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淑萍的笑声引来了吴铮。
“菱凤,这里好热闹啊!你们在谈论什么呢?这是你上次给我说的那位老板娘吧?”
我急忙向他介绍,“呵呵,这就是给你说过的老板娘李淑萍了,上次走得急没品尝得了她的手艺,这次再不能错失良机了。对了,这是我给你说过的吴老板,是我未过门的掌柜的……哈哈……哈哈……”
说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先笑得前俯后仰肚子疼。
接着,他们猛然听出不对劲,跟着我一起哄堂大笑东倒西歪。
吴铮红着脸责怪:“菱凤,你都六十多的人了,说话不怕被人笑话,对了,掌柜的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这样陌生的称呼?”
我收住笑容,严肃下来说:“就和当家的、我家男人等等是一样的意思,是我们这边村里人互相称呼丈夫妻子的俗话,没听过吧?呵呵……”
吴铮笑着说:“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对了,你们刚才聊什么呢这样高兴?”
“我和淑萍意向相投个性相当,所以刚才互认作姐妹,现在你就做个见证,从今以后我和李淑萍是异姓姐妹了。”
“是啊,吴老哥,我是妹妹,她是姐姐,你做见证吧!”
“呵呵,好啊,有个大妹子多好的事情啊,今晚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对了,你掌柜的怎么没在这里,今晚非要跟他好好喝几杯不可!”
“估计也快回来了,中午去城里接领两个外地工作的儿子,我先打电话问问,顺便叫他带点东西过来!”
我和吴铮坐在一边闲聊,李淑萍拨通了邱平海的电话。
“平海,你到哪里了?赶快回来,这边有贵客驾临了。”
“什么?哪来的贵客?难道是曲大姐他们过来了?”
“呵呵,是啊,你回来就知道了,你还要多长时间呢?”
“我刚过镇子,再有十多分钟就能赶到了。”
“平海,你先折返去镇上,多买几样瓜果蔬菜,还要带几瓶好酒,今晚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怎么?曲大姐给哪个儿子说亲了吗?”
“呵呵,你别瞎猜,我们结拜成姐妹了,从今以后你多了个姐姐多了个姐夫,呵呵,别磨蹭,这边可都等着你呢!”
“啊?还有这样的稀罕事啊?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是真的,要不我让曲大姐给你问个好?”
“呵呵,我信了,我信了还不行吗?等着,我这就返回去,这是大事,是天大的喜事,咋就让我们给撞上了呢?半小时后马上赶到,你先热情招呼着,千万别怠慢了几位贵客才好!”
“嗯,放心,这边有我你放心吧,开车慢点。”
“知道了,先挂了啊!”
“好,去吧!”
等她通完电话,我打趣说:“淑萍,看起来在家你是掌柜的了?”
吴铮又开始迷糊起来,插话问我:“唉,不是说‘掌柜的’是夫妻间的称呼吗?怎么又问谁是‘掌柜的’,这不是很矛盾吗?”
我和李淑萍笑得差点错了气,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吴铮没听过这样的话,所以非常惊奇,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忍住笑意解释:“这要看具体语境,这时候说的‘掌柜的’就是谁执掌财政大权的意思,比如说在家你管钱财债务房产,你就是家里的‘掌柜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吴铮笑着说:“呵呵,这方言可真有意思,这也是我头回听到呢!”
我突然想起门外还站着杰森他们,急忙跑出房间,走到门口喊:“说话忘了大家,外面冷快进屋烤烤火,真对不起大家!”
杰森和豪格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没有吴铮的命令是不敢擅自走开的,李杰是本地人,已经习惯了北方的凌冽寒风,来回走动,搓手取暖,但也不敢随意出入。
吴铮听到我的叫声,也觉得尴尬不已,跑出来向着杰森等人说:“刚才谈事忘了你们几个在外面,冻坏了吧,快进屋暖和一下,免得冻上了手脚!我去看看亮子怎么样,不行的话,也把他和老赵叫下来,虽说房间小点,但比上面暖和一些,挤一挤也就好了。”说完,径直上了楼,没过一会,就带着张亮和赵天宇下楼进了屋。
李淑萍见大伙都站在狭窄的屋内,都没有坐下来的地方,急忙对大家说:“既然这里没其他旅客,这样好了,我们直接锁上门,到家里去,那里也生着火,要比这里宽敞和暖和,你们先等等,我去把门锁上,等老伴和孩子们来了再去开吧!”说完,急匆匆跑出了房间,没过一会儿,进屋把我们一帮人带到了住处。
她家在屋子后面,前后院互相连通着,只有登记室里面一扇门分隔。
她打开后门,带我们去了后院。
他们家修得非常气派。
一栋小洋楼,上下两层,砖混结构。楼上两个卧室一个会客厅,楼下两个卧室外加一个洗浴间。卧室和会客厅装修得高端大气。
四个卧室都不小,每个能有三十平米,会客厅甚至能到一百多平,光从路边或者前院看,很难想到她家能修得这样豪华气派。
旅店是个三层砖混旧楼,看样子早有十几年的房龄。
但这栋小洋楼却是新修不久的,最多超不过三年时间,里面的家具都是新添置的,虽有三个卧室常年不住人,但打扫得一尘不染就像每天住人一样干净整洁。
我们上楼去了会客厅。
楼上过道前面用钢化玻璃覆盖住,倒也不觉得冷。
李淑萍早有准备,对我们说“屋里暖和”并不是客套话。
按常理来说,会客厅完全没有生火取暖的必要,但这里温暖一片,让人丝毫感觉不出这是不常来人的房间,倒像是经常起居生活的地方了。
长宽超过两米的“巨型”烤箱冒着阵阵热气,距它三米周围都感觉浑身冒汗、酷热难耐。房间取暖全靠它,但这还不止,偌大的土炕上面炙手可热,干净的被褥下温暖一片,只要上了炕就不想再下来了。
盛情难却,在李淑萍的一番催促劝说下,我们大家都上了大炕,围着长约三米宽有一米五的大条桌坐了下来。
八宝茶盖碗茶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热水也是提前烧好的。
没过几分钟,每人面前放下一个盖碗茶。
这帮人当中,只有我和赵天宇见过并喝过这种茶具,而其他人见过但没用过,不知怎么使用才不至于闹笑话。
赵天宇见大家不敢动手,当众说明解释一番后,在一阵谈笑风生中动了手口。
而这时候,李淑萍端来了几盘凉菜,还有一些油馍糕点,赵天宇耐心给大家介绍,但谁也不愿动手先吃,都在等着主人的到来。
我感觉难为情,迅速下炕去帮李淑萍干点琐事,最起码我都熟悉这一切,不能跟吴铮他们坐炕头当客人,因为我现在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是这里的“主人”。
李淑萍不想让我掺和脏了手,几番推搡催促,但我还是没走,跟在她后面,不停询问我能做些什么。
但她精干熟练得很,根本不用我插手帮助,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我无奈做起了旁观者。
李淑萍见我失落尴尬,便随意分些简单的活计,以免让我过于尴尬。
我添油加醋、切葱捣蒜、翻炒菜品,渐渐想起了农村那段往事。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太好,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姐姐,人多嘴多,经常缺衣少食,起初我是跟着姐姐们烧火做饭,后来每人一天轮流做,倒也学下不少做饭炒菜本事,后来给人做保姆,能做的花样多了起来,认得果蔬菜品也多了,知道哪些能在一起炒,哪些要分开单独弄,哪些凉拌着好吃,哪些蒸煮了才行,反正一般的菜蔬和样式都能做得像模像样,但这时候我却生疏了很多,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动过锅碗瓢盆菜刀铲勺了,想想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到了耳背眼花手抖腿颤的年纪,岁月不饶人,年轻已不在,心中顿生惆怅寂寥,差点把菜炒糊了弄焦了。
“我的曲大姐,你在想什么呢?还不快盛到碟里面,再炒就要吃锅贴了。”
李淑萍见我心不在焉,急忙出言提醒。
我被惊醒过来,笑着说:“呵呵,都熟了啊!哈哈……”
李淑萍看出端倪,拉我到一边,小声问:“曲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好久没亲自下厨了,现在突然接触到这些东西,瞬间想起了年轻那时候经历过的往事,不知不觉发起愣来,唉,这都二十多年没动锅铲了,现在感觉真有些生疏啊!”
李淑萍劝慰说:“是啊,时间过得很快,我是没那样深的体会,从分家到现在,都在这间屋子里摸爬滚打,每天都在和这些锅碗瓢盆打交道,但我能看到一批批用坏用烂了的东西,也能感觉到岁月太无情,现在也到了回忆往事愁苦当下的地步了。但不管怎么说,日子还得过,只要孩子们没成家,我一刻也不敢放松,等到他们成了家有了孩子,我或许就能松一口气了。”
“唉,不想了,想也没有,用心过好当下才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呵呵……你这个人就是坚强乐观,一会儿悲叹感慨,一会儿精神抖擞,真挺佩服你的!”
“呵呵……哪有?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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