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越尽量将这句话表达得温柔一些，但根本难以让人招架得住。

　　事到如今，乔筱慢慢意识到，现在的江越，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是个正常人了。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

　　乔筱不知道。

　　对于这件事，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她无比明确的一点是，昔日那个阳光中带着些许肆无忌惮痞气的少年，早已一去不复返。

　　在这一刻，乔筱恍然想到，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乔嫣时，她开口说的那些话。

　　她说，孟凝雪不是她杀的，而是死在江越的手里。

　　早在她去别墅之前，孟凝雪已经死了，而被临时叫到那里的乔嫣，只是江越专程为自己准备的替罪羊而已。

　　她不知道江越是如何为自己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如何完美地将孟凝雪的死嫁祸于她。

　　事实上，一直等到乔嫣被警方带走刑拘时，她都不能百分百地确认，江越究竟是不是躲在幕后的那个凶手。

　　可就在乔嫣主动认罪前的那次秘密谈话，那次……江越跟她之间的谈话，终于让她确认了这一点。

　　因为爱他，所以乔嫣甘愿为他担上此次罪责。

　　因为爱他，所以她一直无怨无悔，对警方承认了所有的罪行。

　　原本，江越曾说过，他会努力带她出去。

　　可最终，他没有。

　　他再也没有去看过她一次，由着她在监狱里一天天老去，一天天失去希望……

　　若非如此，乔嫣最后也不会选择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时就乔嫣所说的这件事，乔筱特意去找江越当面对峙。

　　那时候的江越，是怎么回应的？

　　他面色如常，一副遭受了诬陷的模样，让乔筱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乔嫣当枪使？

　　但就在她找了江越之后，江越去医院见了乔嫣。

　　紧跟着，乔嫣自杀，享年二十四岁。

　　一连串的事情，不止一次让乔筱怀疑过江越，但她始终不愿用最坏的心思去撺掇他人。

　　更何况，她和乔嫣之间本就有仇，谁知道乔嫣这么说，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只是，随着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眼看着自己已经被江越囚禁在这里，还看到了他那种赤裸裸近乎侵略的目光时，乔筱不得不承认：

　　早在一开始，她就错了。

　　乔筱颤着声，颤巍巍地问道：“孟凝雪，是你杀的，对吗？”

　　突然的一句问话，让江越的动作稍滞。

　　但很快，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对着乔筱点了点头：“是啊，是我杀的。”

　　乔筱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江越：“为什么？”

　　明明，江越表现在外人面前，是那么的喜欢孟凝雪。

　　甚至，在她失去双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被江越抛弃。

　　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江越将她带回了家，对她百般宠爱。

　　等等，失去双手！

　　乔筱忽而记起，江越似乎对残缺的东西有种病态的喜欢，以至于乔嫣为了争宠，不惜亲手划破自己的脸。

　　如果江越早在那个时候，就表现出那种喜好，是不是意味着，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他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江越的言辞中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凉薄：“失手杀的人，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关于事发那日的场景，江越不想再提及。

　　孟凝雪发现了他的秘密，惊恐地想要离开，想要昭告天下。

　　他一失手，就将她弄死了。

　　恰好那日，他提前出差结束回来，佣人亦不在家。

　　偷偷回来，本是想给孟凝雪一个惊喜，没想到，最后却帮他完美地完善了他的不在场证明。

　　乔筱继续问：“那后来，也是你让乔嫣替你顶罪的，是吗？”

　　他轻笑着，眸光迎上乔筱：“是啊。”

　　他在乔筱的面前第一次如此坦率，一点儿都没有秘密被发现的张皇失措。

　　所以，当初乔嫣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说谎。

　　说谎的人，是江越！

　　江越用近乎虔诚的目光看着她，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筱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也只有你，能让我愿意坦诚相待。现在，你能相信我的真心了吗？”

　　乔筱的面色冷静，忽的开口：“逃不了的。”

　　他神色稍顿，问道：“什么逃不了？”

　　乔筱淡漠地说出：“我们都逃不了的，程翊寒迟早会找到这儿来。”

　　不管现在她还在不在江城，但依照程翊寒的手段，找到这里只是早晚的事情。

　　江越虽然心狠手辣，连曾经深爱他的女人，都能毫不留情地下手，但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斗不过程翊寒，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程翊寒显然是个极易刺激到江越的点，一听到这个名字，江越的情绪突然失控。

　　他面色狰狞，瞪大的双眼似乎要将乔筱整个儿生吞活剥，一抬手就直接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程翊寒？程翊寒算是什么东西？我都能把顾少霆斗死，更何况是他？你且看看好着，我迟早会亲手杀了他，一块块割下他身上的肉去喂狗！”

　　江越一手拎住乔筱的衣领，质问道：“怎么、乔筱，都到了这种时候，你的心里还想着程翊寒？

　　你到底明不明白，只有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其他的人，都是垃圾，他们都不配！”

　　此时此刻的江越，就跟一个失了控的疯子没什么区别。

　　太长时间的爱而不得，长年累月地被顾少霆狠狠压着，早已让他的心智逐步变得扭曲，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可怕。

　　疯子！

　　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照江越这样的性子，分明该直接找上程翊寒才对，来一场疯子和疯子之间的对决！

　　凭什么他们这一个两个的，都非要缠着她不放？

　　看着江越狰狞而可怕的那张脸，乔筱一步步向后退去，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江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江越一步步距离她越来越近：“筱筱，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从那么多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接受我吧，好吗？”

　　如同魔鬼一般，不论怎么退让，都无法彻底摆脱他的纠缠。

　　乔筱眼睁睁地看着江越距离她越来越近，在将她逼到墙角的时候，直接欺身压了上来，如同一座大山，牢牢地将她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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