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意盯着乔晨曦消失的方向，良久，转头对着纪云宸便是一句，“你这么做，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他们两个已经将战场移到了客厅，佣人奉上了热乎的茶水和精致的茶点，但无论是谁，似乎都没那个胃口。

　　纪云宸双眼如潭，秦君意这么问的时候，一点波澜都没有。

　　“秦副总，你在做决策的时候，是否也要将每个人的感受都过一遍？”

　　秦君意皱眉，他讳莫如深地盯着纪云宸，也不拐弯子，“你想放弃这个项目，我说得对不对？”

　　纪云宸仍旧稳如泰山，秦君意便继续说道，“我不管你对自己的公司有什么规划，但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晨曦她把这个项目看得很重，这是她证明自己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你要么早点放她自由，让我带她回意大利另觅新机，要么就继续这个项目，让她完成自己的梦想……”

　　“一个人对梦想的执着如果已经弱到需要取决于他人，还有坚持的必要吗？”纪云宸幽幽回道。

　　他避重就轻地回答这个问题，但秦君意的表现让纪云宸不得不重视，因为秦君意很有可能会扰乱他的计划。

　　“你说什么？”

　　秦君意难以置信地望着纪云宸，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纪云宸当时在确定项目设计师时对乔晨曦的各种“强制性青睐”，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纪云宸想做什么。

　　但现在，纪云宸却一副和他无关的模样。

　　秦君意生气了，他这辈子很少为了别人的事情生气，但这次他无法容忍。

　　“是你把她引到这里来的，现在却说不关你的事？”

　　“我没说不关我的事，应该说，不关你的事吧？”纪云宸拉下脸，他十分不爽秦君意这种为乔晨曦代言的姿态。

　　“我想纪先生是不是忘了什么？晨曦是我的助手，我是他的直属上司，硬要说的话，她根本不需要直接听命于你。”秦君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他本不想将话说得太绝，但秦君意发现，他和纪云宸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救过她，我很感激你。但恩情和公事不应该混淆一谈。纪先生，如果晨曦知道你想用这个项目做饵，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她表现机会的话，你认为她还会留在这里吗？”

　　“你威胁我？”眸色一凛，纪云宸的一双鹰眼如同冰冷的铁钩，随时会击穿猎物的血肉。

　　闻言，秦君意稍微放缓表情，他摆了摆手说道，“谈不上是威胁，我只是想让纪先生知道，你所做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很多东西。”

　　“哈！”纪云宸突然笑了，他抬起双手，用一种十分诡异又缓慢的节奏鼓了鼓掌。

　　“秦副总对自己的助手真是上心，闭口不谈任何利益，而是和我谈梦想。”

　　“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喜欢晨曦，于公于私我都会帮她。”秦君意不做任何解释，而是直白地在纪云宸面前承认。

　　一刹那，纪云宸的笑容收敛了。

　　秦君意突然的坦诚，反而让纪云宸没有办法将话接下去。

　　诡异的寂静在空气里缓缓流淌，如同有实质般能勒住人的脖颈。

　　良久，纪云宸语气飘忽地问了秦君意一句，“即使她不接受你，只把你当做一个学习的对象？”

　　纪云宸对人性的关系拿捏一向很准，他看得出来乔晨曦对秦君意的定位。

　　秦君意倒是无所谓地喝了口红茶，他盯着微微泛起波澜的澄澈茶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笃定地说道，“她是我的一道光，我只需要看着她，但她很脆弱，所以我还需要守护她。”

　　“……”纪云宸无言，他的眼神深沉似海，也端起茶杯浅斟一口。

　　纪云宸对秦君意有了一丝改观，但秦君意喜欢乔晨曦这点，他一样很不舒服。

　　“说到底，你连她一根毛发都保护不了。”纪云宸特指上次乔晨曦被绑架的事情，秦君意确实没起到什么作用，甚至还拖了后腿。

　　秦君意语塞，纪云宸继续说道，“我让她留下，自有我的用意。倒是你，如果真的想让她失望而归，就告诉她你的臆测。”

　　紧盯进秦君意的浅色瞳眸，在这种光线下，更偏向绿色的蓝瞳，清澈却也被某种情绪遮盖着。

　　当先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纪云宸知道是他赢了。

　　这种情况，更注重情感体验的人，终归更容易被抓住短板。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可能伤害到她，我会带她走。”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秦君意将杯子归置到一开始的位置，而后站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纪云宸，仿佛在用视线警告纪云宸。

　　半晌，他扬着高贵的脖颈，却还是不失礼貌地行礼，“晚上，打扰了。”

　　“甜汤做好了，你们……”

　　在厨房里奋战半天的乔晨曦，终于端出两碗成品。

　　虽然看起来不见得十分合格，但至少不会很影响食欲。

　　没看到秦君意，乔晨曦表情里的欣喜瞬间减半。

　　她问纪云宸，“秦副总回去了吗？”

　　纪云宸不可置否点头。

　　“回去了呀，还想让他尝尝我做的甜汤……”乔晨曦小声嘟囔。

　　纪云宸看着乔晨曦，对她勾了勾手指，“送过来。”

　　“……”乔晨曦莫名有些窘迫。

　　她不知道纪云宸和秦君意是否继续聊了关于项目的事情，这个答案她可以晚一点再去问秦君意。

　　但纪云宸可怕的脸色却让乔晨曦脑海里警铃大作，潜意识大喊着不要靠近。

　　然而，乔晨曦还是将甜汤放到了纪云宸面前。

　　“可能，和你吃惯了的甜汤味道不一样。”乔晨曦低声说道，“我加了点其他的东西。”

　　纪云宸抬眸看了乔晨曦一眼，一点不犹豫便舀了一汤勺入口。

　　他咀嚼了两口，忽然停住动作。

　　乔晨曦看得小心翼翼，以为是太难吃，“不好吃的话，你可以吐出来……”

　　“谁教你加的梅子粉？”

　　纪云宸目眦尽裂般望着乔晨曦，复杂的眼神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能将人搅碎后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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