就在齐光荣犹豫不决的时候,祁伟走下楼,身后跟着院长,两人脸色阴沉可怕。
“老齐,怎么不走了?”
祁伟刚接到凌志元电话,匆匆下楼,现在见齐光荣垂头丧气站在楼梯上,有些吃惊。
齐光荣不甘心,急忙上前拉住祁伟说:“老祁,这次你可要拉我一把啊!”
祁伟苦笑一声说:“你不该隐瞒实情,明知老陈会来医院了解伤亡情况,唉……这次我是无能为力了。”
齐光荣面如土色形如槁木,听祁伟这样的人都没有办法,更加绝望失落了。
“老齐,快走吧,陈书记他们都在楼下等着呢,在没有定论之前,一切都有机会,先不要自暴自弃了。”
祁伟看出齐光荣临近崩溃,念及友情出言解劝。
齐光荣没再坚持,跟着祁伟一同走下了楼。
陈常龙和凌志元站在楼下说着什么,见齐光荣走来,马上缄口不说了。
齐光荣走上前,低着头对陈常龙说:“陈书记,我不该隐瞒不报,愿意接受任何处理决定。”
陈常龙看了齐光荣一眼,淡淡地说:“这事先放一放,带我们去公安局。”
齐光荣有些意外,听出形势还有转好的机会,急忙走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说:“陈书记,估计那边也该有些进展了。”
陈常龙没说什么,神情严肃。
到了公安局,马海涛早等候在门厅前面。
祁伟开口询问:“小马,这边情况怎么样?”
“陈书记,祁书记,凌副省长,齐书记,这次踩踏事件是早有预谋的,你们看这是证词,好几个都这样说。”
说完,从文件袋拿出一沓讯问笔录,递给陈常龙。
齐光荣向马海涛投去满意目光,心瞬间变活了。
陈常龙仔细看完几页,神情平缓下来,又顺手交给祁伟,“你和老凌也看看吧!”
祁伟和凌志元凑在一起迅速翻阅起来。
齐光荣也不闲着,走到陈常龙身前,说:“陈书记,你再亲自讯问一下吧?”
陈常龙未置可否,反而对马海涛说:“都是正常流程吗?”
马海涛听到这话,吓得浑身直冒冷汗,急忙回答:“是的,陈书记,现在就可以重新讯问一遍,这件事本来就和齐书记无关,是有人蓄意陷害,有预谋地制造了踩踏事件,我当时缺乏足够警惕和重视,才让犯罪分子有了可乘之机。”
齐光荣见马海涛极力维护自己,趁势说:“陈书记,这次造成非常大的死伤,我也有疏于引导的过失,愿意接受任何处理决定!”
陈常龙见两人你推我让抢着担负罪责,十分生气,“你们两个都别说了,等事情调查清楚,你们该负什么样的责任自有公论和评判,在这里吵来吵去,能救活那些无辜老人的性命吗?明明伤亡惨重,却说得风淡云轻,死了两个,重伤两个,其他都是皮外伤,可实际情况呢?恐怕死亡人数不止两个吧?”
齐光荣和马海涛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了。
祁伟看完讯问笔录,对马海涛说:“小马,带我们进去,把详细情况汇报给陈书记,再不能有任何隐瞒和欺骗了。”
马海涛不敢说话,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陈常龙停留片刻,径直走了进去。
马海涛和齐光荣深感不安,急忙追赶上前。
等到了马海涛办公室,陈常龙对马海涛说:“你把这些人带过来,我要亲自问问当时情况,不要弄错了!”
马海涛知道他要问笔录上说是有预谋的这些老人,急忙拿着记录退出办公室。
过了几分钟,三个老人紧张不安地接连走进办公室,见是省委书记陈常龙和市委书记齐光荣,陆续打招呼问好。
“陈书记……齐书记……还有这两位领导……好……”
祁伟和凌志元倍觉尴尬。
陈常龙起身搀扶他们坐下,接着询问起来,“先从这位老哥开始,说说当时情况!”
其中一个随即开了口,“陈书记,当时三十多名外籍民工拦下齐书记车,请求帮他们讨要工钱,说反映过很多部门和单位,但都被推拖到了现在,老板卷钱跑了,眼看临近年关,所以都很着急和冲动。后来齐书记答应替他们做主,说一周之内追回所欠工资。那帮人见有了答复,纷纷离开,其他围观市民也四散走开,年轻些的走得快,上了年纪的慢慢让开公路。但意外发生了,当时有人朝人群撒钱,都是百元大钞,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刚走出公路中间的老人们迅速围拢过去,站在不远的年轻人们也集聚进去,就这样,蹲在地上捡钱的人越来越多,又把公路围堵起来。我和这两位老哥平时就有来往,这次结伴准备去购物广场打打太极拳,当时出于好奇被人群围困,后来见有人撒钱,没敢去抢,偷偷躲在一边,这才逃过了一场劫难。当时我看见那人穿着高领毛衫,又带着口罩,看上去也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具体样貌都没看仔细。他怀抱黑色塑料袋,把成捆的钞票散开丢进人群中间,足足扔了十几秒七八次,我估计没有百万,也有好几十万了。上前争抢的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捡拾过程足足持续了三分多钟,捡了钱的年轻人们纷纷逃离现场,留下不少老头老太自怨自艾,埋怨捡的太少抢的不多。当时很混乱,几乎失控成了打砸抢掠场面,吵吵嚷嚷,乱喊乱叫,其中有些人受伤昏迷,有些人流血躺在地上,可从外面往里挤推呐喊的人们不知道里面的伤亡情况,像潮水一样推推搡搡,这才造成更大的损失和伤亡。当时齐书记和马局长离得远,看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但很快意识到危险,两人迅速下车跑过来,马局长为了驱散人群,不得已鸣枪示警,但那时候已经造成伤亡了,捡拾钱款的人早已逃离现场,剩下的只是些老弱病残。等齐书记了解到情况,第一时间让马局长呼叫支援和救护。所以,不管怎么说,齐书记和马局长都是被冤枉的,他们对此不知情,现场处置也很果断和及时,只是有些人蓄意扭曲夸大事实,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希望领导们能仔细甄别深入调查,还他们一个清白,还家属们一个清白,一定要把故意撒钱制造踩踏事件的真凶找出来,对这样的人应该立即枪决、以平民愤!”
陈常龙表情凝重,又把目光转向另一位目击老人,“你也说说吧!”
“陈书记,刚才老李说的都是实情,当时我就和他在一起,也看到了这些情况。齐书记和马局长准备开车离开,但在慢慢散开的人群中间发生了意外。确实有人向人群中间撒钱,数额很大,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一手提着黑色塑料袋,一手疯狂向外抓撒。滞留在路中间的老人们很快被路边人群围困在中间,你捡我抢,抢完地上的,就抢老人手上的,反正年轻一些的抢的多,年老机灵一些的也抢下不少,最可惜的是那些行动迟缓反应迟钝的老头老太们,没抢到多少反被人群推倒在地,伤的伤,死的死,晕的晕,有高血压冠心病脑溢血的老人当场昏厥过去,几个中年妇女也被人群踩踏身受重伤,骨折的骨折,内出血的内出血,也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痛楚!见钱眼开是许多人的本性,又是别人自愿散钱,所以绝大多数人没有犹豫和停留,迅速加入捡钱抢钱的行列,你推我搡,你捡我抢,反正都在用尽全力捞钱,我也看到了,当时抢钱最多的都是些年轻小伙,把大把的钞票直接往怀里塞,直到塞不下掉出去,唉,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不是齐书记和马局长等人能控制收拾的,我看到马局长鸣枪示警,有些人还把手伸向那些老人怀中,都是些强盗和杀人犯,所以,这件事从始至终怪不得两位领导,等他们意识到危险,其实已经造成非常严重的伤亡结果了,但所幸的是他们处置果断,当即驱散滞留在路边的围观人群,这才阻止了另一场抢夺活动的发生,不然的话,那些老人们非被年轻人抢掠一空,连一张都不可能带离现场,到时候会引发更大的冲突和伤亡。”
没等陈常龙问话,剩下一位老人也开始控诉起来,“我们三个是国企下岗职工,所以有些闲钱,也怕被人推搡受伤,所以发觉情况不妙,反而逃离出来,站在一旁观察,这才免受了一场灾祸。不管怎么说,向人群疯狂撒钱的这个人是本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应该追查出来严惩不贷。但话又说回来,前去捡拾钱款的这些人也是自作自受,天上哪有白得馅饼,可惜那些老人们见钱眼开,跟一帮年轻人争抢,这才搭上了一条老命,有些面临巨额的医疗费用,有些怕要落下终身残疾,唉,希望省上领导仔细排查,尽快找出幕后黑手,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以平民愤,只有这样才能降低负面影响,取得大家信任。”
这句话过后,现场陷入集体沉默,都在等待陈常龙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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