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黑,相比于城市的繁华,山林中的黑更是一种渗透人心的暗。坐在火堆旁,能看到四周,但再远个两三米,便什么景物也看不到了。
越是处在这种环境,越是能联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耀明拿着长树枝拨弄着火堆,枯木爆裂,劈啪作响。晃动的焰火照得他英俊的脸上阴晴不明。
樊景琪静静地望着他,耀明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总是带着一股说不明的阴郁气质。他在想什么?樊景琪喝了口热水,心里发出疑问,他真的希望自己恢复记忆吗?
人一旦闲下来,思绪就乱飘。
耀明察觉到樊景琪的视线,接过他的杯子,往里面添了半杯热水:“在想什么?”
樊景琪尴尬地笑了笑,接过来捂手:“谢谢,我在想,下午那个售票员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耀明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点头:“这里的确适宜修炼。”
樊景琪怔怔地看着他,耀明续道:“所以该让尤幻臻来这里待上几百年。”
樊景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打消了心中的恐惧。
天色越晚,山里的风吹进骨头里,冻得人快要散架了。
耀明在包里掏出探险灯,调了调火堆,示意樊景琪进帐篷休息。他提着探险灯,摊开手心背在身后。
樊景琪握上去,跟在耀明的身后钻进了帐篷里。
耀明顺势把探照灯调整到适宜窄小空间的亮度,樊景琪蜷在一边,觉得自己很像幸运版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你装了多少东西?”樊景琪的头顶被耀明盖上了棕色羊毛毯。
耀明淡淡一笑,把包放在樊景琪的眼前。
樊景琪拉开包,茫然地看着自己装得那几件衣服,十分不解。
“空间魔法,”耀明拉上拉链,把包放到一边,“英国制造。”
樊景琪惊讶,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哈、哈!”
“哈哈?”
樊景琪说:“哈利波特!”
耀明回道:“不认识。”
樊景琪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其他国家也有你们这样的人吗?不对,我是说也有妖怪吗?不对……”
耀明明白他的意思,解释说:“各个国家都有不同的说法,欧美那边是魔法师;日本那边是阴阳师,其他的国家还有别的称呼,每二十年会有一次世界交流会。”
樊景琪震惊半天,“哇”了一声,忙问道:“你参加过吗?”
“去过一次。”耀明说。
樊景琪问:“好玩吗?”
耀明摇了摇头。
樊景琪仍未被浇熄热情,满脑子都想的是各国魔法师交流的场景。会不会有人拿着法杖和拿着符箓的人光波对轰?骑扫把的和驱使云彩的在空中比赛谁飞的快?他躺在耀明身边,双眼亮晶晶的,根本睡不着。
耀明单手抱住樊景琪的肩膀,无奈道:“真的不好玩。”
樊景琪抬起头,看着耀明的下巴,“真——的——吗——?”
“穿着西装,举着高脚杯,进去之前都会有专门的人来搜身,防止携带武器。”耀明讲述着单调的交流会。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通常是世代流传下来的,这类人自觉高人一等,还歧视半路出家的人。
樊景琪笑了,悠悠道:“好像贵族。”
“是的,英国有因此被封爵位的人。”耀明闭着眼睛说。
樊景琪忽然明白了,耀明并不喜欢自己的能力,所以也不喜欢“同类”。
“像戏班子。”耀明淡淡道。
樊景琪伸直身子,伸出手想耀明平日里对自己那样揉了揉他的头顶。
耀明睁开眼,沉默地望着樊景琪。
两个人僵持片刻,樊景琪率先移开视线,伸出手去够探险灯的开关。
“晚安。”
“晚安。”
半夜时分,樊景琪听到耳边有隐隐绰绰的哭声,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伸出手捂住耳朵。
耀明睁开眼睛,将樊景琪搂入自己怀中。
帐篷外抖开魔气,驱散包围在四周的戾气。
清晨时分,林里空气潮湿,樊景琪哈出白气,身上穿着耀明的外套,宽大的下摆搭在臀边。耀明把洗漱用品交给樊景琪,给他指了个方向,示意别走太远。
樊景琪半梦半醒,刷牙漱口,他把顶端的头发扎起来,从后面一看,说是个窈窕的女生也会有人信。
耀明处理掉烧烬的木棍,侧头望去,看到了兽类的脚印。他随意地瞥了一眼樊景琪,发觉并未注意自己,便踩了几脚,掩盖痕迹。
樊景琪用湿毛巾擦了脸,彻底清醒,啃着面包问道:“今天我们要去村里吗?”
耀明擦拭炙焰刀,说:“看情况。”
“喔。”樊景琪觉得豆沙好腻,喝了口水,“他们靠什么吃饭呢?种菜吗?”
耀明把刀别在腰后,“务农,打猎。”
“还有茶叶,有人来收购的。”耀明放下衣服,正好借用衣袍遮住了刀身。
樊景琪说:“靠山吃山。”
“嗯。”耀明点头。
樊景琪顺着耀明的长腿往上看,他穿着拉链式的教练服,领子立起来遮在唇边,细碎的额发落在眼上。好帅啊!樊景琪心中发出怒吼,感觉像是来拍探险类电影的。
林间的一声鸣叫,把樊景琪拉回到现实中。
“是什么?”樊景琪纳闷。
耀明答道:“野猪。”他走到帐篷前,开始拆卸。樊景琪忙钻了进去,只留腰部以下在外面。
耀明:“……”
“等一下!”樊景琪晃着P/股,用力把探险灯和充电宝拿了出来,“好了!”他走到对面,开始和耀明一起拔钉子。
耀明沉默,手上发力,一下子把钉子启了出来。樊景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一个角,兴高采烈地准备朝耀明炫耀,抬起头看到他站在自己身边,三个角被山风吹得呼啦作响。
樊景琪:“……”
两个人收好东西,耀明把登山棍给樊景琪,带他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脚下的路要一直注意,稍有不慎就得崴了脚。樊景琪一直在关注自己的脚下,没注意到耀明已经停下了脚步。
“哎?”樊景琪不小心戳到了耀明的脚面。
耀明急忙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把樊景琪摁了下去。
嘭——
一声枪响在两个人头顶飞过。
樊景琪瞪大双眼,没想到这就遇上打猎的人了。
耀明小声道:“别乱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快速地折了只纸鹤。
纸鹤扑棱起翅膀,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紧接着,野猪吱吱乱叫,一群人的脚步乱窜,口中大声叫着二人听不懂的方言。
耀明拉起樊景琪,找了个地方休息。他手上快速地折了只纸鹤放在他的手心里,说:“它会保护你,等我回来。”
“哦。”樊景琪捧着纸鹤,重重地点头。
耀明转身,朝着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樊景琪看着纸鹤,心脏紧张地乱跳,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进入戒备的状态中了。
纸鹤飞了起来,坐在他的头顶,用尖喙蹭了蹭樊景琪的头顶。
樊景琪扬手把它抓了下来,小声问道:“你说,耀明去做什么了?”
纸鹤晃了晃头,表示不知道。
樊景琪讶然:“你能听懂我说话?”
纸鹤抖抖翅膀以做回应。
山间逐渐升出雾气,耀明离开已有半个小时,樊景琪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上午九点五十五。还有一个小时雾气才会散尽。
樊景琪站起来,转了转腰,想到恐怖片里总会有人不听劝解去单干,然后成为第一个牺牲者。他放开纸鹤,说:“不要懒了,在我身边飞。”
纸鹤得到命令,开始在樊景琪身边转圈,它飞过之后,尾部留下金粉。
樊景琪静静地看着金粉,心中涌现出不安。他抬起头,看着远处隐约有个轮廓。
定海珠发出淡淡光辉,樊景琪看到那轮廓越来越清晰,甚至离自己也越来越近。他屏息,拦住飞翔的纸鹤,护在胸前。
“这是——!”
一个男人的头颅从浓雾中钻了出来,他紧闭着眼睛,脸上呈现出没有生气的惨白。
耀明扛着男人走了过来,将他扔到地上。
樊景琪长呼一口气,放开了纸鹤:“有没有受伤?”
“没有。”耀明回道。
男人的脑袋摔在地上,逐渐清醒,口中哼哼唧唧的呻/吟着。
樊景琪问:“这是谁?”
耀明蹲在地上,收了男人的土枪,和弓弩交给樊景琪,回道:“村里的猎户。”
猎户睁开眼,捂头坐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耀明。
耀明冷冷地说:“换班的时间。”
樊景琪抱着土枪,站在后面看耀明审问猎户。
猎户闭着嘴,用方言大声咆哮,樊景琪猜那是在骂他和耀明。
耀明不为所动,一脚撵在猎户的腿上,慢慢发力,道:“时间。”
猎户继续骂人,耀明脚下用力,专门挫小腿骨最疼的地方。
登时,猎户的谩骂转为惨叫,痛苦得在地上蜷缩。
樊景琪看着耀明的背影,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时间。”耀明松开脚,说。
猎户喘了口气,断断续续的说了一段话。耀明站在原地停了片刻,伸出手朝樊景琪要来土枪和弓弩。
男人抱着腿,大声诅咒着耀明。
耀明举着土枪,重重地给了他一击,敲晕了人。
樊景琪惊呼,朝男人跑去。耀明把武器扔进不远处的草丛中,拉了拉樊景琪:“没死,只是昏迷。”
“你……”樊景琪看向耀明,不知道说什么好。
纸鹤从樊景琪胸口的衣服钻出,下意识地要爬上耀明的手。
耀明解了术法,纸鹤瞬间落在地上,他淡淡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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