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满桌的人除了岳昕宇外，全都吃了一惊。

　　顾总知道？知道那怎么还出了后面的事？

　　廖振龙眼眸一凛，看向顾南辰，只听他顿了顿继续冷声道：“潘迎露给云特助打电话，说有重要事情相告，涉及到收购东方集团的案子，云特助本着对公司负责对工作负责的态度，去见了面，可却没想到，潘迎露并未提及公事，只是说了些私事而已——至于那张银行卡，网络上放出来的照片，你哪只眼睛看到云特助收下了那张卡？”

　　“这——”廖振龙被问得语塞愣住，脸色一下子难堪起来，吞吐了下才说，“卡都推到她面前了，她怎么会拒绝？她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如果你指的是云特助的父亲重病一事，那我还可以告诉你，她父亲的手术是我出面安排的，手术费是她提前预支了两个月的薪水垫付的，廖总若是怀疑，可以问问人事和财务。”

　　江小红抬头，看向廖振龙，“廖总，云特助确实提前预支了薪水，是顾总批准的，因为云特助跟公司签的是长约，只要我们不解雇她，她是要一直为公司效力的。所以，当员工家里突发变故，急需用钱的时候，公司出于道义责任，提前发放了两月薪水。本来，我们顾氏在员工福利这一块就是为人称道的，廖总任职多年，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

　　廖振龙一下子哑口无言，全场其余等人，也全都暗暗吃惊。

　　原来顾总对那个云特助，的确是非同一般啊，看来公司前阵子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如此推断，那么潘大小姐之前找云特助谈话，又刚好被人拍下照片，后来公司又失去大项目——看来的确像是一出计谋，而这谋计的目的，难不成……是因为感情之殇？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将顾南城的话前后一串联，基本就能琢磨透了。

　　只是，不得不说潘迎露这一招确实高明，让大家纵然心里清楚云特助可能是冤枉的，可却没有证据证明清白。

　　一旦名誉受损，她在顾氏呆不下去不说，恐怕别的公司也不敢收留她了。

　　尴尬的沉默过后，廖振龙笑着点了点头，低声道了句：“原来，顾总跟云特助的确关系匪浅，我在顾氏几年了，知道公司福利待遇好，可也没听说谁可以提前预支薪水的。”

　　这一点……

　　说实话，岳昕宇都觉得惊诧，闻言不免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主位上的老板，又低头摸了摸鼻梁。

　　早就说了，喜欢人家就直接表白，明着关心，多好！现在弄得一团糟，还让人背上一个“内奸”的罪名，就算最后能洗刷冤屈，这前前后后多生出多少事来！

　　顾南辰淡定自若，听了廖振龙这话，竟不冷不热地回应说：“廖总若是家里突发变故，经济实在拮据——没钱就要出人命的那种，公司也是愿意慷慨解囊的，届时别说两个月的薪水，哪怕是两年，只要廖总承诺能一直为公司效力，这笔钱也是可以马上到账的。”

　　这话一说，廖振龙脸色登时就挂不住了。

　　他若是接下这话，不等于诅咒家里人么？

　　面色难堪到极点，他压着一肚子火撇了撇嘴，不甘心地低下头咬着牙，不再抬杠了。

　　顾南辰冰冷的视线从他这边收回，又巡视全场，微微扬声：“谁还有疑问的，现在一并提出，如果没有疑问，等会议开完，回去后约束好你们部门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想清楚！”

　　会场一片静默，气压持续走低。

　　无人发言，想必就是没有异议了，顾南辰这才微微坐起身，换了副脸色，“现在开会，财务那边，先说说你们的情况。”

　　与五十楼异常紧张的气氛相背离，公司其它部门现在全都在疯狂火热地传播着各种小道消息。

　　林晓爱虽处在五十楼的安静区域，可也没能安静下来。

　　那些媒体记者也不知从哪里弄到了总裁办的电话，疯狂地来电要求采访顾总，林晓爱不耐烦地一个一个打发，后来索性把话筒拿起放在一边，图耳边清静。

　　手机也响个不停，各个微信群几乎都要炸了，她拿起匆匆翻了几页，全是各种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

　　见云景还能镇定自若地办公，她转身过去焦急地说：“姐，你真不解释啊？再这样传下去，你都要成潘金莲了！”

　　云景头也未抬，淡声道：“能把我比做潘金莲，那是他们看得起我了。”

　　“你胡说什么呢！”

　　手机响起，云景看了来电显示，微微皱眉：“喂，大小姐。”

　　赵雅琳也急得不行，劈头就问：“顾南辰到底怎么处理这事啊？你好歹也是因为他才被潘迎露记恨上，被陷害成现在这样子，他都不维护你吗？”

　　云景看了眼会议室方向，低声：“他还在开会。”

　　“他在开会？那你这个助理呢？”

　　眼神落寞了几分，云景说话的语调不可避免地添了几分心伤，“他没要我参加。”

　　“什么意思啊？”赵大小姐一听就炸毛了，“顾南辰也怀疑你是吧？现在防着你是吧？照我说，你这本事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他要是那么对你，你马上辞职！大不了来我公司上班，我跟我爸我哥说一声就行了！”

　　云景弯唇笑了笑，“谢谢大小姐仗义相助，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我断然不能离开，否则就真得说不清楚了。”

　　“那你现在呆在公司还怎么呆得住？流言蜚语都把你淹没了吧！”

　　“放心，这点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而且我相信公司一定会很快调查清楚这件事，至于我个人屈辱，暂时不急于澄清。”

　　赵雅琳一愣，“什么意思？”

　　云景低声道：“那天晚上潘迎露约我见面，整个过程我有录音，只是他们想用舆论暴力打压我，那我不如先顺着他们的心愿。那些网民情绪越激动，等到事件反转时，对始作俑者的冲击力也就越大，所以——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时候。”

　　赵雅琳大概是惊住了，愣了几秒才欣喜地说：“你真是……好吧！害我白担心！你怎么不早说！”

　　她早该想到的，以闺蜜的脑子，做事的缜密程度，怎么会被人要挟至此，果然——留了一手啊！

　　云景莞尔，“我怎么没说？我一直说了叫你不要担心。”

　　“那你也没说清楚！”赵雅琳控诉，突然又问，“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反击？”

　　“公司现在还在调查方案泄密的事，如果潘迎露是想整我，那么这件事最后十有八九要查出是我泄的密，可我的的确确没有做，我就好奇，想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策划这出阴谋的。如果最后认定泄露者是我，那便说明，顾氏内部有他们的人，我现在暂且受一些委屈，也好让他们把戏做完，这样到时候才能揪出那个真正的奸细！”

　　而她如果这么早就把录音拿出来，打草惊蛇之后，对方小心谨慎，甚至可能就此收手，那么内奸可能就找不出来了。

　　赵雅琳听完，足足呆了好几秒，才佩服地道：“景儿，你真是太厉害了！潘迎露那个花瓶怎么敢跟你斗！哈哈，我坐等舆论反转，看他们被狠狠打脸！”

　　林晓爱在旁边听到一些，等电话挂断，她才惊叹地道：“姐，原来你才是幕后大BOSS！”

　　云景瞥她一眼，淡淡笑了下，“我是窦娥。”

　　林晓爱来了兴致，凑过来想打听更多，云景抢先止住她：“你刚才听到的话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包括玲姐都不能说，她沉不住气，难保不会在策划部替我出头，一个情急就把这话兜出来了。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这栋楼里任何人都可能是潘家和南林的眼线，万一这话泄露出去，我的整个计划都无法实施了。”

　　林晓爱听完，连连点头，“好的，我明白！”顿了顿又摸着手臂说，“我怎么突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这种紧张又惶恐的滋味，好像在看恐怖片一样。”

　　云景叹息一声，无力说道：“我本只想安心工作，照顾好我爸，奈何一场血雨腥风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朝我扑来，不得已，我得为自己谋划谋划。”

　　“嗯嗯！咱虽然不惹事，但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是要狠狠还击的！姐，我真得越来越崇拜你了！”

　　云景笑而不语。

　　“可是，顾总是不是也怀疑你了？”

　　云景嘴角的笑僵了几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将录音公布，也没有拿给顾南辰，是因为……心底里，她也想看看顾南辰的态度，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舆论的压力下还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虽然，她也不知道证明了这一点有什么意义，可就是期盼着，想知道。

　　事件持续发酵，没等五十楼的各部高管结束会议，公司内网已经被员工们“攻陷”了。

　　打开页面，大大的一行红字“云景滚出顾氏，这里不欢迎你”的条幅显眼醒目，下面还不断有人刷留言，言辞激烈，毫无风度。

　　云景看了一眼便退出，想继续办公，却无法静下心来。

　　电梯门响，她抬头看了眼立刻起身，恭敬地点头：“黎总，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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