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响的声儿响起时,我们都愣住。
仿佛时间静止。
我浑身僵硬,微微发烫的手掌停滞在半空。
他保持着倾身向我的动作,粗粝的掌心依然贴合我的腰线。
一双漆黑且深邃的眸子,像是漩涡,生生要将我吸进去,搅碎骨血与灵魂。
对峙许久,他两手突然包裹住我的腰。
打他耳光那阵,我是爽快了,现在怕得心颤。
他稍微一动,我就觉得他要折断我的腰。
偏偏,我拼死都打不过他。
杀了他?
即使我能,也不是现在。
他似乎享受我的瑟缩,不声不响地游移,将我的恐怖逼到极致。
“温……”
唇上忽然一软,他腾出右手,食指按住了我。
我睁大眼睛,胆战心惊地望着面色从容如常的男人。
他勾唇,“敢打,不敢当?”
我眨巴眨巴眼,不知道算求饶还是决定承担后果。
“你躲不了。”他语气太正常了。
正常到让我颤栗。
我跟温有容干过架的,但打架和扇耳光,意味迥然。
他高高在上,负责指点江山的,必然没挨过耳光。
而我……
可他确实恶意玩弄我,不管是宋小巫,还是别的什么。
傅铮的事情过没过去还没拎清,我又触他逆鳞了……
温有容身边,还容得下我的位置?
没有任何征兆,胸-口骤然发凉。
他在腰侧的手落在凉处。
挤-压。
仿佛天真无邪的孩子在捏橡皮泥。
不过橡皮泥颜色少了些。
只有红白青紫。
他压在我唇上的手指被掌心取代,我瞬间发不出声。
再次不给任何准备,暴风袭来。
养病时他对我挺客气,猛地不客气,我有点受不住。
嘴巴被堵死,我连哀求的机会都没有。
个把小时过去,无声又有声的戏剧暂时停歇。
他单手钳住我的双手,压在头顶。他蛮横不已,害我我手背重重撞到床头。虽然痛,但我没敢,眼睛死死盯住他。
可怜地希望对他有一丝威慑力。
“温……”
不等我开口,他就将一团布料塞到我嘴里。
“唔!”
我错愕不已,圆睁的眼里染上愤怒。
温有容尽数接收,“你最好闭嘴,否则我会更疯。”
闭嘴就闭嘴,你也不用拿……来堵我的嘴啊!
他没管。
温有容从来没有温柔过,但这回,我感觉他很残暴。
像是暴君,在惩罚不听话的妃子。
暴君。
我稀里糊涂那一巴掌是下午四点五十分打的,而他是十一点十六分离开的。
我全身都没什么力气,嘴巴更是失去知觉。
但他走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跪在浴缸前,大吐特吐。
我开始刷牙,刷到麻木的唇舌出血。
当我嘴里仅剩清凉的牙膏味,我仍然停不下动作。
我拂不开那六个小时又二十六分的记忆。
恐怖,令人震颤。
连我都怕。
跌坐在冷气逼人的瓷砖上,我忽然佩服起许照月来:当初,她是有何种勇气背叛温有容的。
幸好她投奔的是Herman,如果是次一点,哪怕是Friedrich,都会被温有容折磨得骨头渣都不剩吧。
别说宋小巫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温有容会不会留下我的命。
******
轻盈的脚步声,将我惊醒。
不及细想,我被屁股下面的冰冷夺去注意力,止不住颤抖。
昨晚,温有容暴-虐非常,等他离开我躲进卫生间,先是刷牙,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靠在浴缸边沿在卫生间睡着了。
肩膀忽然有轻飘飘的触感——那人将外套披在我身上。
好像是大衣。
我似醒非醒,条件反射地拽住那双手,“温有容。”
是,我以为是他。
或许,他过来抛橄榄枝,说我们扯平了。
我胆大包天给他巴掌,他毫不怜惜地要了我半条命。
被握住的手,瞬间变得僵硬,想要挣脱。
我瞬间一个激灵,松开。
那人绝不是温有容。
倘若是,他听到我服软的话,绝对会把我抱起,兴许再翻-滚,玩个浴-室PLAY什么的。
可这个人,竟然惊慌失措地想要撤离。
那也不会是孟想和傅铮。
空落落的手按住肩头的大衣,我睁开眼,平静地望向身后的男人。
向来面色不惊的脸庞,染了稀薄的红。
是赵青山。
视线与我相撞时,他眼里有藏不住的仓皇。
眼前似乎在害羞的男人,还是我交涉过的、喜怒不形于色、十分专业的赵特助吗?
“咳咳”,他到底冷静下来,“林小姐,你这样睡,会着凉的。”
我利落起身,语速飞快,“你觉得我像病了?”
走到镜前,我适才发现自己没穿多少衣服。
昨天温有容一走,我急忙披上病服就跑到浴室里大吐特吐。
现在站直了,衣摆堪堪遮住我的大腿,没穿胸-衣也看不出来。
刚在我跪坐在浴缸旁,想必露了一点风光。
再加上温有容借助奇奇怪怪的玩意儿留下的青红紫……
我长得又不丑,看赵青山那模样估计没正儿八经谈过几次恋爱,害羞也是正常。
他没有趁人之危,还给我披上衣服,还算是正经。
勾唇自嘲,我收紧大衣,遮住不堪的自己。
想到赵青山还在身后发愣,我难得大发慈悲,温声说,“赵特助,你去外面等我十分钟。”
“好。”赵青山恍然梦醒般,步履平稳地离开。
看到他,我忽然有点心酸。
如果真要谈恋爱,难道不该是会控制不住脸红会心跳加速会手足无措吗?
所以,我注定只能和这些男人逢场作戏。
我冷下脸,动手拾掇自己。
赵青山估计有事找我,我也想尽快知道温有容又有什么安排。
走出卫生间,我看到赵青山正襟危坐。听到开门声,他立马抬头,与我对视。
“林小姐,温先生让你今天去上班。”他总算恢复正常,“我已经帮你办好出院手续,你稍微收拾下就行。”
我“嗯”了声。
赵青山站起,“林小姐,你记得别迟到,我还有事。”
我又“嗯”。
等他走到拐角,我突然喊住他:“赵青山。”
他背影一僵,“林小姐,你还有什么事?”
我放低了声音,“我一个人住,没人帮我搬行李。你愿意,送我回家吗?”
沉默几秒,他用公事公办的调子回答:“可以。那林小姐您要尽快,否则我们都会迟到。”
我露出笑容,“十分钟。”
事实上,我五分钟就收拾好了行李箱。
我只整理了衣服,懒得带零碎的洗漱用品。
“走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目光落在我大衣上,“你不换衣服吗?”
我胡乱找个借口,“带的衣服都不适合上班穿,我回公寓后再换。你的衣服,再借我穿会,行吗?”
其实我脱病服、套大衣的功夫,完全可以重新穿好衣服。
但我偏不。
他没有拒绝,似乎瞥了眼我露在外面的腿。
终归,他不动声色地取过行李箱,走在我前头。
到集团大楼,赵青山穿着沾有我气息的大衣,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则重新回到陆昕悦的办公室。
干练冷丽的陆昕悦,见我就情绪外露,恶狠狠地剜我一眼,“你来干什么?”
逡巡四周,我发现腾给我的办公桌已经消失。
看样子,是我太久没来,不知道变动了。
赵青山跟我一块儿,我以为他没提,我就还跟陆昕悦挤。
不等我说话,她冷冷开口,“不管你是什么情况,请滚出我的办公室。”
“陆秘书,”我露出势在必得的笑,“你何必对我这么嚣张?上回陷害我的事情,你以为我忘了?你最好祈祷我永远爬不上去。不然,你想要留住的东西,全都会毁在我手里。”
总而言之,她主动挑衅,我气势不能输。
不等她反唇相讥,我赶先一步,趾高气扬地踩着高跟鞋离开她的办公室。
没走几步,迎上换了衣服的赵青山。
我微微扬眉,暗自觉得扫兴。
原本,我想让他穿着那件大衣,激一激温有容的。在公寓换衣服时,我还特意往上喷了点我惯用的香水,这温有容都能闻不出来?
无论如何,我都还要找温有容。宋小巫还在他手里,我跟他的账还没算清。
他昨晚折磨我,今天让赵青山去医院提醒我上班,我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可惜赵青山一逃脱我,就给换走了。
在我寡淡的眼神下,似乎有些无所适从,“林小姐,我忘了带你去你的新办公室了。”
哪是忘了。
根本是急着去换衣服。
我耸肩,跟他去新办公室。
瞅眼宽敞的办公室和标识,我算是和陆昕悦平起平坐了。
但离我在她办公室放的狠话,还有点距离。
临近年关,事情很多。
我倒是不忙,交给我的都是琐事。最说得出口的,竟是筹办年会。
又不是第一次在公司被架空,我都无所谓。
温有容对我避而不见,才叫我头疼。
在集团大楼,他端起顶头上司的架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恢复正常的赵青山,更是避我如蛇蝎,不给我威胁他的机会。
私下,我打电话不接,找人不应。
前两天我狠了心,大冷天守在他家门口。结果他硬是由我等了一夜,他都没出门。
那天我都有股冲动,像孙榭一样,溜进他家跳楼算了。
但我不管。
直觉告诉我,动真格准备冷我的温有容,会随我去。就算我摔死,他都不会皱下眉头。
“林秘书,发什么愣呢?”
某个地中海的小股东,举着酒杯凑近我。他长得丑就算了,还喝得浑身酒气。
我不掩厌烦,径直错开他,走到僻静的角落。
听闻他骂几句,没有追过来。
在翊覃时,我就不爱应酬。虽然詹启明清楚,我愿意放下身段去迎合那些对我有想法的男人,公司会多无数的单子。
但詹启明从不逼我,他对珠宝设计是真的热爱。他希望他的顾客,都是欣赏作品,而不是某个设计师。
到温氏集团后,我算是空降。茶水间、洗手间都藏不住什么秘密,基本上都知道我和温有容有点裙带关系,没人追我,也没人跟我套近乎。
我乐得自在。
好歹我签了两份合同,何必怕一个色欲熏心的小股东?
今晚的年会,我本来不想出席的,随便诌个病假就搪塞过去了。
但我想,温有容会出现,我才来等着的。
他老这么晾着我,我心里没底。
安静的会场忽然骚动起来,我估摸着,不是年会开始就是有什么大人物出现了。
搁下酒杯,我循声望去。
万丈光芒里,款款走入人群的,可不就是好久不见的温有容。
顺势看到挽着他的女人,我瞬间讶然。
许照月。
她妆容精致,穿了宝蓝色曳地长裙,言笑晏晏、端庄大方。
温有容和许照月站在一起,真说不清谁沾了谁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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