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
白念低下头,想去好好看看沙迁的脸却又不敢看。
她的身子在颤抖,脑海里不自觉地冒出沙迁最近说过的很多话。
【你要是没猜出来就好了。】
【你等一下,我把钥匙找给你。】
【你估计还赶着要走,别在这里耽误了。需要我帮你提行李箱吗?】
她最近都在做什么?在他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她除了糟蹋他就没有做一件对他好的事。
他帮了她那么多次,救了她那么多次,她根本都没有特别认真地道谢过。
凌寒说得一点都没错,她是个白眼狼。
就算她没有以前的记忆,这个世界沙迁对她有多好她总能看见的,她怎么还可以那么没心没肺地对待他?
跟警察交代完该交代的,白念失魂落魄地从沙迁屋子里出来,才出门,就见到了冷脸等在外面的凌寒。
凌寒一点也没因为白念哭成这样就给白念好脸色,她冷声跟白念说:“跟我出来。”
一直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凌寒才冷笑一声,讽刺地问白念:“你这么没心,还会哭呢?”
白念不想跟凌寒争辩,她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更没有精力去管凌寒对她有多大敌意。
她只是依然接受不了,没办法相信沙迁已经被杀了,没办法相信沙迁已经不在了。
她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希望逃避现实,只能怔怔地问凌寒:“他怎么可能死呢?”
也许这个话题同样触动到了凌寒,那双原本没有情绪的眸子蒙上一层暗淡,凌寒喃喃道:“我也没料到。”
白念茫然,用已经哭哑的嗓子自言自语:“都是在电视里才听过什么反社会人格,还真有这样子随机作案的吗?”
“谁跟你说是随机作案?”
“不是吗?沙迁家里财物没有损毁,他近期也没跟人结怨。如果不是随机作案,他还得罪了什么人?”
“近期没跟人结怨,但远了是有的。”凌寒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然,“我有一个怀疑的对象,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随机作案,他目标明确,必定是冲着沙迁去的。”
白念立刻偏头:“谁?”
凌寒不明显地叹了口气:“两年前,东区那边不是连续发生了几起猥亵案吗?”
“我有印象,那段时间新闻里一直报道,我跟温故都带着防狼喷雾才敢出门。不过东区离我们有点远,平时我也不去,不是很了解那个案子。”白念莫名,“那个案子跟沙迁什么关联?”
“你不知道那个罪犯是沙迁抓的吧?两年前,他在那个罪犯猥亵一个东区女服务员的时候制止了犯罪,夺了罪犯的刀,把人抓住送去警察局。最后那个人被判了刑,而最近刚出狱了。”
白念不禁想起她看过两遍的那本见义勇为确认书。
“你是说,沙迁被这罪犯报复了?”
“我不确定。因为如果怀疑那个人,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凌寒拧眉,似乎在思考,“沙迁当时救那个女服务员的时候戴着口罩,可以说整张脸都捂住的,他不爱媒体那些,拒绝了所有的采访,没有照片登报。那个罪犯不可能知道沙迁长什么样子,不应该知道沙迁是谁。他又怎么找沙迁报复?”
白念愣着,她不是警察,自然想不明白。
脑袋里又不自觉晃过沙迁躺在地上的模样,白念抽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完全不受她控制地一直往下掉。
白念还是不能接受。
沙迁不该死。如果凌寒的猜测是对的,那他更不该因为见义勇为而被一个人报复至死。
任白念在那边哭得身子直颤,凌寒的语气始终没客气:“白念,你说你,真是好笑。人都死了,你现在倒是关心起他怎么死的了?活着的时候不见你上点心,现在在这里假惺惺,沙迁都看不见了,你哭给谁看?”
白念没说话,她一句都不反驳,就任凌寒说。
“不过……他都不在了,我就告诉你好了。”凌寒抱臂,“那天你不是问吗?说我们自相矛盾,明明有药,却要说沙迁每次都挨了副作用,质疑我们是不是为了让你内疚故意夸大他的痛苦。”
凌寒探身到白念耳边:“但是你要知道,你这个假设的前提是沙迁在初世界就有药。但是……如果不是呢?如果我告诉你,沙迁是在被解绑以后才拿到药呢?”
白念猛地抬头看凌寒,凌寒继续说她的:“那时候李知新拖着他看了好多家医院都检查不出来病因,我刚好遇到,就推我研究室来了。”
白念勉强止住哭声,问凌寒:“医院检查不出来的,你可以?”
“医院检查不出来,只是没人知道时空系统的存在,没人研究过这些症状。万事万物都是可以用科学解决的,只要肯花时间和精力。而不巧,在沙迁之前我还遇到过跟沙迁同症状的人,只是那些人发作起来疼的时间短得很,并不够我研究。沙迁对我而言算是一个稀有的实验对象,他跨的时间太远了,系统解绑,整整两年。副作用的时间长到你根本没办法想象,就是因为足够长,我才有特别充足的研究时间和研究基础,配出那个药。”
白念一时都忘了哭泣,就这样瞪着眼睛看凌寒。
凌寒嗤笑一声:“所以真正占便宜的是你,他疼了那么久供我研究出来的药,最后都用在了你身上。你看你真不亏,把他什么残余价值都利用上了,压榨得连骨头都不剩。”
白念的喉咙传来被什么卡住的感觉。
她忽的想起那天走廊,她歇斯底里地对沙迁喊的话。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自相矛盾的一件事。沙迁不是一直都有副作用的药吗?吃了就没事了,为什么要不吃硬挨着?还是说明明吃了,却还要说是硬撑的?好让我内疚?】
白念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讲过这样的话。
她得是有多坏才问得出那种话?
她为徐长夏穿了那么几次,次次都有沙迁的药镇痛,就疼那么一小会儿,她已经觉得自己为了徐长夏付出太多太多了。
可沙迁,他一点药都没有,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两年的跨度得会疼成什么样子,又得疼多久。这些过于可怕,白念不能想,一想,她便只觉得眼前发黑。
见白念越哭越伤心,凌寒打断了她:“你能不能别哭了?哭得我心烦。”
“你忍得住我忍不住!”白念控制不住地冲凌寒喊了声,“你不是说喜欢他吗?他死了你都这么冷静的吗?”
“我要是不在乎他的死活,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还要在这里叽叽歪歪跟你说一大堆废话?”
“为什么?”
凌寒拽着白念的衣领,将白念整个人都提了过来:“因为你身上有时空系统,你得负责帮我把他救回来。”
白念的表情忽的一滞。她如遭雷劈地僵在当场,到这个点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有个时空系统。
深不见底的绝望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一道口子,让白念猛然看到了希望。
见白念这么一副突然想通的表情,凌寒冷笑一声:“我都快要相信你是真的难过了,你刚刚这是伤心到连自己身上有时空系统都忘记了吗?”
白念擦了擦眼泪,没跟凌寒斗嘴。
她捂住心口,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不禁在自己中心庆幸,还好,还能挽回。
“念念!”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
是徐长夏,他看上去刚从外面匆忙赶来,此刻看见白念,终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几步并作一步地跨到白念跟前:“我听说你们小区出事,放心不下。”
白念看了看徐长夏,没说话。
徐长夏以为白念在生气,勉力放软了语气:“都出这种事了,太危险了。念念,你就去我那边住几天。我不是要你搬过来,等这事情过去了,你们小区安全了,你随时回来都可以。”
白念问:“你不用我搬过去了?”
徐长夏点头,用一惯安抚白念的语气道:“你实在不愿意,我不会强求的。你不搬过来,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
——已按照宿主意愿定位半天前。——
白念转头跟凌寒说:“我定位好了。”
凌寒挑眉,她瞥了眼徐长夏,又冲白念揶揄道:“你可想好了,他现在问你复合机会难得。你要是这么回去,事情轨迹改变,他可不一定会问你第二次了。”
——宿主白念,请确认穿越到半天前——
白念看了眼徐长夏,静静的。
她说:“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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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是在公司。
这次系统的定位还是有轻微偏差,但好在没有差得特别远,白念松了口气。
系统没情绪地提醒白念。
——我要休眠了,大概需要几天。另外跟你说声,这次穿越显示系统状态更差了,我用不了几次了。——
白念点头:“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跟系统交流完,白念的副作用顶了上来。
时间跨越半天,副作用的痛感尚且还处于她勉强能扛住的程度。白念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艰难地往沙迁的办公室挪动脚步。
她探身看向沙迁办公室,没人。
再问公司里其他同事,也都说不知道沙迁去哪了。
副作用的疼痛持续加剧,白念已经有些站不住,她死死拽着沙迁办公室的门沿,盯着沙迁空着的办公椅,开始感觉到后怕。
她本来想着,沙迁下午在上班,上班的时候总不可能被凶手尾随,才选了这个时间点。可仔细想想,她这些天都在疏远沙迁,根本不知道沙迁每天在做什么,她甚至没有注意今天沙迁下午在不在办公室,有没有外出办事。
万一他今天下午在外办事呢?
万一他下午就被人盯上了呢?
万一她穿的这个时间点不对,系统现在又已经休眠,她无法改变这一切,是不是又要见到那个血肉模糊的画面了?
副作用的痛和情绪的痛搅到一起,白念都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听到背后沙迁的声音。
“你又用系统了?”
熟悉的,清冷的声音,连台词都带着一种让人想哭出来的一成不变。
白念猛地回头,看见沙迁就站在她几步之外。
白念哽咽住,一时呆呆的,几乎话也不会说,人也不会动,只是这样一直看着跟前的人,不舍得移开一下视线。
是好端端,活生生的沙迁。
他习惯这样蹙着眉,总含些愠怒地看着穿越过来的她。语气总是生气里带着无奈和关切,然后一步步向她走来。
白念的眼睛发红,就这样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沙迁,明明副作用痛得不轻,却笑了起来。
沙迁将白念拉进他办公室,关门,把她扶到沙发上,自己则转身去柜里找东西。
“幸好我料到你就是这么乱来,提前在公司、车里、家里都放了药。”
他倒好水,递给白念,眼睛不明显地蒙上一层灰色:“这次又是为了徐长夏?”
白念接过沙迁递过来的水,即便副作用还在作祟,她却没心思去喝,只是端着那杯水,热泪盈眶地大幅度摇头。
沙迁不解地看着哭成这样的白念:“那为了什么穿来的。”
白念一边哭一边笑:“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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