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思?
似乎是料想我的迟疑,温知行补充,“温知思,我的幺妹。”
温有容的小姑姑。
霎时我的心思百转千回。
难不成,宋小巫又是被温家抛弃的孩子?
何逢姓何,温知思姓温,宋小巫姓宋,这是什么样的一家三口?
过年时相处不长,但我看得出来她特别疼爱温有心,她应该是喜欢孩子的啊。
……
“我还有事。”温知行收回手,“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做最好的选择。”
话里话外,他对我并不放心,矛盾的是,他似乎相信我最终会妥协。
不管是为了二哥,还是为了什么。
温知行颇有风度地离开,明明是被动来跟我谈条件的,却占尽了先机般从容。
我最终离开。
心情变得纷乱,我就近开到江边,一把一把洒落蒋新怡的骨灰。
江海一家,她终将漂流到她渴望的大海。
没有舍不得,更不会有愧疚。
她的心愿千变万化,我遵循她最后的意思已经对她仁至义尽。
温知行没有主动找上门,我便做了这样的决定。更何况他是夹带私-货找我的。
我没那么好奇为什么温知思和宋小巫明明是母子,却成了这个模样。但我清楚,温知思和宋小巫这层血缘关系,对我抢回这孩子有帮助。
哪怕这孩子待在温知思身边,也比待在那古怪的小镇上好过千百倍。
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手。
吃饱喝足的二哥,在厨房……切菜。
“洗手。”他言简意赅命令,话里不掩嫌弃。
膝盖不争气地发软,我想起了冷硬的办公桌,想起了透光的窗帘,想起了赵青山佛光般的眼神……
“咳咳”,我避开他的目光,佯装镇静绕过他,打开水龙头。
凉冷的水淌过皮肤,我浑身激灵,莫名想起了桌面挤压皮-肉时的冰火两重天。
拂开绮念,我大力揉搓双手,把蒋新怡的生命痕迹擦走。
“蒋新怡的骨灰?”腰被圈住,后背毫无保留地贴上他的胸-膛。
赵青山告知我的事情,温有容自然是知情的。
我握拳,轻拍开关,“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他往前挤了下。
“你他妈……”
jing-虫上脑了?
要不是真怕他身体力行证明,我真就骂出来了?
“骂我?”微屈的手指刮过我的耳后。
假装兴师问罪的他,言语、动作全都充盈着暧昧。
我软成一泓春-水。
“二哥我错了,你先停。”我娇声求饶,“你不是在做饭吗?我还有事没想明白……”
“什么事没想明白?”他收紧臂弯。
被他勒得胸口-疼。
想骂又不敢骂。
碾压过后,随即满上密密麻麻的酥痒感,犹如惊涛骇浪,势要吞-噬我。
身体已经放弃挣扎,但我脑子还清醒。
温知行强迫我得知的秘密,总不至于作假吧?
且血缘关系瞒不住,我可以做亲子鉴定去证明。
综上,温知行骗我的几率趋向零。
我犹豫的是,我要不要告诉温有容。
倘若他知情就好了。
怕就怕他还没有知道。
他到底姓温,宋小巫是温知思的儿子的,那他和孙榭一样了——都是温有容的堂弟。
不说那种负罪感会不会重新压在温有容心头,要是牵扯到别的伤口呢?
二哥说过,他有漫长的一段岁月是煎熬的。我未曾忘。
节奏的切菜声倏地钻入耳膜。
我回过神,首先感受到的是他滚烫的体温,继而是他疑似平稳的心跳……
重重叠叠的虚影散去,我看到他握住我的手腕,把控着我,在切翠绿的西兰花。
颠得厉害。
是他手控不稳我的,还是故意的?
他留给我的空间不大,我只得往前倾。
硕-果被摘。
恨得牙痒痒,却不敢造次。
毕竟,我的手、他的手,共同捏着一把刀锋冷锐的菜刀。
成块的西兰花,高高摞起的芹菜丁,细得跟头发差不多的土豆丝……
我觉得他已经不是为炒菜做准备了,他只是想跟我玩,
厨房PLAY。
这个神经病!
要不皱巴巴的衣服好端端在身上,我不惜血溅厨房都要挣开他的。
好在他还有分寸。
等到流理台上再没有他可以切的蔬菜,他总算放开我。
我松口气,第一时间抢走他的刀,放在水龙头下反复冲洗。
他虚虚套个围裙,开始热锅倒油。
插-好刀,我见松松垮垮的围裙不顺眼,站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帮他调整。
我系好带子,忽生恶意,打了个蝴蝶结。
“抱我。”在噼里啪啦的翻炒里,他的话是清晰的。
听凭心声,我缠上他的腰。
脸贴上他的脊背,我瓮声瓮气说,“温知行说,宋小巫是温知思的儿子。”
我说得含糊不清,想着他要是没听清,这件事就我去面对。
要是他听清了……
那他再疼,也有我陪着。
怀抱里的身体略略僵硬,我便知晓:他听清了。
旋即,他继续翻炒西兰花。
我保持沉默,不怕热不怕腻不怕溅油,全程抱住他。
估计是心情受了影响,他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什么芹菜丁,土豆丝,胡萝卜丝……果然都是浪费的。
因为担心,我没去埋汰他,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
他没用托盘,作妖似的一盘菜一盘菜端到餐桌。
我亦步亦趋跟着。
最后盛饭。
无端,他的不声不响,反而更牵起了我层层递进的心疼。
我忽地扣住他手腕,掌心的瓷碗轻颤。我半跪在他跟前,亲吻他的指尖,虔诚地,细慢地。
从指尖到掌心,一寸寸,全都是我的。
最终停留在戒指上。
磨过的指-骨,似乎还没彻底消肿。
“你干什么?”在我缠-吻戒指时,他平静无澜的声音响在头顶。
“二哥,”我抬头,仰望那寂静的眼湖,“你要是难受,我在呢。”
“嗯。”他高难度搁下瓷碗,抽出被我扣住的手,旋即掌心落在我头顶,怜爱地轻抚几下。
瞬间,好像变成了是我在难受,他在哄我。
我:“……”
无论如何,有效就好。
等他揉完,我顾不上梳理头发,抢着盛饭。
摆好桌,二哥说:“宋小巫在书房看书。”
我忙不迭接茬,“我去喊。”
再见宋小巫,我心头涌上千般滋味。
他是谁的孩子,都不影响我对他的态度。
只是唏嘘。
又担心温有容。
他大多时候冷面冷心,可热起来……无疑是在钻牛角尖。
孙榭墓前的花,未曾停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他高兴,不是面上笑一笑,而是他打心眼里觉得春风拂过的高兴。
宋小巫睡后,我变着花样软。
他看书,我给他端茶送水。
他开视频会议,我跪在他跟前给他按摩。
他洗澡,我搓背。
他刷牙,我挤牙膏……
甚至在chuang-上,我不愿意的都愿意了。
等到我牙-酸-嘴-疼,他忽然大手捞起我的下巴,特别欠揍地说,“宋小巫不是孙榭,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难受。我也庆幸,我有办法帮你领回宋小巫了。”
我愣住,随即炸毛:“温!有!容!”
你这个千方百计要我伏低做小的王八蛋!
原本缱绻哀婉的夜晚,瞬间变得鸡飞狗跳。
****
“林姐,有人找。前台说,好像是何逢何先生。”
蒋乐通报的同时给了我一系列定稿。
我压下文件夹,眉头蹙起,“让他进来。”
这两天我暂时回归工作,因为温知思正处于不知所踪的创作期。温有容正在联系她,我也在想办法。
宋小巫待在家里不是长久之计,我已经让温有容请家教给他补习。
在Friedrich那边,他没有正常的生活。
至今,都没有。
要说他是温知思的孩子有一点明显的好,那就是我再想对宋小巫好,就不是一个人。温有容就算不愧疚,对自己的小堂弟,总不会冷漠。
何逢找来,在意料之中。
天气愈发热,何逢还是青衫布鞋,倒有个性。
他进来就怒气冲冲质问,“林小姐,你把孩子送来又抢走,是什么意思?”
我拉下办公室窗帘,“何逢,那你知不知道你那里就是人贩子集中营?宋小巫既然是你的亲生骨肉,为什么他宁愿跟我在一块儿?”
那日我听周密的,按兵不动。昨天周密尽职地转告我,那里确实长期存在着这样的交易,他说他来处理。
他更专业。
我分身乏术,只能跟他说声谢谢。
但我心知肚明,我真正要谢的人,是温有容。
“你懂什么……”
不等他辩解,我砸过去个问题,“你和温知思,又是怎么回事?”
何逢愤怒的表情皲裂,“你知道,小思?”
只一眼,我便知道他和小姑姑并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我豁的站起,平静地注视他:“何逢,我并不想扒你的伤疤。过去发生的事我不在意,我只要你放手。日后你想宋小巫,我还能让你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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