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起身穿衣服, 气力不济, 扣扣子都力不从心。

　　小曼心疼, 走过去帮他扣, 一边低声说, “下次我会好好准备的，你放心, 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小曼的话让海川的眉头锁紧。

　　“小曼, 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咱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嘛, 要保持朋友关系？”

　　海川的脸像死了一样阴沉, 他推开小曼的手，起身, 穿裤子。

　　小曼抿唇, 忍住气。

　　小曼发觉海川正往身上套的是便装的裤子, 她立刻就警觉了。

　　“海川你这是要准备出去吗？”

　　“是。”

　　“去哪里？”

　　“给你买药。”

　　小曼浑身发抖了, “至于么，我又没准备要帮你生孩子！”

　　海川抬头瞪了小曼一眼，接着又马上闭上了眼睛，他摇摇欲坠, 好像马上会昏倒的样子, 小曼赶紧上前扶住他, 又接连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海川这才又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一脸茫然又虚弱的样子, 唇色发青，小曼又气又心疼，“你这是嫌我折腾得你还不够吗？”

　　她后悔了。就算她要胡来，她也显然挑错了时间。

　　海川摇头。

　　小曼苦笑，“好啦，呆会我自己会去买的，你很累了，躺下来，睡一觉，好不好？”

　　海川还是摇头。

　　“没事，别把我想的那么没用。”

　　海川一步三晃地走去卫生间。

　　小曼扒住门框，“人家又没说你没用，我只是不想把你累坏了嘛，怎么说你也是病人啊。”

　　海川猫着腰，对着洗脸池哗啦哗啦往脸上泼水。

　　洗完，拿毛巾擦干，走出来，抬手敲了下小曼的脑袋，“刚刚怎么又不把我当病人？”

　　小曼吐了吐舌头。

　　难得他又能开玩笑了哎，她不知有多高兴。

　　她攀上他的背，双脚轻轻一跳，整个人便跳到他的背上去，“好嘛好嘛，那咱俩一起去？”一边说，一边拿舌头舔他的耳洞。

　　海川终于笑了。

　　外面下雨了。

　　空气有点闷。

　　车子停在药店门口，海川让小曼留在车里等他，然后他下车，跑入药店。

　　几分钟后，海川出来，又进了隔壁间的便利店，再出来时，他手里又多了一瓶水。

　　小曼坐在车里，看着海川这样子在雨里跑来跑去，心里突然一阵茫然。

　　不知道这种事他曾为其他女人做过吗？

　　她飞快地甩了甩头，想把这种讨人厌的念头赶快甩出脑袋。

　　过去算什么！她不在乎！重要的是以后，以后海川会怎样对她。

　　海川上车，帮她把药片剥出来，递给她，看她含进嘴里，又马上给她递上水。

　　“这次是个例外，”海川语带警告地说，“以后别吃这种药，对身体不好。”

　　小曼吞药，乖乖点头。

　　海川静静看着小曼，他表面的冷酷与他眼里的温情交织在一起，令小曼心痛。

　　小曼指指他的头发，懊恼，“都被雨淋湿了，车上有毛巾吗，快拿来擦一擦。”

　　“不要紧。”他甩甩头，笑了笑，然后就转过身去。

　　转身的霎那，他的右手若有似无地顶了一下胃。

　　车子重新开了起来。

　　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小曼感到冷，身体不自觉得缩了一下，海川看她一眼，伸来右手，把她的手紧握起来。

　　小曼闭上眼。

　　真希望能就这样牵着海川一辈子。

　　车子一路安静地行驶。

　　——海川，我想搬来和你一起住。

　　——什么，那你工作呢？

　　——辞掉喽，这样就能专心陪你了。

　　——没必要，我很快就能出院。

　　——可我……

　　小曼还想说，海川甩了甩她的手，“别为我去改变什么，真的，不值得。”

　　海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虽然心还是很痛，但看到海川一脸病容，小曼也不忍心再跟他争辩下去。反正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磨，早晚她会向他证明自己的决心，与其说，不如做。

　　小曼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因为已经退了房，所以满可以继续和海川回医院，可海川却不愿回医院。

　　“去哪里再逛逛吧？”

　　“逛什么呀，下雨天。”

　　“那就去室内嘛。”

　　“海川，别老把我当客人行吗？”

　　海川转头，夸张地看了她一眼，“你大老远来看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吧？”

　　小曼气得柳眉倒竖。

　　“海川你再敢买东西给我你试试看！”

　　万般无奈，海川只好妥协，只带小曼去吃饭。

　　“请你吃顿饭总行了吧。”没见过收礼物都能收到翻脸的女孩子，海川长吁短叹，“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长大了，变温柔了，结果越来越像只母狮子。”

　　小曼吡牙裂嘴，立刻摆出一副河东狮吼的模样给他看，惹得海川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进了餐厅，小曼故意挑了个角落的沙发位坐下，还拉着海川跟她坐同一边。

　　就快分别了，所以一边吃饭，一边还是要顺便吃海川豆腐一下。

　　海川点菜，小曼一脸花痴地偎在他身边，小声地问他，“那你也陪我吃一点，行不？”

　　祈求的口气。

　　海川笑了。

　　“我当然会吃。”

　　“真哒？”

　　小曼高兴得两眼放光。

　　海川一脸无语的样子，等侍者走后，他才瞥了一眼小曼，“谁让你刚刚那么能折腾，就算不用吃饭的机器人现在也饿坏了好吗。”

　　小曼喜笑颜开。

　　“那我岂不是比医生还厉害？”

　　“哦哦。”海川点头。

　　小曼嘿嘿傻笑。

　　海川总共只吃了五口，五口粥而已，最后一口还吐在了纸巾上。

　　小曼没敢勉强他，递上水给他漱口，等他整理完毕，她才继续吃自己的。

　　“一直这样吃不了东西，营养跟不上怎么办？”

　　“有营养针，医生也开了其它的药。”

　　“吃药你会不会胃痛？”

　　“放心，已经在慢慢好转了。”

　　海川显然不太愿意谈他的病情。

　　小曼挑挑眉。

　　“你又不是减肥少女，得厌食症好奇怪。”

　　“你嫌弃我？”

　　“有一点。”

　　“大胆包天！”

　　海川咬牙切齿，动手过来掐她腰眼，小曼咯咯笑着躲避，结果就摔在了沙发上，海川也被她拉倒了，两人的唇撞在了一起，没过一秒，他们就吻住了。

　　舌尖纠缠，气氛香艳。好在餐厅灯光很暗，中午也没什么客人。

　　他们美美地吻了一场。

　　海川爬起来。

　　“要死了，小妖精，能不能别再这么勾引我？”海川喘着气，样子有些狼狈不堪。

　　小曼盯着海川如饥似渴的眼睛，甜甜地笑开了。

　　“行，你把我娶回家，这样我很快就会变成黄脸婆，到时就算想勾引也没那本事了。”

　　海川恶狠狠瞪眼。

　　海川说要自己开车送小曼去机场，小曼气坏了。

　　“你再这样乱来，我就真生气了！”

　　真是够了，早知道这样，她都不要来看他了。

　　“那好吧，我打电话，叫安叔来开车，这总行了吧。”

　　看来海川自己也知道体力吃不消了，果然没再跟小曼犟下去。

　　车子往机场开的时候，海川的倦色已经再也藏不住。

　　“还有一段路，先靠着睡一觉？”

　　“没事儿。”

　　嘴里说着没事儿，可没过一会儿，海川还是靠着小曼的肩头睡着了，小曼调整好姿势，尽量让他靠得舒服些，然后轻轻握住海川的手，十指交叉进去，海川睡得很沉，偶尔发出两声轻哼，毫无防备的样子，像个婴儿，叫人心疼。

　　到了机场，海川一如既往的帮着小曼办登机手续，陪她过安检，到候机大厅等候。

　　“行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了，你赶紧回医院吧。”

　　虽然已经在车上睡了一觉，但海川的脸色还是不好，眼底黑晕明显，刚刚下车的时候，他还晕了一下下，差点把小曼还有安叔吓个半死。

　　“我送你入闸。”

　　他拉小曼的手，带她坐下，又问她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东西。

　　“我不渴。”

　　“奶茶？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喝，或者，热可可？”

　　他不等小曼回答，就已转身去买。

　　他这么忙忙碌碌，究竟是为了体现他的绅士风度，还是仅仅不想和她过多的对答？

　　等海川回来，小曼故意闹他，“对我这么好，不是真的想把我娶回家吧？”

　　海川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对你坏一点？回到素不相识？”

　　“才不要！”

　　小曼吓得从位子上跳起来。

　　海川噗哧一笑，“说你傻吧，你还老不承认！”

　　小曼生气地撇嘴。

　　海川还真是的，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戴上面具，还泼她冷水，讨厌的渣男！

　　分别的一刻最终还是到了。

　　小曼扑入海川怀里，依依惜别。

　　“听着，海川，我很快就会回来，顶多三天，我办好辞职手续就过来找你，到时候……”

　　海川突然掐住小曼的胳膊，小曼吃痛，抬头，看见海川正脸孔发白地瞪着她，她心里一紧，刚想问海川怎么了，海川已低下头吻住了她。

　　他吻得很用力，充满深情。

　　小曼想哭。

　　在最后的一瞬，她终于发现到他是爱她的，他是留恋她的，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吗？海川，如果能永不离开你，我该会有多幸福！

　　她发狂地回吻他。

　　“到家后，给我来电话。”

　　海川需猛吸一口气，才有足够力气推开小曼，然后他按着小曼的双肩，送她进闸。

　　飞机嘶鸣着划破长空。

　　海川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美仑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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