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放你鸽子啊。”时雨下意识接话，但接了话之后又语塞了，“好吧，算是我放你鸽子，改天可以吗？”

　　孟祁然却是不依不饶，“不可以。”几乎是咬牙切齿，“你答应我的！”

　　时雨，“……”

　　“你答应我的事，反悔？”

　　“你讲道理行吗？当时的情况，我其实不答应也得答应啊，而且我真的是有事。”

　　手机那边却是不说话了。

　　时雨感觉到对方的气压，低的可怕，哪怕是隔着手机。

　　她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可以脑补出，孟祁然现在一副多么委屈受伤的样子。

　　如同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大型哈士奇，被主人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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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可能也是疯了。

　　可哪怕是觉得自己疯了，有些话，竟也是不由自主说出口了，“好吧，那要么你等一等可以吗？我和舅舅真的有事要说，完了，再一起吃饭？”

　　“……”

　　话出口，时雨自己就先后悔死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她一会儿陪舅舅不得吃饭么？一晚上的还吃两顿饭。

　　但话一出口，显然是无法收回。

　　时雨还想挽回，这次孟祁然却是挺开心地说：“好，我等你。”

　　时雨，“………”

　　算了，还是抓紧时间修照片吧。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又工作了一会儿。

　　其实晓琳修的八张照片，时雨有仔细研究过，色彩方面的话，她有自己的主张，尤其是后面几张红色衣服为主题的，时雨觉得季延这个年纪，不一定是非要彰显出他的嫩，而是可以反其道而行，会更是有一种反差的强烈视觉效果。

　　但她想过，戴紫也好，晓琳也好，可能都不太会喜欢自己的自作主张，所以时雨就只修了一张。

　　她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合上电脑，随后，准备下班。

　　因为自己是加班的情况，这会儿工作室都已没什么人了，时雨走的时候，还看到了巡逻的保安，打了个招呼之后，那个保安还说，帮她锁门。

　　时雨打车，直接联系了江牧铮，前往目的地。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原本黑漆漆的工作室，却是有一束光亮，在她的办公桌边上，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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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牧铮帮时雨点了晚餐。

　　时雨一坐下，江牧铮就说：“怕你饿了，这是你喜欢吃的牛排。”

　　饿倒还好，就是一会儿还得陪孟祁然吃一顿，时雨这会儿可不敢多吃。

　　牛排很快就上来，时雨心里藏着事，其实胃口也的确是一般。

　　她率先开口：“舅舅，最近看你好像很忙？”

　　“嗯，刚刚忙完了一个案子。”江牧铮笑着说：“回来也是忙，你舅舅我就是劳碌命。”

　　时雨，“你还是要注意身体。”

　　“你电话里说，什么事？”江牧铮看了她一眼，看出来她欲言又止的，“说吧，我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你的。”

　　时雨琢磨了一下用词，“就之前，谢希来找我了，她说秦海，现在是被拘留了？”

　　江牧铮大概是知道，她要问的肯定就是秦海的事，没多少意外，切下一块牛排，送往自己的嘴里，吞咽下去之后，才挑眉说：“这事是真的，不过我之前在外省出差，也不知道，回来了之后，才听说的，十有八九是要蹲监狱。”

　　时雨也说不清楚，听到秦海要蹲监狱，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儿。

　　但这个话题，说到了这，她像忽然是有了可以接下去的勇气——

　　“舅舅，你觉得我冷血吗？”

　　江牧铮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听到秦海要蹲监狱，我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到底是我的父亲不是？”

　　江牧铮皱了皱眉，“他对你不好。”

　　“如果江民山对你不好，你会希望他蹲监狱吗？”

　　江牧铮再也拿不住手里的刀叉了。

　　他突然就发现，这小丫头比自己想的要精明得多。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把自己给堵死。

　　江牧铮想着，上回时雨和自己说过秦海的事，他觉得时雨可能也是知道了什么。

　　“时时，你想和舅舅说什么，直说吧。”

　　时雨弯了弯唇，看着江牧铮，一脸平静，“舅舅，我本来也不想和你说这些的，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觉得自己也是可以消化，或者是…当做没事发生一样，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但我现在觉得，我好想如鲠在喉，怎么都无法消化，舅舅，你会帮我的，对吗？”

　　江牧铮这个场面在罪犯之中，卧底的男人，察言观色都是最基本的生存方式。

　　所以他已经看出来，也听出来了。

　　他低声说：“你知道了？”

　　时雨心头咯噔一下，“那舅舅你是一直都知道？”

　　?“不算。”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

　　江牧铮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刀叉，面前鲜嫩欲滴的牛肉，也让人失去了品尝的渴望。

　　他端起边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温水，这才说：“我不是一直都知道，但其实这些事，我也不想和你说，只是你妈，已经去世了。时时，我并不是很清楚当年你妈身上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但你一定要相信舅舅，也要相信你的妈妈，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时雨没说话。

　　江牧铮说：“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是不是秦海的亲生女儿，其实也不重要，你……”

　　“那是你认为的不重要。”

　　时雨忽然出声，打断了江牧铮的话：“有谁会不希望自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不是不重要，是很重要。我就像陷入在一个未知的漩涡里，周围都是不确定，危险，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舅舅，怎么会不重要？”

　　江牧铮皱眉，神色凝重。

　　时雨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是不会说的。

　　但他好像是知道，又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

　　以前觉得，自己至少还有舅舅，现在为什么会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就觉得，是不是他的身上也隐藏着自己不能接受的秘密？

　　时雨站起身来，临走的时候，低声说：“舅舅，我要的不是一个了不起的妈妈，或者爸爸。”

　　我要的，就是平凡的父母。

　　让我可以感受到真切被疼爱，被呵护，被关怀的父母。

　　江牧铮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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