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PlanABCDE

　　4月29日, 是日本法定公共假日，属于五月黄金周的重要部分。虽然其实4月30日和5月1日是非法定假日，但是为了5月2日后的几天休假, 很多人都会把假期连起来，在这两天也请假。

　　但，这天也是属于某个人特别的日子——「中原中也的生日」。

　　其实, 我对「生日」并没有特别大的概念——直面上讲的话就是「出生的日子」。事实上，我连我自己的生日是真还是假都存在着疑虑，但总归它是一年当中独属于自己的日子。在世俗上, 这一天一般都是值得被庆祝的。

　　我从White Room出来的时候，就希望自己能达成「有人会为我庆生」这个目标。但去年赶上太多的事情, 等到11月份开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完全错过了我的生日。

　　但为别人庆生，我认为，我离「生日」这个概念更近一步。

　　在那些和我一起接受教育长大的人中，有很多人都后悔自己出生过。但是，我从来都不会为自己的出生感到「痛苦」、「绝望」和「挫折」, 我唯一怕的只是「无聊」。

　　不过, 和他们生活久了, 我也会被他们的想法——「我们连活着都不配」所影响，而开始怀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可，我们要清楚的是「人生是注定要经历苦难的」。

　　英国剧作家威廉·萨默赛特·毛姆曾经说过，「一个人要是跌进水里, 他游泳得好不好，是无关紧要的, 反正他得挣扎出去, 不然就得淹死」。既然出生, 总会遇到一些苦头的。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

　　关于如何庆祝中原的生日，我在网上查了很多庆祝生日的方法，打算把他的生日当做是为我自己过的一样，要认真对待。在过生日的时候，主人翁要得到最喜欢的礼物，要吃到最喜欢的食物，直到这一天结束都是要在最好的环境里度过。

　　我记得中原喜欢「帽子」，喜欢「音乐」，喜欢「车」，喜欢「红酒」。

　　但是，我并不清楚要送什么。

　　庆生计划帖子上说，「礼物不在价格，在于心意」。

　　（……？）

　　我光是在这句话上犹豫，就花了一个小时。

　　我认为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钱买奢侈品，所以才用这种「漂亮话」试图抚慰那些无法实现买高价品的人的心理。但是，我查看了很多热门帖子，他们反复重复有着这样类似意思的句子。也就是说明，其实这些话是经得起实践的考验的。

　　但「心意」就很难评断了。

　　刨去「金钱」这个可衡量的因素，只能选择用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在这件礼物上才能体现得了「心意」吗？可是不告诉对方，自己花了多少时间精力，他怎么知道？

　　所以，我认为，如果带中原先生去买礼物的话，可以让他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个礼物上。这就省去了我暗示他的功夫。结果，中原先生直接打乱了我的计划。

　　“其实我不过生日。所以，你说突然要庆祝生日，我没有任何想法，也感到小题大做。”

　　中原先生这么说，让我有种是被人骗了一样的不可置信。我感觉，我因为纠结「怎么送礼物」和「送什么礼物」而浪费的时间正在大声地嘲笑我。

　　“但是，你应该会想吃生日蛋糕吧。我们买个蛋糕，再买些啤酒和泡面回家就好了。”

　　中原的话再次拯救了我，并且同时印证了一个道理「永远要做两手准备」。

　　结束蛋糕店和超市的购买后打算回去，我见中原坐进驾驶位上，立刻见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的录音笔递给中原。

　　“这是什么？”中原接过手后，翻转着看了两眼，才好奇地问道。

　　“我记得你上次说《梦醒时分》这首曲子很好听，这里面钢琴版本的。”

　　中原因为我的话迟疑了一下：“嗯？”

　　“就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吃饭，中也先生你在海滩那边等我时，不是听到了一首大提琴曲吗？你说挺好听的。”

　　中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道：“哦哦哦，谢谢。我还说过那样的话啊，你记性真好。”

　　我觉得他应该忘记了，眼睛一直盯着他把录音笔随手放进了外套口袋里面，没有继续开口。

　　开车过了十几分钟后，我跟着中原一起提着购物袋进到他家里面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到，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到别人家里面做客。

　　至于太宰那一次，我记忆里把它处理成「探险用的深渊」，从没有把「那个屋子」当做某人的家里来看。

　　中原的屋子是在高级公寓的顶楼。风格方面让我想起岸谷新罗家的现代极简风，但是主色调用的是浅色系的「米白」。屋子至少有三百平米大，从装饰着感应灯的玄关，走过木板铺造的走廊，再走进敞亮的客厅，入目可以直接看到横滨明阔的天海一线。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在夜晚来临时，只需要坐在沙发上往落地窗外看，就可以看到横滨夜景繁华绚丽，引人入胜的火树银花。这绝对比吹着冷风看什么工厂夜景的白灯要好太多了。

　　……Plan A真是失败的计划。

　　幸好，中原拒绝了。

　　我不想一辈子都记得那么丢脸的记忆。

　　“老实说，我没有和别人庆祝过生日。”中原把刚买来的蛋糕放在我的面前，那不是整块的蛋糕，而是由不同口味的蛋糕拼成的圆形。因为他也不太喜欢吃蛋糕，怕我一个人吃同种味道的会腻。我当时是无言以对的。

　　中原还没有说完，继续说道：“我们就随便开始吃就好了吧？”

　　虽然我没庆祝过生日，但是我也知道，中原的这种过生日方式确实太粗糙了。所谓的「生日蜡烛」，「许愿环节」，还有「生日歌」都这么跳过去了吗？即使我根本不想唱什么生日歌，在计划A中，也完全交给了餐厅的演奏家。

　　但，仔细想想，在我生日上，有人给我唱生日歌，我莫名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好。”

　　我答应下来，并且坐在沙发上等着中原也坐下来，可以一起吃。结果，中原并没有坐下的打算，而是把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把帽子放置在帽子架后，他自己卷起袖子的袖管说道：“话说，晚餐，你比较想吃什么？”

　　“……都、都可以。”

　　我一个人吃蛋糕吗？？？

　　“做点西式海鲜汤、千层面和一点沙拉可以吧？”中原边说边走向开放式的厨房，见我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的动作走，于是提醒我说道，“电视遥控就放在你面前桌子的抽屉里面，你可以先看点节目，吃点蛋糕垫垫肚子。做饭要花点时间。”

　　“……”

　　我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过来给人庆生的了。

　　看我还是一动不动，中原停下手边的活，笑道：“不用客气，你做你喜欢的。”

　　“啊，呃，好。”

　　应完之后，我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左右扫了一圈之后，开始盯着桌子上的花纹发呆。

　　“你可以先吃蛋糕，不用客气。”

　　中原见我完全不动，反而帮我泡了一杯茶。

　　“……”

　　这种给别人庆祝生日的流程真的是对的吗？

　　而且，我又忍不住瞥了一眼中原外套，口袋里面露出一点录音笔的尾端。

　　“话说，你不要听一下吗？”

　　“现在吗？”中原有点惊讶，但又迁就我的想法，拿出录音笔开始外放音乐。

　　才听了不到十秒钟的旋律，他点点头，说道：“挺好的，其实。”

　　“………………”

　　这首曲子，我只弄了最精华的一分半钟，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谢谢，很不错。”中原把录音笔放在桌子上，“有心了。”

　　“……没事。”

　　我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Plan B也失败了。

　　我觉得我应该把我的PlanC提出来。

　　“中原先生，你最近想要买车吗？”

　　中原微微蹙了一下眉，边思索边说道：“我已经有五辆了，多了也没有地方放。最近反倒想要卖车。话说，你的年龄还没有到可以拿驾照的驾龄吧？不然就可以送你一辆了。等你满十八的时候，我送你一辆新的。”

　　“……………………”

　　我应该准备一瓶硝酸甘油原液才对。

　　先炸了一辆再说。

　　真是失策。

　　不过，还好，我还有PlanD。

　　“中也先生，我记得你喜欢红酒，你做菜的时候，我去买一瓶过来，怎么样？”

　　中原摇了一下手，拒绝道：“我有三个酒柜。要喝的话，可以直接在里面取就好了。”

　　“……”

　　中原似乎看出我的不自在，脸上的笑意并不减，说道：“你真的不用客气。你能陪我过生日，我已经很开心了。你也自在一点。”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下意识打了一个响指道：“我记得你喜欢书，我书房有一些书，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谢谢。”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书，只是因为看书的话，我不用思考。

　　“话说，我可以帮你忙吗？比如说，洗菜什么的也可以。”

　　不然，我觉得我在中原生日上什么也没有做。

　　中原微微一愣，回应道：“那你过来吧。”

　　*

　　中原对做料理还是很熟练的，虽然不能说有电视上大厨那样华丽的技巧，但是做的食物卖相很好，味道也很不错，是那种江户川乱步看到了，就会想跟着他一起生活的程度。

　　像是我之前在酒店里配置的小厨房做饭，江户川乱步只吃了我做的一顿之后，宁愿吃垃圾食品，也不愿意再吃我做的。

　　“要来点啤酒吗？”中原露出灿笑，从冰箱里取出一打刚买好的啤酒，说道，“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习惯喝红酒，但是你陪我喝啤酒的话，我会很高兴。”

　　“喝。”

　　PlanE被中原主动献上来了，我怎么会不做呢？

　　大概我的态度太义无反顾，中原好像看出我绝对是没有喝过酒，还介绍给我道：“啤酒酒精度数很低的。你应该不会喝醉，不要太担心。”

　　但是，事实上，酒精度数低的啤酒更容易让人喝醉。因为啤酒是含有二氧化碳的，而二氧化碳会促进人体对于酒精的吸收。此外，因为度数很低，所以一般入口容易，饮用速度也要比酒精度数高的饮料快，饮用量也会更多。

　　于是，一个小时后，我们还没有吃完饭。中原先生他就趴下了，旁边是五六个空的啤酒瓶。

　　“……”

　　中原先生，生日蛋糕怎么办？

　　另外，你在外面喝酒的话，你要做好在路上被人捡尸的准备。

　　这个生日太过叫人无语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扶着中原去沙发上睡觉之后，便开始把饭桌的东西收拾干净。等一切结束，时间也才晚上不到九点半，中原还在沙发上睡，白皙的脸庞上透着醉意的酡红。

　　“…………”

　　我盯着中原的脸好一会儿。

　　「我有一个想法。」

　　其实，这个想法已经积蓄很久了。于是，现在的「心思」就像是时机到了，水开始煮沸一样，往外不断地冒泡。

　　话说——

　　当初进港黑的时候，我就是冲着他而过来的。在进横滨的时候，我就做了一些调查。虽然也有说要『取回DNA图谱』的任务，但是如果还能收获人工植入异能的实验体，对我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

　　所以——

　　「我对他有点好奇。」

　　因为在他的实验上，「中原中也」被描述为「容器」的存在，所以我不知道这是用的是「比喻」，还是真的就是一个『容器』。

　　中原睡得很沉，呼吸很轻也很平缓。我想了想，坐到他的边上去，手朝着他的颈部探了过去。因为喝酒的缘故，他的皮肤散着温热。在感觉到温暖的同时，我的指尖也可以感受得到他脉搏的跳动。但是这种「跳动」也可能是脉搏调节器的电子脉冲引起来的。

　　（果然这样子没办法确定的。）

　　我盯着中原的脸犹豫了大半天，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很难找到同样的时机可以接触了。于是，我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弯下身用耳朵贴向中原的胸口。若是仿生人的话，心跳声和心脏位置都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在我耳朵里传进“怦怦怦”有力的心跳声时，我也下意识地跟着放松下来，开始认真地辨认。

　　然而下一秒，中原的手就立刻落在我的头上。

　　他才轻拍了拍，我顿时浑身一僵。

　　“……你在做什么？”中原满脸通红地盯着我，耳尖就跟滴血一样，看起来醉意还没有完全散掉。

　　我一边起身，一边努力找了一个借口说道：“……因为中也先生看起来一动不动的，我以为你出事了。”

　　中原顿时哭笑不得：“我是喝了毒药吗？”

　　“我没见过喝醉酒的人。”我顿了顿，试图转移话题说道，“话说，中也先生醒得比我想象中快，我还以为今天估计吃不上蛋糕了。”

　　“我、我醉得快，醒得也快。我也睡了挺久的吧。”中原没看我，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说道。

　　“那要吃蛋糕吗？”

　　“……吃吧。”

　　我大概是在十点的时候，就回去了。原本中原先生说要送我，但我还是建议他自己在家待着会比较好。在临走之前，我还是有点在意我PlanB的那首曲子：“虽然这不是难度很大的曲子，但是还是希望中也先生不要太嫌弃。”

　　“嗯！这是你给的礼物，我怎么会嫌弃？”中原积极地应完之后，反应慢了半拍，歪了歪头问道，“难度不是很大的曲子，是什么意思？”

　　“我借了琴房，自己边弹边录的，中间剪辑了一下。”我简单地说道，“我会弹钢琴。”

　　“啊，嗯？！！”

　　大概是隔天早晨，我发现中原把我弹的曲子设成了来电铃声，他还发了一句短信给我——

　　「发现越听越好听，真的很喜欢！谢谢了！」

　　这礼物算是成功了吗？

　　成功了吧。

　　过生日果然是一件好事吧。

　　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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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上起来重新修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都是一堆浆糊。这几天会写点日常。因为我的剧情太紧凑了，给你们太多压力了。-4月17日留。

　　昨天算了是10更对吧。

　　10-1+1（200+评）+2更（没数，但是好多雷）=12更（砂糖：…………………………一定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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