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妈和杨如俩起了个大早,昨晚杨如小姨李惠瑶说今天两口子要过来吃饭,杨妈准备做顿好吃的来感谢小妹妹昨晚的仗义执言。
十点左右,李惠瑶两口子提着一瓶白酒如约而至。
李惠瑶最是能干,又喜欢卖弄,颇有几分《红楼梦》里王熙凤的性格,一进门便钻进厨房抢着做事。小姨爹孙庆则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背着手东晃西晃。
杨如家这个小院子孙庆是第三次来。杨家刚买房时请大家过来聚了一次,杨家九月办丧事来了一次。再后来,亲戚们体谅杨妈一个人带孩子辛苦,便很少登门了。
这一回来倒是比头两回来变化大了些,虽然院中的植物大多已经掉光了叶子,但是和以前相比,个子长了许多,已经成了气候。篱笆边上的月季,长长的枝干被十分讲究的弯成扇形绑在篱笆上。可以想象,春天来时,这里就是一面花墙。
杨如泡好茶端到院子时,孙庆在蹲在墙脚的几丛水仙花前细嗅花香,见杨如叫他,才笑得一脸憨厚的走到院中的桌椅前坐下。孙庆端起茶细细的嗅了嗅,露出一个陶醉的表情,嘴里赞道:“好茶!”
楚市长家顺来的茶,可不是好茶!
杨如笑得一脸灿烂,说道:“我同学的妈妈送的。”
孙庆闻言好奇的问道:“哦?你同学的妈妈为什么要送你这么好的茶?”
杨如一脸小孩子式的得意洋洋:“因为我帮他补习功课,他期末考试成绩进步了好几十名,他妈妈就拿了糖果和茶叶来谢谢我。”
孙庆摸了摸杨如的头,赞道:“如如可真有本事,你妈妈以后有福气了。”
杨如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她这个小姨爹,脾气极好,又爱笑,杨如从前就很喜欢他。小姨夫也是一个谜之宠妻的,哪怕小姨日后捅下天大的娄子,以致于众叛亲离,连亲生女儿都白眼狼不认她,他也从没想过离婚。
一大一小正聊得和乐融融,突然有人敲门。杨如正要去开门,被小姨夫拉住了,他起身率先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乐了,是杨如她大姨妈李惠玉两口子带着儿子上门了。
李惠玉两口子知道自己来得有些突然,怕没有准备自己一家人的饭菜,因此还极贴心的带了几样卤菜上门。杨如的表弟刘明远一进门就咋呼道:“姐,我来了,你给我留的糖呢?”
李惠玉提着卤菜去厨房帮忙,她老公刘国发则留在院子里和连襟吹牛。
杨如乖巧给大姨爹泡了杯茶后,便领着表弟去了客厅。她翻出一大盒楚思明给的费列罗巧克力递给刘明远道:“都给你,拿回去慢慢吃。”
刘明远迫不及待的拆了一个放在嘴里,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含混不清的叫道:“姐,这是什么巧克力,超好吃!”
杨如笑道:“这是费列罗,国内现在还不好买,是姐姐的同学送的。怎么样,姐姐我够意思吧!?”
刘明远三两下嚼完,又拆了一个塞到嘴里,才猛点头道:“嗯嗯,姐你超级好,以后我要是再听见外婆他们说你们家,我还跟你通风报信!”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以后要是有了这个费,费啥,还给我留着嗷!”
杨如自然是满口答应,一盒热量爆表的费列罗换一个金牌卧底小密探,值了!
打发了表弟,杨如便跑去厨房听墙角。
李家三姐妹果然正在说昨晚的事。
昨晚李惠琼离开后,李家又是好一阵闹腾。
原来周玲打麻将前前后后一共输了五百多块,把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输了个精光。她又不愿意给娘家添麻烦,两口子一合计,想到大姐李惠琼手上还有一大笔抚恤金,不如先借来应应急。
本来杨如外婆赵玉芳手上岁还有些棺材本,可只够给周玲还账,不够换房子,再说自古以来只听过媳妇割肉孝敬婆婆的,哪有婆婆用棺材本给媳妇还账的!?因此李兴龙提出找李惠琼借钱的时候,赵玉芳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与其到处找人借钱全家面子扫地,还不如就找李惠琼一个人借,让肉烂在锅里。在赵玉芳看来,李惠琼是家里的老大,本来就有扶持兄弟姐妹的义务。
昨晚一番撕扯之后,由赵玉芳拍板,李家三姐妹每人借一百块给李兴龙帮媳妇还赌债,剩下的两百多块钱缺口,叫周玲自己回娘家想办法。没道理周家的闺女戳了笨,却要李家全额买单。
李惠瑶姐妹今天来杨家,也是为了转达赵玉芳对这件事的处理办法。
等李惠瑶转达完赵玉芳的意思后,李惠玉有些担心的对李惠琼道:“姐,你这院子有些太招眼了,我看你得想想办法。昨天周玲闹时还提起,说你一个人带个孩子,却住了个有十间屋子的大院子,他们一家三口却挤在两间小房子里面,有时候咱妈送威威回去时还常常过夜,就更窄逼了,说你这是极度自私!我在一旁瞧着那阵仗,这两年威威还小暂时还没什么大碍,等再过两年威威长大了,她和兴龙的单位要是分房了还好,要是没有分房,你得防着她撺掇兴龙和妈打你房子的主意!”
李惠琼闻言气得将手里正在洗的菜一把扔回水里,恨道:“咱们几家谁不是苦过来的?我二十二结的婚,二十五才有的如如,直到如如八岁都一直住在只有两间屋的平房。她倒是好,才结婚一两年,就欠了一屁股债还想住楼房!自从有了她,家里就没消停过,偏偏大哥还把她当个宝!”
杨如在一边听了心里就是一紧,单位分房?不存在的!再过几年赶上下岗潮,大舅两口子统统下岗不说,连原单位都垮了,还有毛线个房子啊!那时两口子搬去周玲娘家,直到杨如回来那年都一直和周玲的妈住在一起。大舅拿着两口子下岗分的钱,去包了个出租车顶子,开车落下了一身的病。而周玲从那时起就再也没上过班,每天吃了午饭就出门打麻将,在麻将馆吃过晚饭后,继续往半夜里打,然后凌晨摸回家睡到中午她亲妈叫她起床。连她的社保,都是她妈给她买到退休的。
可那一世,杨家没有那么大的院子,她家现在的院子,再住下大舅一家人,完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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