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可想了想，不由说道：“你这次是经过缜密安排的吧？事先将整条逃跑路线都规划好，设计得到秦一凡的指纹，故意放火，声东击西，每一步，每一个细节你都考虑到了。”

　　鹿燃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虽然没有回答她，但对于周茵可来说无疑就是默认。

　　周茵可接着说道：“你想的这么周到，那么，救我就不是一次意外，也不是顺便，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可是，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鹿燃说：“我不是为了救你而救你。”

　　周茵可被他绕得有点晕，她挑了重点继续追问：“那你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千里耳？”

　　她心里是有数的，现在她的身上，最“值价”的，也就是这只千里耳了。

　　鹿燃再次沉默。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意外的表情，千里耳这名字对他来说不是陌生的，那么，她的猜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可就算他救她是为了千里耳，直觉告诉她，他跟秦家人也是不一样的。

　　这时，平坦的路段结束，车子又进入了极其颠簸的路段，她努力坐稳，偶尔转头瞄他一眼。

　　夜色之中，他仍然戴着一顶鸭舌帽，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完全琢磨不透他。

　　于她而言，他就是一个谜。

　　在路上大概颠簸了二十多分钟之后，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借着车前的灯光，周茵可看见前方是一条河，河水正湍急而不知疲倦地流动着。

　　这条河就是这条路的尽头，再没有别的路可行，除非调头往回走。

　　周茵可感到疑惑：“你不是说你事先来踩过点的吗？咱们怎么走到这里？前面是河怎么走？渡船吗？”

　　她往河边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船只停泊。

　　鹿燃不答反问：“你会游泳不？”

　　“会一点点。”周茵可想想有些不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打算游过去吗？不行的！我虽然会游泳，但是我的体力不够，我游不过去的！”

　　鹿燃纠正：“不是游，是开过去。”

　　周茵可一愣，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道：“怎么可能开得过去，这河水肯定比这车子深。”

　　“我便是打算把它开到河中间让它沉了。”

　　周茵可觉得跟他没法沟通了，她心情复杂，但她知道自已没有生气的资格，只能尽量冷静地提出自已的质疑：“我们是出来逃生的，不是赴死的，对吧？”

　　鹿燃转头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说：“不置死地，又怎么能绝处逢生？”

　　周茵可完全看不出他有开玩笑的意味，直觉告诉她，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是一开始就已经想好这一步了。

　　鹿燃重新发动车子，慢慢松开脚下的离合器，车子渐渐驶向前方的河流。

　　周茵可顿时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疯了！

　　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周茵可脸色煞白，手下意识放到车门把手上，声音微微发颤：“我要下车，停车！”

　　车门被锁住了，她怎么都打不开，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看着车子已经驶入了河水中，她吓得尖叫：

　　“你这个疯子，要死你死，我才不要跟你一起送死！让我下车！”

　　鹿燃双手紧握方向盘，直视前方，她的抗议显然丝毫没法动摇他那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周茵可打不开车门，只能制止他再继续往前开，她探过身子，伸手就要去拉车子的手刹。

　　鹿燃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她的手，冷冷地看向她：“如果还想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你现在就必须听我的，否则，我即刻就让你下车，等秦家人追上来被抓走。”

　　鹿燃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没有人性的冷漠。

　　周茵可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就被他给冻住了，她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几乎忘记了此时置身于何处。

　　她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此刻对他的畏惧。

　　鹿燃收回手，重新驾驶着车子缓缓开向河流中央，越往水中开，水子受到的阻力就越大，河水渐渐从车底漫上来。

　　周茵可全身都是僵的，僵硬的同时，也抑制不住瑟瑟发抖，脸上毫无血色，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害怕到了极点，却是欲哭无泪。

　　可是，从刚开始到现在，他的脸色跟神情就没有变过，好像此情此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随着车子越来越开往河中央，河水也渐渐从外挤漏进来，哗啦啦作响。

　　周茵可想不明白，死死地盯着前方，问道：“你把我救出来，难道就是想杀了我？”

　　她觉得自己这次确实大意了。

　　被秦一凡关着，至少性命无忧，可是，她冒然跟着这个男人逃出来，却是真正的把生死都交出来了。

　　鹿燃平静地说：“杀你，用不着这么大费周张。”

　　周茵可被他一下堵得哑口无言。

　　虽然他的这种自信简直拽上了天，但周茵可细想一下，又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想到这里，她反而淡定了。事已至此，就听天由命吧。

　　看她安静下来，他方才说道：“等下车身彻底淹没之后，我们再打开车门，游到河对面，这里离河对面的距离不是太远，咬咬牙，肯定能游过去的，再不济，也还有我，懂了吗？”

　　周茵可愣愣地听他说着，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好像嗡嗡地响着，脑海里一团乱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听没听明白，只是下意识点点头。

　　尽管觉得疯狂，可到了这个时候，她除了照他说的做，别无选择。

　　鹿燃见她答应之后，他握紧方向盘，做好了最后的准备，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脚下用力踩一脚油门，猛地迅速冲入河中央。

　　河水被车身一冲撞，溅起了一波波高高的水浪，车身像条巨龙一般，直接钻入了河中央。

　　车厢中一瞬间涌入了更多的河水，周茵可不可避免连连呛了好几口水，呛得整个人直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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