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见她一脸担忧地进了屋,倒是没什么反应,抬手摸了摸泛着潮意的头发,立即爬起身走到卧室去吹头发。
吹完了头发后,她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做拉伸运动,于是赶紧把瑜伽毯摆到宽敞的落地窗边,跟着音乐做起了瑜伽。
将近半个小时候瑜伽还没做完,房门便被一脸担忧的姚曼给推了开来:“今啊,我刚问了,年年那丫头死活不说,我还没追问几句,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岑今并没有停下动作,优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筋骨,压根没空接姚曼的话茬。
姚曼见状,不由冲到她面前,抬高声音说:“今啊,年年真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岑今受到了她的打扰,顿时止住了动作,面露不悦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啊?你要是想知道就只能问她本人!这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在这儿干着急有什么用啊?再说了,她再怎么样不还有她的大帅哥男友吗?对她来说,爱情大于天,爱情能战胜一切,就让她用爱情去解决生活的难题吧!”
姚曼听她这么说,就算是想辩驳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是担心姜晓年,但现在着急上火显然是无济于事。转念想想,岑今说的也对,姜晓年如果真碰上了什么难处,自然会来跟她们说的。但是岑今刚才的态度也让她知道她对姜晓年心怀怨气,于是放缓了声音问:“今啊,你不会也觉得年年之前的做法有些过分吧?她确实太重色轻友了!”
“没事管她干嘛?随她去!等她真正有难了,我们再帮也不迟,患难才能见真情!”岑今边说边慢条斯理地收起她的瑜伽毯,又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些。
“行吧,那就随她,我自己的事情还没烦清呢!她现在过得比我好,我还巴巴地替她操心,我肯定是脑抽了!”
打从那天后,姜晓年就没再联系担心她的两位好闺密,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跟两人断了联系的同时还赌气把两人从微信上删除了。
岑今是绷住了没主动跟她微信联系,所以她也是从姚曼的口中得到姜晓年删除了姚曼。姚曼被删后马上就找到了岑今,让她试着给姜晓年发消息。岑今懒得理会,于是她抢过手机给姜晓年发了消息,发现岑今也被姜晓年给删除了。
姚曼捧着岑今的手机看了半天,心里头拔凉拔凉的:“这死丫头可真绝情呀,竟然把我俩都给删了,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吗?不就是没借钱给她吗?真小气!”
“删了拉倒,她不拿我们当朋友,我们就当没她这个朋友!这丫头还真是越过越倒回去了,真不懂事,看来她男朋友平常还挺宠她的,把她的公主病都宠出来。这样也好,我们也不用担心了。”
“随她吧,不管她了!”姚曼把手里往岑今手中一塞,奔到冰箱跟前抱出一罐冰淇淋,从厨房里拿了把勺子,狠狠一挖了一大勺塞进口中。要是现在姜晓年在她跟前,她肯定要揪住她的衣领质问她到底有没有良心。她删了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没岑今也给删了。岑今免费供她住了这么久,她搬走时也没亲自跟她道谢,之后还厚着脸皮找她借钱,被拒绝后就生气删了好友,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你也别气了,随她吧!我说她是傻白甜一点儿也没错,她把她的甜给了她男朋友,把傻白扔给了我们,等她以后真遇上了困难,除了指望她父母,我看她还能指望谁!”岑今见姚曼是真生气了,忙走上前安慰,顺带着也挖了几口甜腻冰爽的冰淇淋塞入口中。
“之前你公司的事情都解决了?我看你最近心情超好,超级大度,超能包容!”
“嗯,我特意请了高手指点,所以很顺利地给解决了。”听姚曼提起前段时间的事,岑今这才想起来要好好感谢季枫一番,要不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兴许她不会这么快就把贾云飞给摆平。
“高手?哪个高手啊?能不能让他也指点指点我呗!”姚曼想着她最近也算是碰到了她人生中诸多难关中的一小关,虽然也不急着摆平,但搁在心里头总觉得难受。
“就是律师呗,公司的法务部也不是吃素的!”岑今当然不会说是季枫,她现在可是背着闺密们偷偷恋爱,也不打算刺激目前欠了一屁股债的姚曼。
岑今在公司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虽说现在比以前忙了许多,但至少事业顺心、爱情甜蜜。姜晓年从她家搬出去后,除了向她借钱时联系过,后来就杳无音信。岑今只当她日子过得不错,并没有像姚曼那样挂心。
其实姚曼也只担心了没多久,在遇到公司动荡的时候,她便把精力都集中在恼人的工作上来。
她所在的公司那位被众人期待的外籍CEO口中所说的千万订单始中没有音讯,倒是他利用公司的仓库开设了个小加工公司,制作可降解环保袋用以出口。他从国外接了不少环保袋的订单,这环保袋用的原料就是公司生产的聚乳酸加工而成。
他用最低的价格从公司购买了质量上乘的原料做成无纺布,再让姚曼想尽办法招了一批缝纫工,为了省钱就光给工资,不交五险一金。姚曼用蹩脚的英文跟他提不交五险一金尤其是五险是违法的,结果他用英语说了句“狗屁”。当时姚曼听了,先是一愣,再细想着他平常种种作为,不由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经由董事长介绍,说这位来自德国的CEO是伊朗籍人士,父亲是伊朗的空军司令,他是小儿子,自小就送到德国读书,天生自带优越的背景条件。他在德国读完大学后,年纪轻轻就跑来中国发展,算是年轻有为。
可是姚曼从业务员的口中听说了这位CEO原本是在广州那一带顶着外国人的光环行骗,据说得罪了那边不少人,后来又灰溜溜地带着他那位来自惠州的小助理跑到了河南开始做可降解环保袋的生意。
紧接着,帮他去河南搬机器的公司司机回来后也识破了他的真面目,原来他之所以不亲自去那边拖运生产用的机器,是因为那个地方在河南某个县城下面的小乡村,是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原本那个村子里就没多少村民,结果大部分都被这位外国佬给骗了。有的是被拖欠工钱的,有的是被他撺掇买了新机器等着接他厂里活的老实巴交的农民。
公司的两位司机被他支使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破地儿后,一头雾水的两人在找运输公司拖运机器的时候受到了村民的阻拦,而且还差点儿被租赁场地给这位外国佬骗得很惨的村民抡着棍子追着打。后来实在没法,只能打电话给那位外国佬的小助理。那位小助理原本是要亲自来办这事儿的,因为她对老外行骗的事了如指掌,所以就找各种借口拒绝了,并且还跟她的老外上司闹得不太愉快。按理说除了那位CEO,大家都是中国人,有良心的人至少会提点一下两位司机说是跟当地村民有过节。结果她不言不语,直到司机打了无数通电话找她,她还没有说出老外行骗这档子事儿。
最终两位司机被村民们围着讨说法,他们二人见这情况,索性在电话里跟那位小助理说他们不干了,还扬言要给刘董打电话。后来小助理绷不住了,只能让司机把电话给村民协商,最后现让公司给村民多打了四千多块的款才算完事儿。
两位司机领着运输公司把机器拖回公司后,传闻中那位拥有着超级无敌优秀背景的CEO算是被扒了皮。一时间,关于他的传闻散播到了公司各个层面,上到中层领导,下到普通工人,都一致认为他是个骗吃骗喝骗钱花的大骗子。
可不是吗?他用着公司的地儿开设自己的厂,连一毛钱的租赁费都不给,还领着工人在公司的食堂宿舍蹭吃蹭喝蹭住。而他自己连公司高层的宿舍还看不上眼,用公司的钱住着五星级酒店,花公司的钱买各种奢华的办公设备,极尽所能地让公司的员工替他自己的公司干活,而他却并没有给公司带来一分一毫的利益,简直就像个吸血鬼、寄生虫!
这老外似乎也看出公司的员工对他有各种不满,他一方面请刘董吹嘘他的各种能耐,一方面开始注意有哪些员工对他不服。
于是乎,隔了一段时间后,公司又开始传言这位老外所许诺的千万订单终于要扑天盖地地过来了。但这老外在众人眼中毕竟成了放羊的孩子,所以大家也都不再买账。有些看不过去,便去找年近六十的副总告状。因这副总是经开区派驻的,平常也挺热心为大伙儿谋福利,所以深受中层管理与职工们拥戴。
这位陈姓副总起初也是因为这老外能接到千万元的订单才支持刘董聘用这来路不名的老外担任公司CEO,谁知道这家伙来了后,不仅没带来订单,反而带来了一堆账单,就连一向不爱论人长短的财务部经理也拿着他各种报销地单据找副总说道。
这副总并不知道刘董与这位外国佬私下里头有交易,所以就委婉地向刘董进言,而刘董却是装聋作哑敷衍了事。基本上都是在说千万的单子快要谈妥了,这老外能力很足,管理经验丰富……
陈副总见说不动刘董,但也没泄气。人家毕竟是经开区派驻的,刘董怎么着也是要让他三分的。所以他立即召开公司全体员工大会,拐弯抹角地说了那老外各种不是。他说话故意很慢,还留给老外的小助理翻译的时阐。不过老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骗子,他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极力狡辩。
最终的结果是,老外虽然依旧是大权在握的CEO,但他被这次会议剥夺了住五星级酒店的权力。试想公司本来就接不到订单而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哪还有多余的钱供他挥霍?所以他只能灰溜溜地搬回公司高层管理宿舍。
自此之后,这位一直接不到订单的老外记恨在心。他再也不提订单的事情,而是忙于整治公司不服他管的管理层与普通职工。经开区派驻并且拥有当地人脉关系的陈副总地位自是不可动摇,可怜的却是那些中层及普通员工。他做事倒也奸猾,并没有直接针对某些人,而是把目标瞄准了全体员工。
他找来圆融世故的姚曼,明确地向她说明他很看好她,并且打算把她发展为公司核心成员,试图用并不实际的方式来拉拢她。姚曼不知道他有什么盘算,所以很配合地用蹩脚地英语表示她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可是当她听到他直截了当地说公司员工太多,要开除劝退员工时,她这心里头便不愿配合了。虽然她一向圆滑,更没有岑今那股子“刚”劲儿,但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她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她没有直接反驳,耐心地听完了后,她用有限的英文单词向他解释了劳动法律法规,如果公司开除员工要给赔偿。这位老外想着又不用他出钱,于是很爽快地说,那该赔就赔,但你要跟他们好好谈,看能不能减少一些赔偿。
一向对领导的吩咐没有任何异议的姚曼这一次不知哪来一股刚性,她并没有点头答应,只说解释开除职工的流程有些复杂,成本也大,所以希望他能够慎重考虑。
从CEO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姚曼走到停车场,看着漆黑的夜色,心里头像装了铅石一般。
她满心以为来了位精干的CEO力挽狂澜,谁知道却来了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只会为他自己的公司谋利,却不顾公司死活,还将广大员工视为累赘,甚至还要无理由裁人。看他来公司这段时间的表现,他并不像刘董与盛赞的那样有很强的管理能力,他就像国内随处可见的自私自利的小作坊老板那样,没有管理理念,没有大局观,只贪图眼前的利益,做事情更是没道德没下限,甚至还无故相关法律法规。本就摇摇欲坠的公司再被他这么折腾下去,估计就只能倒闭关门的命运了!
姚曼漫不经心地开着车,想趁这位CEO还没有把他的想法付诸于行动的时候赶紧阻止。由于公司长时期没有接到订单,运转比较困难,一些比较有能力又看不惯这位CEO行事作风的人早就辞职走人。余下没走的,一部分是对公司抱有一丝希望的,一部分就是随便混混日子的,还有一部分悲观主义者则是等着公司破产清算拿赔偿金再走人的。
年前还抱成团对公司未来发展前景怀揣希望的员工们被新来的CEO折腾得满腹怒火,现他们是满腹怨气待平息,结果这位CEO还要雪上加霜计划裁人,这明显是想要挑起事端。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身为公司董事长的刘董不仅没有听进一些中层管理的谏言,反而还向那位CEO说哪些人对他心怀不满。
原来姚曼是不知道这些事,就算是有人对刘董也抱有质疑之心,但她也没有听信。可是今天与CEO谈了这么久,她总算知道那些话并不是无中生有。
回家的路上,她漫不经心地开着车,想着要不要把这事情跟岑今吐槽一下。不过岑今老是提醒她刘董不是什么善类,她当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没当回事。那时她心里想着岑今被开的时候向刘董求助,而刘董却选择袖手旁,为此她记恨在心,所以才会说刘董的不是。现在想想,她这才明白岑今的一片苦心还有敏锐的洞察力。如今公司都要被那位外国佬给折腾散架了,可刘董却稳坐钓鱼台,对公司的事情不闻不问,他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这可是他的公司,他是法人代表,如果真的倒了,那么他会有什么好处?
她左思右想也没能弄明白,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岑今说了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
岑今听了后,眉头一拧,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问:“你们刘董会不会要跑路了?”
姚曼听后一怔,垂下眼皮想了想,满腹疑云地说:“应该不会吧?他就算想跑,那能跑得掉吗?”
“他是台商,家又不在内地,这些年跟着那几个股东捞够了油水,当然会选择跑路了!而且他又不用真跑路,他可以申请破产呀!你以为这些奸商是真拿自己的钱投资呀?他们还不是拿几个专利来评估一下,再以此向银行贷款。咱们经开区最近几年招商引资搞得如火如荼,地方优惠政策又多,况且你们公司又是打着重点环保项目的旗号得了不少优惠 ,申报了许多政府补贴的项目,前几年单是靠这些补贴就足以支撑公司正常运营了。我猜这些年他们也没把这些补贴用于公司的生产运营,都被几位股东以各种方式转到了自己的腰包。”
岑今边说边轻叹了一声:“你呀,成天在公司埋头工作,肯定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
“其实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公司之前从德国与瑞士买的那些价格昂贵的机器,都有虚开发票。还有之前公司建厂房装修什么的,也都虚报了价格。这些年公司打着省重点环保项目的旗号,向经开区的领导吹嘘公司的发展前景是如何如何的好,博得领导的信任,这些年累计向银行贷了五六个亿的款。你想想,这建厂房买机器能花多少钱?而贷了那么多钱到底都用哪儿去了?当然是被挪到私人的口袋里头了!”
岑今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说你都知道这些事干嘛还在我跟前维护刘董?”
“我……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呢,再说了,就算之前有传言,也都说是张总跟他小蜜做的!”
“所以说你看上去精明,实际上单纯。张总跟刘董还有其他不在公司任职的几位都是股东,他们打着投资的旗号入股,你觉得可能只让张总一人得利吗?当然不会。你以为刘董就真的是绅士有礼的好人?他心思深沉,之前跟张总不和,敢许是两人唱的一出好戏呢?”岑今边说边站起身,走到厨房里头拿出两支冰棍,一根撕开了包装,另一根递到了姚曼的手中。
“他们俩演戏?不太可能吧?”姚曼想到以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中半信半疑。
“还不止他们俩演戏呢,就你们公司新来的那个CEO,说不定也是跟你们刘董演戏呢!”
“你说他俩演什么戏呢?不过刘董跟这位CEO走得还挺近的,以前他有什么事情都找我们陈副总商量,现在跟他也有些疏远了。我们陈副总对那个老外意见好像挺大的,经常会跑去向陈总谏言,不过刘总只是表面听听,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姚曼皱着眉头说边边撕开了冰棍包装,“咔嚓”咬了一口后,胡乱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没等岑今开口,她又接着说:“今啊,你说咱们陈总这心里头到底想什么呢?就算他捞足了油水想要跑路,干嘛要拉个老外过来呀?”
“可能是想着跟银行借款太多,也怕跟经开区的领导不好交待,所以就拉个老外过来在公司里头开个厂撑个门面。他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至少先弄个做环保袋的公司给外面的领导一个交待呗!”
“这样也行?”姚曼听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刘董打算用这一招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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