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潇然看着他的眼神顿了一秒,说道:“简先生也来这里唱歌?”
他的面容平静,语气和缓,若不是眼底那略微有些浓重的几网红丝,简飞扬甚至都要怀疑自己刚刚看见那个手抖到连打火机都按不着的男人不是眼前这家伙了。
简飞扬之前从林屹那里拿到了魏潇然的联系方式,还没打过去,就接到了自己发小的电话,他们突然从外省跑过来看他,他自然不可能晾着不管,于是就暂歇了去勾搭魏潇然的念头,转而让人安排了饭局,吃饱喝足,有个兄弟提议唱歌,便又就近找了一家KTV。
久别重逢,简飞扬在包房里被摁着喝了一肚子酒,打算出来放放水,不想刚完事从隔间出来,就瞧见了那个让他惦记了好一段阵儿的男人。
简飞扬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每一次都能给他不一样的感受,第一次见,他一身酒气,不修边幅,却又眉目清冷、镇定自若,不屑一顾的模样简直能拒人千里;同一天的几个小时后;再见这人,他却又西装革履、干净整洁,温和儒雅的态度无懈可击。
而今天,他穿了一身浅灰色英伦风的休闲西裤,黑色略宽松的真丝衬衫,面料算不上顶级,但是质感好,那衣衫下摆并未扎进裤腰里,少了之前的精明干练,多了几分随意慵懒,玄黑的颜色衬着他略偏冷白的皮肤,干净里透出一股禁.欲的诱.惑,就像是暗夜之中静瞰苍生的君王。
而与前两次最大的不同的在于,这个深沉难测、不动声色的君王,如今却不知为何失了控。
简飞看着他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容,企图从上面重新找出一些破绽,只是看了半晌,却终究一无所获。
“来KTV不唱歌能干嘛?你知道吗……”简飞扬顿住话语撇了撇嘴,然后捏着那根差点被魏潇然丢掉的香烟塞进自己嘴里吸了一口,他凑近对方,将那一口烟雾全数喷在了魏潇然的脸上,方才续道,“每次看见你这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我就很想将你脸上这张面具撕下来。”
多年的磨练,魏潇然早已学会了收放自如,已经稍微整理好自己的他,自然不会因为对方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而失态。
“简先生说笑了。”魏潇然四两拨千斤的回了句,然后让开了洗手台前的位置,“你自便吧。”
他这样温和中带着疏离的态度,一瞬燎起了简飞扬心中的不快,他下意识就想再抽口烟,抬起手才发现那本就所剩无几的一支烟,早已不知何时燃的只剩下个烟屁股。
简飞扬有些莫名烦躁的将那烟蒂丢进灭烟器里,重新看向魏潇然:“烟还有吧?给我一支。”
魏潇然修养一向很好,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纠结什么,他将兜里的香烟和打火机一并掏出来递给了对方。
简飞扬动作十分熟练的抽出一支烟叼进嘴里,要打火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在打火机上扫了一眼,评价道:“太low了,简直都配不上这包烟。”
魏潇然看他一脸嫌弃的模样,淡淡道:“几万或者几十,还不是一样的功用。”这家开在市中心商业百货大楼里的KTV占据了整整一层,自然也有豪华包厢,但是市场定位主要还是面向平民的,所以超市里偏向平价的东西占大多数,这打火机是魏潇然在柜台上随便拿的,十几块钱,还是在这KTV里面的价钱,如果放在外面,估计最多也就几块了。
自从那天的微博曝照事件在短短几个小时里被以雷霆手段平息之后,简飞扬就觉得魏潇然身份不一般,所以此时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言论,就有些惊讶了。这也不怪他大惊小怪,毕竟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周围哪个有身份的人,会用十几块的打火机的,特别是对于一个抽烟的男人来说,一个好的打火机不仅彰显着他的身份地位,更是这个男人品味的象征。
不过简飞扬还是勉为其难的用了,按下去的那一刻,红色的焰火一下就点着了他嘴里的烟,别的不提,单就功能上的确和几万块的差不了多少。
他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此刻看着魏潇然的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探究:“上回网上的事情,你怎么解决的?”这话自然指的是魏潇然的照片被网友曝光那茬。
魏潇然无心与他纠缠,随口回了句:“朋友帮的忙。”
“是吗?那不得不说,你的关系网很强。”
魏潇然道:“出来做事,谁没有几个朋友。”
简飞扬状似不满的皱了皱眉:“那我也是你的朋友,你跟朋友说话,都是这么公式化的语气吗?”
魏潇然牛不对马的说了句:“简先生不用洗手吗?”
简飞扬顿了一秒,将烟叼在嘴角,烟盒习惯性往口袋里一插,然后打开水龙头冲手,洗完后抽了两张纸随便擦了擦,丢进垃圾桶里。
他见魏潇然还站在那里不动,挑了挑眉,问:“你是打算在这里待到你的局结束,还是说,魏先生想同我……深入交流一下感情?”他说后半句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几分字音,一瞬间将气氛撩的暧.昧起来。
若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也许就要招架不住了,可惜的是魏潇然是真的对他没意思:“待会儿就走,简先生自便吧。”
“正好我也没事,陪你啊!”简飞扬就像完全没看到他的排斥,十分热心的说了句。
只是话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下一秒,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走了进来。一米八左右的个头,上身一件宽松的黑色体恤,下身深蓝色破洞牛仔裤,脖子上挂着条银色的项链,头发剃的很短,看着格外精神一帅小伙。
他看到简飞扬的时候,过来就对着他肩上怼了一拳,然后勾着人脖子道:“出来这么久,哥几个还道你掉坑里去了。”
“滚,你才掉厕所了。”简飞扬推了一把他压在自己肩上的身子,“站好,沉死了。”
那人跟没听见似的,依旧攀他身上,微微仰脖子打了个酒嗝,一抬眸就注意到了一旁的魏潇然,吊儿郎当的说,“这谁啊,你啥时候交这样的朋友了?”
“大马路上认识的。”简飞扬随口敷衍了句,然后说,“你特么喝了多少,就醉成这样了?”
“谁说我醉了,哥们还能再战三百回合你信不信?”青年说着,想起什么,转而道,“对了,该你喝的酒还没喝呢,你小子休想蒙混过去,走,跟我回去接着喝。”
他说完,没等简飞扬回话,就扯住人的手腕往外走了。
魏潇然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消失在拐角处,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他松开虚虚握住的右手,掌心那几张揉成团的纸巾已经全然被鲜血浸成了深红色。
他用左手将那团纸扯下来,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微微低下头,去清理那些扎进指腹和掌心的玻璃碴子。
伤口不大,但有些深,他的指甲又短,弄了半天也没弄出来,反倒将那好不容易才止了血的伤口又弄开了,汩汩往外渗血的样子,颇有几分渗人。
简飞扬被傅鈞拉出去,想起来对方的烟还在自己手里,打算还回去,结果一进来就看见男人正扯了纸巾往手上擦的场面,汩汩流出的鲜血甚至脏污了下方三花的瓷砖台。
男人眉宇微微蹙着,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恍惚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隐忍。
不知道为什么,简飞扬突然觉得心口像被尖针猛刺了一下,他来不及去细思那种感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抓住了魏潇然的手:“怎么弄的?”
魏潇然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去而复返的男人,他顿了几秒,淡淡道:“不慎碰碎了酒杯,扎的。”
又是这种没有波澜的语气,简飞扬胸腔里陡然窜上一股无名火,在对方要收回手的时候,一把用力的收紧了。
魏潇然心情实在不怎么好,面色也终于冷下了几分:“简先生,你我萍水相逢,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吧?”
“你特么——”简飞扬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这么呛声过,下意识就想骂对方不识好歹,但是想到这个人表面温润谦和、实则高傲清冷的性子,脱口的话又收了回去,然后动作有些粗鲁的将那被他握住的手抬起来,端详了几秒,他开始伸手去钳那嵌进肉里的碎玻璃茬。
魏潇然看着他板着的脸上渐渐专注起来的神情,脑海里猛不防泛上一些年少时候的记忆。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热血冲动的年纪,因为一点口角,魏潇然和人起了争执,对方一怒之下拿他死去的母亲和失联的姐姐说事,谁想触了他的逆鳞。
魏潇然很少对人动手,可是那一次却像发了狂似的,将人摁在地上猛揍,要不是被顾寒渊他们几个拉着,估计都得闹出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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