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走后，茶茶认真思索起她和严楚的事来，但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她烦躁地捶了一下脑袋。

　　“别这么狠，你不心疼我心疼。”严楚从隔壁病房过来，淡笑着道。

　　“你不休息吗？”茶茶盘着腿坐在病床上，见他进来，屈起膝盖抱住，下巴搁在膝盖上问。

　　严楚摇摇头，走到她身边坐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茶茶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有。”

　　“听苏夜说，你听到爆炸声，没看到我出来，转头就回去找我了，他跪下求你别去送死都没能阻止你。”严楚添油加醋地说。

　　“少听他瞎说。”茶茶咬牙道，心道：那家伙明明被她一脚就给踢走了。

　　知道她心里也有自己，严楚的胆子就大了，将唇瓣贴在她头发上，低低地说：“就那么回去，不怕出不来吗？嗯？”

　　他深深地记得她说的那句“我不要命，我要你！”天知道他的内心有多震撼，有多想立刻将她揉碎了混进骨血里。

　　茶茶诚实地道：“当时没想那么多。”

　　人都有头脑一热的时候，那是她长这么大最冲动的时刻了。

　　“笨蛋。”严楚有些后怕，却又很庆幸她进去了，以如此坚定的方式告诉他她的心意，“故意想让我爱惨你是不是？”

　　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茶茶却不可避免地心动，耳根浮起一抹薄红，抿了抿唇问：“严楚，你真的喜欢我吗？”

　　严楚气笑了：“不然你以为我真的闲得没事干？”

　　茶茶抬眸看他的眼睛：“可是，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过去是什么样子……”

　　“我喜欢的样子。”严楚打断她的话，“不能参与你的过去，我已经很遗憾了，就别再提醒我这么残忍的事实了。”

　　“至于你是谁，若你指的是身份，那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我有眼睛会自己看，有心会去感受，现在和以后，都在我眼中心中。”

　　茶茶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半晌才讷讷地道：“你好会说情话哦，是不是提前练习过了？”

　　严楚哭笑不得，弹了弹她的脑门说：“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发自内心的话不需要酝酿。”

　　顿了顿，严楚问道：“那你呢？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他不是非要逼问她的底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毕竟那个时间点，她出现在那里，不属于小队里的任何一方，即使救了他，他多事的领导也会犯疑心病。

　　茶茶沉默了两秒，点头：“有。”

　　严楚示意她说下去。

　　茶茶咬咬唇，坦白道：“时婧衣是我的名字不假，但更多人都是叫我茶茶。”

　　不需要说太多，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让他明白她到底是谁——享誉两道的鬼魅杀手。

　　严楚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但听她亲口说，内心还是有些震撼。

　　他没表现得太夸张，平淡无奇地道：“茶茶，果然比衣衣好听，难怪你嫌弃，不过我还是要叫你衣衣。”

　　茶茶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带沟里去了：“为什么？”

　　严楚一本正经地道：“身为男朋友，自然要有特殊性，大家都叫的名字，我当然不叫。”

　　他喜欢叫她衣衣，有一种说不清的亲昵感。

　　茶茶的嘴角弯了一下，随即又拉平，板着脸说：“什么男朋友？谁的男朋友？我承认了吗？”

　　严楚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在她瞪大的眼睛里倾身吻了上去。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这个吻不算温柔，大抵得归结于严楚烂到没边的吻技，只知道用蛮力，搞得像要吃人，并且成功咬破了她的嘴皮。

　　他似乎挺喜欢这样，指腹婆娑着她的唇瓣，得意地说：“盖完章了，不承认也得承认。”

　　茶茶红着脸瞪他。

　　两人闹了一会儿，严楚的领导来医院看他，他得先回病房，临走前说：“之后有什么事都别慌，交给我。”

　　他知道肯定得过领导那一关，否则这恋爱没法安心谈。

　　茶茶只是在感情方面糊涂了点，其他的事情，她是明白人，闻言乖巧点头，小模样格外可人疼，惹得他又亲了她一口才走。

　　几步路的距离，严楚已经想好了初步说辞，准备先敷衍一波，之后再慢慢做打算。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领导压根不提茶茶，而是和他聊起了那些牺牲的战友。

　　这个话题很沉重，年近五十的领导说得几度哽咽，红着眼睛说想他们。

　　严楚低着头，默不作声。

　　领导一直是个挺理智的人，但该感性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他抹了一把脸说：“小严，我不是在怪你。”

　　只是他在这个位置上，很多情绪都得压住，而严楚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他没忍住真情流露了一把，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最难受的该是他这个指挥队长。

　　“我知道。”严楚的声音很淡，完全没有平时让人牙痒痒的感觉，“什么时候……送他们走？”

　　领导叹着气说：“一月二十，是个吉祥的日子。”

　　严楚低低地“嗯”了一声。

　　今天是一月十五号，五天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

　　严楚痊愈出院，想帮茶茶也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却被告知不行，他心里明白这多半是领导的意思，没多强求。

　　当务之急，是要先送兄弟们的英魂回归故里。

　　如领导所说，一月二十号是个吉祥的日子，阴郁了几天的天气放晴，阳光普照，云淡风轻。

　　总被严楚奴役去洗车的小弟哭成了泪人，一遍遍地喊着他们的名字，惹得一众铁血男儿红了眼睛，所有人都落了泪。

　　自发送行的群众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车子缓缓前行，那么多黑乎乎的脑袋，一人说一句话怕是能掀翻天。

　　但现场很安静，肃穆感扑面而来，直到看不见了，人群才逐渐散去。

　　严楚一个人在外面待了很久，用新买的手机上了云端，将那些珍贵的照片看了个来回。

　　他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抬脚往医院走去，进入茶茶的病房，却发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人不见踪影。

　　他叫住一个护士问，对方告诉他：“时小姐早上就办理了出院，是之前常来看你的那位先生帮她办的。”

　　他的领导，带走了茶茶。

　　严楚低咒一声，掏出手机打电话，对方关机，他问他秘书才得知，他们回宁城了。

　　严楚捏捏眉心，定了最近的一次航班，也回了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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