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厉廷被她狠狠一脚踢中手腕，胳膊后边是一个铁柜子，他的手臂关节正好撞在上面，关节那个地方是一撞击就麻。

　　这会儿撞得他整条手臂都没了知觉。

　　唯独心里，听见顾婉刀子一般的话，一抽一抽的跳，难以解释的一股烧心的感。

　　他是真真切切的想着和她过往不究，重新开始，末了她还是一句“叶灵咎由自取”。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肯承认自己伤害了别人，一点点悔过的意思的都没有。

　　他到底看中她哪一点？

　　她哪里值得他既往不咎？

　　莫厉廷嗓音有点干哑：“所以……”

　　其实他也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可能是为了给顾婉一个回头的机会。

　　可惜顾婉没有。

　　她说：“你这种人，永远别想我会原谅你，我这辈子就是和猪和狗在一起，都不会跟你重新开始。如果不是因为元宝和城城，我看都不想看见你。你的每一句虚伪的话都让我恶心！”

　　“我这种人？哦，顾婉，我是哪种人？”莫厉廷淡漠地笑，眼底是看不穿的无边灰暗。

　　顾婉撇过脸去，对着雪白的、空荡的墙壁，说：“自以为是、自私、傲慢、虚伪、固执己见……”

　　“你一直这么看我？”莫厉廷眼神讥诮。

　　顾婉不去看他，依旧转着脸对白茫茫的墙壁。

　　莫厉廷倾身，强迫将她的头掰正，让她的眼睛正对他的眼睛，低声怒喝：“看着我！”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他要听她的真话。

　　然而她的眼中只有固执、是绝决、是恨意、是不甘服软。

　　没有任何一点他想看的情绪。

　　“对。”顾婉说。

　　她的气息喷在他脸上，骄傲的仰着头颅，倔强的和他对视。

　　莫厉廷自嘲一笑，心灰意冷地松开她：“好，就当我自作多情。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管你的事，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好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顾婉说。

　　莫厉廷起身，捡起掉落地上的冰袋，没有给顾婉，而是随手一丢，扔进了垃圾桶。

　　冰袋和针头、带血的纱布和鼻涕纸混在一起。

　　什么真心假意，都是垃圾。

　　她不配他的关心。

　　莫厉廷最后冷淡的看了一眼的脸，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务室。

　　顾婉只听见医生说：“莫太太还不能走呢。”

　　没有莫厉廷的回应。

　　顾婉怔怔地看着垃圾桶里的冰袋。

　　眼睛发酸。

　　医生看莫厉廷沉着一张脸离开，不明真相的进到内间，问顾婉：“莫先生这是怎么了？有急事吗？”

　　顾婉眼圈泛红，挤出微笑，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嗯，公司有点事。您再给我个冰袋吧，那个掉了。”

　　医生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好，给你重新拿一个。”医生没有戳穿她，转身又给她重新拿来一个冰袋，帮她敷在腿上。

　　顾婉按着冰袋，说：“我没事，医生你去忙吧，我消肿了就走。”

　　医生“嗯”一声，被顾婉低落的情绪氛围笼罩着，走之前忍不住说一句：“夫妻嘛，总有吵架的时候，莫太太你别放在心上。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顾婉安静的看着自己的脚踝，一语不发。

　　脆弱无助的样子，让人心疼。

　　医生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去看其他病人。

　　除了医务室，莫厉廷径直去操场，亲子活动已经到了尾声，小朋友的精力都用的差不多了，元宝和城城也是蔫巴巴的样子。

　　叶老师刚总结完今天的亲子活动。

　　一些家长已经带着小朋友走了。

　　陆氏夫妇带着四个小孩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等待莫厉廷和顾婉。

　　陆夫人远远看见莫厉廷走过来，迎上去问他：“处理好了？”

　　莫厉廷点头，周身还是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陆夫人最是能察言观色，瞅着莫厉廷情绪不好，不敢触霉头，笑着转移话题：“来接元宝城城回去啊。”

　　莫厉廷牵着元宝和城城的小手，对陆氏夫妇说：“多谢，我们先走了。”

　　陆先生：“顾小姐呢？”

　　陆夫人赶紧用鞋后跟才这个没眼色的，打圆场说：“人家都安排好了，你操什么心。莫先生再见哈，下次再聚！”

　　爱丽丝和琪琪乖巧的和莫厉廷说再见。

　　眼见莫厉廷走远了，陆夫人才训斥陆先生说：“莫先生去的时候紧张顾小姐紧张的和眼珠子一样，这会儿你瞧瞧，冰着一张死人脸，一看就是闹别扭了，你真是，刚才插什么嘴！”

　　陆先生后知后觉：“好像是啊，怎么回事？”

　　陆夫人拧了他一把：“管靠你这情商，咱们一家四口得饿死。”

　　上次拿照片要挟莫厉廷还是她想出的主意。

　　她这笨老公哦！

　　陆先生被骂还笑嘻嘻：“有夫人呢，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陆夫人无奈。

　　-

　　莫厉廷带着元宝和城城径直往停车场走。

　　莫城城问：“爹地，妈咪呢？”

　　莫厉廷：“妈咪有事情要做，不和我们一块走。”

　　“哦……”元宝失落。

　　莫厉廷的真实情绪，大人能看出来，但对于小朋友来说，看出他刻意掩藏的情绪，还是很难的。

　　司机在车里被太阳晒了三个小时，都快被烤成炭了，他替元宝和城城开门，然后对莫厉廷说：“总裁，我们回家？”

　　莫厉廷点头。

　　临发动车子前，司机突然想到什么，从驾驶位拿出一个手机递给莫厉廷：“总裁您手机忘了带下去了。”

　　莫厉廷接过，一滑开主屏幕，看见四个未接来电和三条短信。

　　联系人都是安佳宜。

　　“我手机没响吗？”

　　司机挠挠头：“没听见呐。”

　　莫厉廷一看原来是被自己调了静音，他有早起的闹钟，昨天为了不吵醒顾婉，他特意给手机调了静音。

　　怎么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莫厉廷强迫自己把顾婉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

　　他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想法了。

　　绿色的接听键和红色的拒接点跃上手机屏幕。

　　又是安佳宜的电话。

　　够执着的。

　　据上次他下令让她“息影”到今天，快有大半个月没联系。

　　安佳宜那张脸随着电话号码浮现在莫厉廷面前。

　　那张和叶灵如此相似的脸。

　　他时常会想起的那张脸。

　　莫厉廷按下了接听键。

　　“喂……厉廷，你终于接我电话了……”那头是哭腔。

　　没有言语，她一直在电话里哭。

　　莫厉廷被她哭的心慌：“别哭，你说，你怎么了？”

　　“我，我，我毁容了！”安佳宜说，“我该怎么办啊，全是血，厉廷，我不知道怎么办！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只能想到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你在哪？”

　　“公寓！”安佳宜哭着。

　　“等我。”

　　莫厉廷下车，站在车外对司机说：“先送小少爷回家，元宝城城，爹地去处理一些事情。”

　　他将车门一摔。

　　打电话给林一：“来幼儿园门口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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