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菀书觉得,要么是自己有问题,要么是温总有问题。
反正他们俩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有问题。
毕竟,很多时候她真的不能理解温总的脑回路。
像现在这种情况。
温总并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连合约恋爱都是她主动找上门的。
按理说,他应该很忌讳才对。
但为什么又会问出这样令人迷惑的发言?
沉默几秒,余菀书好脾气地解释:“不是您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顿了顿,她道:“可能之前我在微信上说得不够明白。我的意思是,因为温总在这档综艺上有投资,而我也同时担任节目嘉宾,如果公开我们的关系,那么有部分观众可能会觉得我像是带资进节目的内定人员。”
温时禹语气毫无起伏:“你是导师,又不是学员,怕什么内定传言?”
余菀书轻轻吸了口气,尽量保持耐心,平和地说:“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招惹麻烦。”
温时禹活像个杠精:“能有什么麻烦?”
“……”
余菀书微笑,“温总为什么一定想要公开呢?”
温时禹看着她。
目光冷淡而锐利。
余菀书猜想他可能被自己噎到了,不会回话,便转身准备走。
“契约第十二条,严禁有损对方名声及形象的行为。”
温时禹回身拿起桌上剩下的那份契约书,蓦地开口:“补充说明之一,公共场合需与异性保持关系。”
余菀书停住脚步,回头问:“这条怎么了吗?”
“我和你的关系,我之前已经告知父母。”
顿了顿,温时禹说:“他们喜欢看果台的综艺节目。”
余菀书还是不太明白。
“所以……?”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档综艺而传出任何绯闻。”
说着,温时禹淡淡瞥了她一眼,“在我父母眼中,和我谈恋爱的是世界顶级钢琴家,而不是娱乐圈的三流小明星。”
“…………”
余菀书回身站正,稍稍提了下肩上的包链,表情有些冷。
“温总,有件事情我可能需要再次强调一下——我是个不婚主义者。并且,我的不婚主义和别人的可能还有些出入,因为我不仅不婚,也不谈恋爱。除了家人,我不爱任何人。所以您说的绯闻,我绝不会有。”
温时禹:“我是说,别人有可能主动……”
“另外,”余菀书打断他,毫无情绪地说,“契约第二条,不干预对方私生活。所以关于我的职业问题,请温总慎言。再见。”
温时禹似乎还有话要说。
但余菀书懒得理他了。
说完那两段话,她转身便走。
直到上了车,余菀书还有些烦。
倒不是因为温时禹说的话惹她生气。
她情绪一向淡薄,还不至于为这点儿小事闹别扭。
她只是有点烦,温时禹管得实在太多。
原本合约恋爱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的。
如果温时禹总是这样,那就不是在帮她减少麻烦,而是在增加麻烦了。
余菀书实在不喜欢让自己的情绪和精力分摊在别的事情上。
她只想一头栽进音乐世界里。
最好永远不要出来。
可这世上的事情总是不能尽善尽美。
做出一个选择,也许逃避了某些东西,但同时也得承担某些东西。
就像她不想受到经纪公司的约束,所以就得花费很多精力在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与亲自和节目组打交道上。
不过比起家中长辈对于相亲一事的执着,温时禹这边尚且还能再忍一忍。
何况她马上就要离开东宁了。
相亲也好温时禹也好,统统可以暂时抛在脑后。
*
第二天,余菀书抵达榕城。
节目组为嘉宾安排了一家不错的酒店。
齐笙在微信群里看见另外几位嘉宾也已经到了,放下行李后便提醒余菀书去打个招呼。
这一打招呼,免不得又得寒暄一会儿。
再回到自己房间,余菀书感觉比练八个小时钢琴还疲惫,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没歇多久,齐笙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两本小册子。
“刚刚节目组那边发了第一期的台本,还有一本注意事项指南书。”
齐笙把其中一本放在余菀书面前的茶几上,拿起另一本递给她。
“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大概翻了一下,这个指南书上的东西挺全的。节目组说酒店二十六层准备了琴房,这一页就有二十六层的地图。”
齐笙弯着腰指给她看,“您的琴房在这儿。”
余菀书垂眸看了眼,低低道:“嗯。”
齐笙安静片刻,小心翼翼地问:“您今天练琴么?”
“练。”余菀书动作轻缓地转了转手腕,“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齐笙:“那……”
“练完再吃饭吧。”
余菀书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
她声音低了些,仿佛自言自语:“哪怕只练一个小时也是好的。”
“嗯。”
齐笙梗着喉咙用力点头,随后吸了吸鼻子问:“那您想吃什么,我先去准备着?”
“牛奶和吐司就行。”
答完,余菀书忽地笑了笑,伸手在齐笙头上摸了下,“辛苦你了,以前让你来的时候,没想到后来需要你做这么多琐事。”
齐笙刚到的时候,余菀书有好几个助理,其中生活助理就有两个,自然不用齐笙做这些。
后来合约到期,她的助理瞬间只剩下齐笙一个。
其实最开始招齐笙来的时候,余菀书就是在为解约做打算。
但那时候时间还不算紧迫,所以她也没太用心找助理,只觉得随缘就行。
哪能想到,后来时间紧迫了,她又迟迟招不到合适的。
就一直拖到现在。
被偶像摸头,齐笙很是受宠若惊,连说好几个“没事”,然后晕头转向地把余菀书送到琴房。
一个小时结束。
齐笙上楼叫余菀书吃饭。
两人刚出电梯,撞见另外几位嘉宾正从这边经过,看方向是要往余菀书的房间去。
齐笙连忙叫住他们。
于是余菀书被拉去与几位嘉宾聚了个餐。
席间问起大伙儿参加综艺的原因,大抵都差不多。
这里每个人都有着崇高的抱负。
他们在自己领域内走到顶峰,再往上也很难前进了,于是便回头看了看,想拉一拉身后的人。
到这个地位,大家对于新人的态度都有着长辈呵护晚辈一般的心理,希望自己的领域中能够输入一些新鲜血液。
当然,这些事情就算不参加综艺也可以做到。
所以除了提拔新人之外,让更多观众了解器乐,也是他们的愿望之一。
不过这些嘉宾年龄基本都很大了,除了余菀书,最年轻的一位也已经四十七岁。
所以大家对于余菀书参加综艺的原因很好奇。
隐隐约约的,他们其实会有她是不是想要转战娱乐圈走捷径的猜测,但当着余菀书的面,没有人明确说出口。
余菀书能够感受到大家的试探。
即便如此,她依然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和各位前辈想法一样”之类的客套话。
众人见她不愿意解释,便笑呵呵地移开话题。
自然而然地,言语间谈起了这次参加录制的学员。
余菀书没想到他们也提前了解了学员信息,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评价。
比起自己,现场众人都是带过学生当过老师的。
余菀书觉得他们的看法肯定比自己更全面,全程没好意思发表意见。
然后她听见有位嘉宾提到了沅池。
余菀书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
除了沅池和她是一个专业并且长得养眼之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的能力确实很不错。
余菀书看了沅池所有的比赛视频,对他相当欣赏,甚至已经在自己组里的提前预定好这个人位置了。
再听嘉宾们对他的评价,基本也是说好。
国内顶尖的音乐学院毕竟就那么几所,大佬们都是从这几所音乐学院出来的,自然会有人和沅池有交集。
除了音乐才能,大伙儿对沅池评价最多的一个字就是“乖”。
每每说起这一点,他们脸上就会露出长辈给自己小孩儿做媒时的那种迷之笑容。
这表情让深受相亲迫害的余菀书看了,觉得心底有点儿发凉。
吃完饭回到酒店,时间已经不早。
余菀书洗漱完睡下,没注意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
第二天起床,她才看见昨晚温时禹有联系过自己——
温时禹:【你住哪家酒店?】
“……”
这个问题……
实在过分私密了。
余菀书不知道他想干嘛,谨慎地没有回复。
反正已经是昨晚的消息了。
就当没看见。
之后温时禹再没发过消息。
两天很快过去。
正式录制当日,节目组派了车来接。
余菀书一路跟着指示走,脑子几乎呈放空状态。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综艺,她其实有点儿紧张。
而她缓解紧张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想,免得一不小心就联想到录制,进而更加紧张。
录制地点在果台专门新装修过的音乐厅。
时间还有一会儿,余菀书跟随工作人员进入导师席,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没多久,桌面发出一道轻轻的磕碰声。
余菀书下意识睁开眼睛,看见齐笙正往自己桌上放保温杯。
“节目组发的矿泉水是冷得,最近天气还没完全变暖呢,我给您泡了点儿花茶。”
解释完,齐笙忽然向前凑近,压低声音说:“书书姐,温总来了。”
“嗯?”余菀书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总。”
齐笙露出一个有点儿害怕的表情,眼神都不敢乱瞟,声音越发低:“就坐在您身后呢,脸色好差,看起来像要吃人。”
余菀书:“……”
是她没睡醒还是齐笙在说谎?
温总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可能到这儿来?
待齐笙离开。
余菀书想了想,觉得这么逃避也不是个事儿,便打算证实一下齐笙的话。
她迟疑着回头——
目光陡然与温时禹对上。
余菀书大脑空白了一瞬。
然后才迟钝地形成结论:齐笙没撒谎。
正如齐笙所说,温时禹脸色差得仿佛温家破产了似的,目光尤其冰冷。
看这模样,他大概已经盯了自己一会儿。
想起前两天晚上温时禹发来的消息,余菀书竟有些心虚。
她木着脸,半晌才出声:“温总,好巧。”
温时禹没说话。
许久。
他嘴角扯了一下,发出一声嘲讽的“呵”。
余菀书:“…………”
有点儿后悔和他打招呼。
身旁还坐着两位嘉宾,真的不是一般的尴尬。
温时禹面无表情,嗓音里仿佛混着冰渣,缓慢开口道:
“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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