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找到赵天宇了。”
“菱凤,快说,他现在在哪里?”
“他就在龙辰旅店,广明郊区那个,上次我们去过的。”
“那我们这就过去。”
“等等,我也要去,那老板娘只认我,你们过去恐怕……”
“哦,那你和张亮赶快过来,我们在龙辰汇合。”
“嗯,好的。”
我联系到张亮,还让李杰开车,一起往广明市郊龙辰旅店进发。
吴铮他们离得近一些,在距离旅店一公里附近等我们。
等我们在旅店外汇合,吴铮让杰森和豪格守住两头,而让李杰守住门口,严防赵天宇逃离。
吴铮和张亮跟在我后面,先后走进了旅店。
我早给李淑萍打过电话,所以见我们进来,便指向“马六”所在房间的位置。
张亮迅速转身上楼,我和吴铮紧随其后,而让李淑萍暂时回避到屋里。
张亮忍着性子敲门,但里面毫无动静。
就在我和吴铮感觉人去楼空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变声询问:“谁……”
我和吴铮都听不出赵天宇的声音,向张亮使眼色。
张亮也变着声音应答:“送茶水的!”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们差点惊叫出声音,个个目瞪口呆,没想到找了大半月,他就躲在眼皮底下。
张亮早已出手,一手抵住门板,一手捏住赵天宇胳膊,抓得死死的。
吴铮见赵天宇没有要逃的动向,看了一眼张亮,说:“亮子,先放开他。”
赵天宇早已被这阵势惊呆,半晌没有反应和知觉,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吴铮突然大笑着说:“老赵,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这下看你还躲不躲了!”
赵天宇被一声狂笑惊醒过来,见都是自己人,马上放松警惕,面露尴尬地说:“这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嘛!快进屋……”
等我们一落座,赵天宇开始抱怨起来,“这狗日的马海涛差点累死我,这些天追得我夜夜都做噩梦,连觉都不敢睡了。”
我和吴铮笑成一团,笑话他那狼狈样。
赵天宇刚过五十六,却添了不少白发,加上这阵子东躲西藏,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若不是定眼细看一时难以认定他就是原先那个肥头大耳小肚滚圆的赵局长。上身穿着打过补丁的黑色皮衣,下身则是脏兮兮的粗布长裤,头发乱成一团像鸟窝,胡须参差不齐,长的都有两公分了,好几天没洗脸的样子,胡子拉碴,灰头土脸,里面衬衣衣领泛着黑糊糊的油渍,全身散发出刺鼻的汗臭和烟酒味道,真看不出原来意气风发精神矍铄的样子了。
笑了一阵,我对赵天宇说:“这段时间难为你了,但我想不通为什么不来找吴哥呢?我们找过你,也来过这里,之后差点被龙学海出卖,后来就没你消息了,最近一直在找你的下落,想抢在马海涛前面,幸好我给老板娘留过电话,不然怎么能想到你还敢回老地方躲避呢?”
吴铮叹着气说:“老赵你也真是的,我们是朋友,是哥们,老张书记不在,就剩下你和我了,可你总这样见外,你以为我怕连累到什么吗?那是你的想法,我可从来没有这种私心。自从那次事发以后,我就很担心你的安危,不惜让菱凤拖着一把老骨头东找西寻,还差点上了龙学海的当,如果真出了意外,我怎么受得了啊!可巧的是,这旅店老板娘跟菱凤谈得来,一直记着这件事,所以才向我们透露你的行踪线索。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今天找到你,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赵天宇老泪纵横,“对不起,我让大家担心了,感谢你们不离不弃,混到这种地步还想着我的安危冷暖,是我太自私狭隘了。”
吴铮受到触动,湿润着眼眶劝慰:“老赵,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过去的事咱都不提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赵天宇停顿一阵,说:“齐光荣和龚玉平应该出不来了,但马海涛还逍遥法外,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进去,只有这样才能解除我的后顾之忧,才能对得起老张书记的在天之灵了。”
吴铮有些遗憾和埋怨,“老赵,这么说,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赵天宇恶狠狠地说:“不错,都是我干的。我向人群撒钱制造混乱,之后放到网上,后来他们挥霍公款,同样匿名举报出去了。但没能把马海涛牵涉进去,这是不尽人意的地方。”
吴铮起身在屋里踱步,似乎难以启齿,过了几分钟,才说:“老赵,你为什么要牵扯无辜呢?相信你也知道,那场踩踏事件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就算齐光荣和马海涛罪该万死,但没必要殃及到无辜老人身上啊!”
赵天宇也站起来,顿了顿说:“那是我未曾设想到的,我也很内疚和遗憾,想着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谁知竟会酿成如此惨重的悲剧,你们放心,只要我把马海涛弄进去,等着看到他们两个定罪判刑,就会去自首,接受应有的惩罚。”
吴铮坐立不安,不停走动在屋内,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赵天宇见为难到了我们,接着说:“其实,我做这些并不后悔,之前就做过对不起战友的事,相信你们也听到了,这可能就是报应吧!只是万万没想到龙学海会出卖我,原本以为我害过他,之后想尽办法补偿过弥补过,但他还是没能真正放下那段仇恨。这次我将齐光荣和马海涛送上断头台,也算为老张出了气报了仇,只是对不起那些无辜的老人们,你们不要为我难过和遗憾,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些后果,当然也能坦然面对,等我解决掉马海涛,就会投案自首接受应有惩罚。既然你们找到了我,现在真有一事相托,万望替我办到,也算是朋友和兄弟一场了。”
吴铮停下来问:“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替你完成。”
赵天宇从衬衣口袋拿出两张银行卡,递给吴铮,小声说:“这是我全部的积蓄,请你视情况匿名捐助给那些死伤家属们,这一张是我留给妻子和孩子们的,一定帮我转交给他们,前面那张的密码是一到六,后面那个家人知道,给他们就是了,替我向他们说声对不起。我知道钱不能换来活生生的人,但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吴铮拿着两张银行卡,眼泪不断滑落,“老赵,你这又是何苦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其实你完全不用这样赔上性命的,有想法我们可以商量着来,怎么能这样冲动呢?听说你两个侄子都在外地上大学,学习成绩都还不错,弟妹终日以泪洗面,都在等着你回家过年呢!可是……现在……”
“老哥,我也不想这样,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有不少人躺在病床上,时刻面临瘫痪的危险,这都是我冲动造成的啊!你们不要为我难过了,我是将死之人,已经犯下累累罪行,不值得你们如此看重和痛苦,我的家人全都托付给你们了,求你们一定保护他们周全,只要家人活得好好的,我泉下有知会感激你们大恩大德的!”
“唉……老赵,你怎么这样傻呢?如果你早一点联系我们,也不至于发生这样惨痛的事,其实在你制造混乱之前,我已经有了周全计划,上访那些人都是我事先安排雇请来拖延时间的,意在救出王春芳,现在已经得到全面救治,正在恢复当中,只要由她指证,齐光荣也是难逃一死的,你又何必搭上性命呢!”
“都怪我性急冲动,等到王春芳清醒过来,事情又会增添许多变数,指望她指证齐光荣只怕也难,不管怎么样,现在齐光荣被免了职,正接受省纪委传唤质询,我想这次很难摆脱法律制裁了,至于马海涛就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我最担心的是祁伟,这个人办了冤假错案,所以才对马海涛加以重用不问旧事,恐怕会变成第二个齐光荣,所以你们要格外注意和警惕,免得落他口实招致祸患。还有那个省委副书记于光左,是他极力推荐齐光荣上的位,猜测这次也会竭尽全力替齐光荣疏通求情,所以我才不敢主动联系见你们,更不敢露出行迹,是想进一步推波助澜,把这些团团伙伙全都揭发出去公之于众!”
“老赵,你说的这些都可靠确切吗?”
“千真万确,是我近期打探出来的,在制造出踩踏事故后,我一直潜藏在金岸,一直关注着省委动静,终于搞清楚于光左才是力荐齐光荣闪电就任市委书记的幕后推手,而祁伟也参与过老张书记的案子,在齐光荣和马海涛的竭力掩饰和打点下,最终以醉酒车祸意外身亡结案,所以,现在的祁伟是和齐光荣、马海涛一伙的,明面上是在追查齐光荣的犯罪证据,其实只在意我的生死,只要找到我就会杀了灭口,而省里面有于光左照应,还有其他几位帮凶,恐怕难以治齐光荣的重罪,这正是我不停潜逃的原因。而我又听说陈常龙和省长白景枫不合,省委常委早就分成了两大拨,一拨正是白景枫和于光左为首的,另一拨是以陈常龙、省纪委书记萧大成为首的,凌志元之前是白景枫的人,但最近倾向于陈常龙,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突破口找出祁伟等人的软肋,只有这样才能把这帮人一锅端了。”
我和吴铮听到这些惊心动魄的话,感觉又掉入一个更大更深的陷阱当中,一时没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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