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锤定音
白念这次改变的决心是很大的。
她真的不希望凌寒的话应验,她迫切地想要证明,凌寒是错的。她和徐长夏是相互喜欢的,只要相互喜欢就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不就是少吃点,多运动吗?
减肥也是一件好事,减就是了。
在白念进行情绪管理以后,她察觉到自己跟徐长夏的相处确实变得融洽了很多。
以前交往的时候,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虽然徐长夏最后都无一例外地会过来认错求和,但总归还是影响感情,不好。而这次,白念跟徐长夏已经足足一个星期没出现要吵架的迹象。
白念谨记着《武林外传》郭芙蓉的台词。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眼见着白念各种各样的改变,温故十分稀奇:“你最近怎么都不打游戏了?又是徐长夏不喜欢?”
白念撑了撑下巴:“他说打多了对眼睛不好,容易上瘾,我琢磨着也对,少打点。”
温故咂舌:“白念,不得了,我现在看你这慈眉善目的样子,我怀疑你随时要成佛了。”
白念叉腰大笑:“怎么?嫉妒我温婉可人,善解人意?”
温故憋笑:“行,你继续温婉吧,我个人更愿意做野蛮女友。”
一提这个,白念想起来温故新交了个男朋友:“诶?对了,你那个叫陈必书的新男朋友呢?你怎么没带出来给我看看,吃顿饭什么的?”
“不着急。”温故悠哉悠哉地晃动着腿,满脸甜蜜,“我这热恋期呢,二人世界都嫌不够时间,哪有时间分出来给你这个电灯泡吃饭。”
白念做了个鄙视的手势:“重色轻友!”
温故冷哼一声,回她一个同样的手势:“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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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吃了几天水煮青菜鸡胸肉,做了几天运动。
某天晚上,徐长夏又约她出来吃饭。
约会地点仍然是素菜馆,菜品也都是徐长夏提前点好。
白念无奈地看着这一桌子令她毫无胃口的菜,强打起精神,开吃。
徐长夏今天意外的有些安静,白念吃了几口饭以后,察觉出不对劲。
“怎么了?”
徐长夏平静地说:“昨晚沙迁找了我。”
白念本都忘记了,经徐长夏这么一说,她想起来沙迁之前承诺过要去帮她解释钥匙的事。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过去两年人在外省,没跟你见面,没交往,自然没有你家的钥匙。还说你看不上他,告诉我你心里只有我,让我珍惜。”徐长夏平平淡淡地总结着沙迁一大段话里的中心思想,视线却悄然注意着白念的神情变化。
白念一时安静下去,放在嘴里的菜都忘了咀嚼。
她的设想中,沙迁顶多跟徐长夏解释一句他没钥匙,但白念万万没想到沙迁还加上了后面那两句。
白念看不上他。
白念的心里只有徐长夏。
白念不敢设想沙迁是怎么勉强自己跟徐长夏说这种话的,谁会愿意跟情敌承认这些?他是怕没有说服力,徐长夏不相信,怕她被迫还要穿第二次,才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吗?
白念的表情令徐长夏放下了筷子。
在徐长夏听到沙迁这些话的时候,他也是很惊讶的。像沙迁这种眼高于顶的人,徐长夏从未想过沙迁会有一天向他举白旗一样地投降,承认在白念这里,他是他的手下败将。
可偏偏就是沙迁这种反常让徐长夏警觉。他断不会相信沙迁有那么不顾及自尊,会闲着没事来跟他示弱。如果一定要有原因,那只能是沙迁为了白念,咬牙过来的。
而白念……
徐长夏凝视着跟前的人,只觉得白念听了这些话后隐隐表现出的不忍心,令他如芒在背。
“念念。”
“嗯?”
徐长夏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跟往常一样帮白念夹了些菜,笑道:“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件事,我反复想了想,还是很有必要。希望你不要生气,愿意心平气和地跟我谈。”
“什么?”
“我希望你能搬出来。”
又是这个问题……
白念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她这次相对平静,为了两个人能开诚布公,她愿意跟徐长夏探讨。
“可是我现在房子离公司不算远,住着没任何问题。而且我一个主人搬出来,把温故一个客人留那里住,怪怪的。”
徐长夏不置可否地笑笑:“念念,我跟你说实话吧。对于沙迁这个人,他跑来跟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不管你们俩有没有交往过,只要他还在你周围,我就是嫉妒,就是在意,完全没有办法当他不存在。你知道我平时不跟你提什么要求的,要不是这个点实在过不去,我不会开口。我这几天想了很久,你说我们俩这样,复合几个小时就吵架分开,现在身份尴尬,都不知道算不算复合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就拿这件事来当我们的开始吧。”
徐长夏这么坦诚自己在意沙迁,白念也明白这问题必须解决,而她穿越这一趟,本来也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白念问:“你是说,我搬出来,跟你一起住,来作为我俩的开始?”
“嗯。念念,我跟林豪的房子本来就是三室,我那间是主卧。你要是不介意,你就跟我住,你要是介意,我把主卧腾给你,我搬去那个小房住。又或者……你不想跟林豪合租,那我俩出去找房子。方案很多,我都可以,随你喜欢。”
徐长夏把方案说得如此具体,可见他确实一直在想这件事。
白念低头:“你让我想一想。”
“嗯,不着急,我这只是一个提议,我不会催你,我会等你自己做决定。但是关于沙迁……”徐长夏停顿了一下,原本打商量的温和语气变得强硬坚决了几许,“我希望你能别再跟他有牵连。念念,就跟你看见许也静会生气一样,我真的很讨厌沙迁,也许这样的要求有一点超过,但拜托你体谅下我的不安,我只要一看到他就觉得他每天都虎视眈眈企图从我的手中夺走你。只要他还在你身边,我就是胆战心惊,毫无安全感的。”
白念沉默,她知道徐长夏每一句都是实话,他在不安,而且他的不安其实完全有理可循。
沙迁还真是她以前交往过的人,只是她自己一点都不记得而已。
如果她想跟徐长夏稳定发展,那去解决徐长夏的不安是必不可少的。
白念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离他远一点。”
徐长夏满意地笑了笑,拉过白念的手:“念念,我希望我们俩有一个正式的重新开始,如果你也愿意,你就搬过来,我等你的答案。”
“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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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迁感觉到了白念明显的疏离。
不过这一次,一切还算在他的预料中,他倒也没觉得那么不能接受。毕竟在他跑去劝徐长夏珍惜的时候,他已经能完全预料到自己今天的结局。
于是在白念尴尬着绕道走的时候,他甚至“体贴”地配合她拉远距离,免得她为难。
要说对沙迁来说还有什么难事,那大概是他答应了白念不再喝醉。
酒这种东西,麻痹神经,宣泄苦楚,几杯下肚,不管失恋失意都能短暂遗忘,获取片刻解脱。然而因为上次钥匙的事,白念叫他别再喝醉了,于是他变成了一个做手术不能用麻药的人,看着一刀一刀下去,每一刀的痛觉,都清晰到可怕。
沙迁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管白念再如何疏远他都可以维持住表面的平静,直到凌寒某天来找他,而他帮凌寒开门时刚好看见白念拎着个行李箱,要搬去徐长夏那里。
明明不应该再生气。
明明不应该再这么不甘。
时空一次一次的重启早就将他的不服输践踏在脚下,这不过是白念选择徐长夏好多次以后的又一次。
但是,这次是一锤定音的一次。
他已经没有时空系统了,他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他像个傻子一样挣扎了那么多年的结局即将真正宣判。
沙迁还是拽住了白念的手腕。他知道一点意义都没有,知道即便拽住了她也拦不住她,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但还是伸出了手。
最可笑的是,他把人拽住以后,无数台词晃过脑海,想指责她以前说过不会舍得他,想抱怨她不该丢下他,可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只能苍白地,沙哑地叫她的名字。
“白念。”
白皙的手腕握在手心,沙迁盯着眼前的人,又低低地叫了第二声。
“白念。”
是恳切,也是求助,白念听得出来。
可什么都帮不到忙的她只能尴尬地把手抽出来,离开。
沙迁没再说什么,却是后面的凌寒不满地叫住了她。
“白念你就是个白眼狼。”
白念努力想装作没听见,凌寒却依然没有骂解气一样。
“就算是冲他挨过的副作用,你也不该这么对他,你根本没有心。”
白念停住了脚步。
其实刚刚沙迁的表情太深重,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见沙迁这样就想哭,而此刻凌寒这么不留情面的质问,将她这么些天的委屈压抑都逼了出来。
她往回走,一步一步,问凌寒:“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自相矛盾的一件事。沙迁不是一直都有副作用的药吗?吃了就没事了,为什么要不吃硬挨着?还是说明明吃了,却还要说是硬撑的?还有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为什么怪我?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要像一个恶人一样不停忏悔?”
“现在这样是我想的吗?”白念眼睛发红,转头看沙迁,她越说越激动,连声音都开始颤抖,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改变我和你交往这件事的是你,改变以后后悔了想改回来的是你,决定穿越那么多次承受副作用的还是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权,没有决定权,不是我造成这一切的,为什么一直怪我?我只是按照我正常的记忆活着,我错了吗?我突然就多出来一个我自己都不记得的男朋友,突然就要活在好像背叛了他的负罪感里,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要一直怪我?”
凌寒还要说什么,却是沙迁拦住了她。
“对不起,白念。”看白念都哭成这样,沙迁伸手想擦白念脸上的眼泪,近了,他觉得不妥,又放下了自己的手,“你说得没错,本来就不怪你,不是你变心了,是我穿越时没留心,把事情搞砸了。但希望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改变跟你的关系。别哭了,刚刚是我不好。”
说完,沙迁勉力对白念咧了个笑:“你估计还赶着要走,别在这里耽误了。需要我帮你提行李箱吗?”
“不用了,我本来也就没多少东西。”白念擦干眼泪,提着行李箱,不敢回头地快速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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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徐长夏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夜晚的风特别冷,白念却在风里站着,一动也没动。
徐长夏住的这个小区很热闹,刚入夜,门口摆起了宵夜摊,几个情侣三三两两地坐在宵夜摊上吃着晚餐。
不知道是不是在那边跟凌寒一顿哭喊的缘故,她现在一丁点力气都没有,只是大脑空白地盯着那个宵夜摊。
宵夜老板娘特别热情:“美女,吃宵夜吗?”
白念摇头:“不,减肥呢。”
老板娘又不死心地继续招客:“哎呦我可不推荐你减肥,我觉得你这样子挺好看的,要是瘦了,反而没现在这个味道呢。”
白念怔怔地看了老板娘一眼。
倒不是她真的把老板娘说她胖点更好看的话当真了,而是她突然发现今天好难过,不可名状的悲痛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包围了她,她需要吃点东西发泄一下。
白念拖着行李箱往宵夜摊走去,坐下,点了一大堆东西。
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吃着吃着,想起之前在楼梯口沙迁的样子便觉得鼻头发酸。
她真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而这个人最后竟然勉强笑着说不怪她,还想帮她提行李箱。
白念抽泣一声,开始一边吃一边哭,到底在哭什么,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越哭越厉害,越哭越停不下来。
不一会儿,白念注意到徐长夏从外面回来了。
她赶紧把眼泪擦干净,认真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确定看起来不像是哭过,才放下心来。
她在徐长夏经过她身侧的时候叫住他:“长夏。”
徐长夏惊讶地看向她:“念念?”
他扫了眼白念身边,竟然还有一个拖杆行李箱。
徐长夏惊喜地看着白念:“你决定搬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应该帮你去提行李的。”
白念跟前的东西还没吃完,她担心一直仰着头会被徐长夏看出来她哭过,于是举起筷子埋头一边吃一边说:“临时决定的,没想那么多就直接过来了。而且我想着缺什么了都可以回家拿,就带了一点衣服跟必备品,不重。”
徐长夏笑起来:“不过你这是才坚持几天又破功了吗?怎么又吃起宵夜来了。看来以后我还要努力看着你才行。”
徐长夏这句话语气温柔得要命,还带着满满的笑意,但白念盯着他,突然放下了筷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个时间点,听到徐长夏这么一句话,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
徐长夏不喜欢她暴躁,她就忍着脾气,这些天完全没发火。
徐长夏不喜欢她胖,她就吃也不敢吃,天天搞运动。
徐长夏不喜欢她打游戏,她也控制着没打。
徐长夏不喜欢她跟沙迁走得近,她就做着一个恶人,明明她一点都不想伤害沙迁的。
徐长夏不喜欢什么,她就改变什么,改到最后,她好像根本就不是白念了。
白念抽了张纸巾,擦干净,自己站起来。
徐长夏要接她的行李箱,她却将行李箱往后收了一下,拒绝了他。
徐长夏莫名道:“怎么了?”
白念说:“我刚刚决定,不搬了。”
白念这毫无征兆的转变显然让徐长夏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白念拖着行李箱就往小区外面走:“你要觉得我不搬过来我们俩就没办法重新开始,那就别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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