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惜拼命地挣扎,但成年人和儿童的体力差距,还是让她近乎毫无反抗之力,身体被狠狠压在泥土和草木之中。
很快就有人靠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开口:“老板,这个小女娃还蛮水灵,就给我们兄弟好了,正好跟她耍一耍。”
程惜头皮发麻,死命拿腿去踢她身后的这个人,听到那个“老板”冷冷地开口:“别给我惹事,你们又处理不干净。”
他边说着边蹲了下来,程惜瞪大眼睛看到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四十岁左右,还能称得上斯文英俊的脸,他手里拿着一方雪白的手帕,盖在了她脸上。
那手帕上一定满是麻醉剂,程惜想起父母教过自己的知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尽量少吸入气体。
她合上眼睛放松身体,假装已经昏迷。不过她多少还是吸进了麻醉剂,渐渐地失去意识之前,听到有个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起扔到我车上。”
程惜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听到的是哗哗的流水声,那声音很大,似乎河流就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
她想到之前听到的那句“处理干净”,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屋里依然很黑,但却不是被隔绝了光线的黑,头顶上小小的窗子里,依然有惨淡的月光渗透进来。
程惜用眼睛搜索了一下,借着这些光亮看到了蜷缩在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屋里实在太暗,她只能看出来那个人的轮廓是侧卧着的,身形消瘦修长,半长的头发落下来,遮住了眼睛。
她想到那两个人猥琐又色眯眯的语气,一面恶心得打着寒颤,一面有些先入为主的认为躺在地上的这个,可能是个初中部的女生。
好在也许是没想到她根本没吸入多少麻醉剂,会这么快清醒,也可能是没有预备好多余的绳子,程惜并没有被捆起来。
她从地上爬过去,压低了声音推了推人家:“小姐姐,小姐姐你醒了没有?”
那人低沉地□□了声,嗓子听起来有点哑,程惜就忙小声说:“小姐姐,我们被坏人绑架了,你现在能动不能?”
那人沉默了一阵,哑着声音开口:“你叫谁小姐姐?”
程惜这才听出来这人绝对不是个女生,连忙又打量了一下他,虽然消瘦,但胸部很平坦,窗外漏进来的光照着他的侧脸,能模糊得看到清秀的五官轮廓和尖尖的下颌。
程惜忍不住心想果然不管女生还是男生,长得太漂亮就是会被坏人惦记,她就改了口:“那美人哥哥,我们得赶紧逃走,我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是要杀我们灭口的。”
那人沉默了一阵,也不知道是在接受这个事实,还是在想别的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美人哥哥?”
程惜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急着说:“你还能走吗?我给你解开绳子,我们赶紧逃吧。”
她说着就连忙去扯他身上的绳子,大人们力气大,当然绑的很紧。
但好在程惜有露营经验,学会了各种死结的打发,也没有彻底慌乱,虽然她自己还有些手脚发软,也还是很快解开了那人手上的绳子。
手获得自由后,那人就飞快地解开了自己脚上的死结。
不过他比起来程惜吸入的麻醉剂更多,虽然手脚都放开了,也还是扶着身边的墙才能勉强站立起来。
他们被关在一间很狭窄的小屋里,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空间,但是他们在这里摸索了这么久,那边也没传来什么动静,也许是没有人,也许是……那个人在猫耍耗子一般任凭他们挣扎,最后再出现将他们重新擒获,好好品尝一下他们的绝望。
比起程惜在这里空想,那人的行动就果断多了,他沉声说:“我打开门,不管外面有没有人,你都要拼尽力气跑出去,不要停下,也不要回头。”
这样程惜可不干:“我跑了,你怎么办?”
那人冷笑了声:“要不是你傻傻跟过来,会至于我们两个都被抓了吗?”
程惜听到这里也确定开始他还能轻微挣扎,恐怕是麻醉剂量不够,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恐怕是在见到那个西装男之后,他又被补了一遍麻醉剂。
程惜如果能在当时认出来他就是“小哥哥”,大半也能听出来他虽然语气恶劣,但却包含着关心。
不过那时候她接连遭受惊吓,并没有把他认出来,听他语气不好,自己也就有些生气:“好好好,都是你的道理,我就不该瞎管闲事。”
那人又“呵”得笑了声:“倒是有脾气了。”
程惜还没咂摸出来他这句话里的意味,他就又低沉地说:“我让你只管跑不是随便说说,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跑出去,都有机会带其他人来这里救人。”
他说着又顿了顿:“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你体型小,身体也灵活,跑出去的机会比较大。”
程惜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好吧,我尽力。”
那人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向门边靠近,那人又沉住气,缓慢拉开了门。
门外一片漆黑和寂静,并没有人,这个溪水边的木质屋子并不大,应该只是护林人的备用落脚点。
他们轻手轻脚地绕过屋子里的家具,又将外面那间门打开,门外就是星光暗淡的夜空,树林间有微风穿过。
那人飞快地找到小屋前那条不是十分明显的土路,简明扼要地说:“跑。”
变故也就是在这时发生的,程惜跌跌撞撞地大步跑了出去,在绕过木屋后,就撞见了木屋一侧正在用手机低声打电话的男人。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香烟燃烧的尽头发出着在暗夜中十分明显的红光,他似乎在安慰着什么人:“别着急嫂子,我们再安排人找找……”
程惜不知道自己拼命奔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中是多么明显,她只看到他瞬间就抬起头看向这边,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他一瞬间扭曲的表情。
而后他冷静而快速地摁掉了电话,抬腿向她的方向跑出了一步。
但很快他就被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的少年吸引了,就像那人说的一样,这个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他很快放弃了追赶程惜,转身向着那人的方向追去。
程惜拼命咬着牙,在这一眼过后,她就像那人说的一样,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只是拼命地在路上奔跑着,跑得甚至比她追赶汽车时还要快上许多。
很快地,密林中就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四周的树木茂密,狭窄的道路上,叶片时不时会割到她的脸颊和手臂,她也完全顾不上,只是用尽全部力气奔跑。
在这样急剧的奔跑中,她还顾得上分辨自己的方向,她看过营地的周边地图,记得溪水是在湖泊的上游,所以她分辨着道路,向着溪水流向的方向奔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到后来心跳快的像要冲出胸膛,耳边都是嗡嗡作响的声音。
当她终于找到亮光时,已经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她记得自己扑到了熟悉的老师的怀中,大口喘着气,过了很久才能断断续续地说出来:“有个哥哥……在溪水边的……护林人的小屋里……被抓了……”
老师、警察和穿着急救服的医生都围了过来,周围都是警车和救护车,还有很多盏车灯将营地照得灯火通明。
这个阵势看起来就很大,她被急救医生扶着坐到一边休息,过了好久才缓了过来。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跟那些人一起去救人,却被老师按了回去,她也听到警察在用通话器紧急调度着什么,旁边的老师告诉她,她说得已经够清楚了,现在可以休息一下了。
那天晚上她终于还是在黎明到来前重新昏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她已经被送到了市里的医院,旁边坐着眼睛通红的哥哥。
她开口想问哥哥,那个“美人哥哥”最后获救了没有,哥哥却先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激动得红了眼眶:“小惜,你知道你跑了多远吗?足足二十公里!你吓死哥哥了!”
对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孩子来说,哪怕体质再优秀,奔跑了二十公里也是近乎不可能的,只有强烈的恐惧和求生欲才会促成这些。
程惜睡了一觉,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舒了口气,任由哥哥又拉着她絮絮叨叨了很多。
等哥哥唠叨够了,她也攒够了劲儿,才开口问哥哥那个人有没有获救。
出乎她意料的,哥哥竟然沉默了,就当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时,哥哥才低声说了一句:“他脱离危险了。”
很快哥哥就岔开了话题,又开始重复地说着诸如她一个女孩子,竟然那么冒险,哥哥就只剩下她了,她要是出了事,哥哥该怎么办之类的话。
程惜不敢插嘴和反驳,也就此沉默了。
她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有些脱力和脱水而已,两天后就被获准出院,剩下的整个暑假,都被哥哥强制留在家里,只能玩电脑和看电视度日。
那个夏令营中的回忆,虽然很惊险,但程惜向来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再加上最后也可算是有惊无险,所以程惜就渐渐淡忘了。
后来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也可能是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她就开始上各种格斗类的课,从空手道到跆拳道,再到散打,反正能沾上格斗术的边,她都去认真学习,并且认真考级。
到了高中阶段,甚至连职业选手都会对她赞赏有加,并且问她愿不愿走职业路线。
程惜当然都拒绝了,她学这些,只不过是为了防身,还是为了那个夏天里,在强壮男人的手掌下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
程惜从那些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又猛然想起来那之后的一些细微末节,冷汗瞬间就从背上冒了出来,她猛然抬头看着病床上的肃修言:“难道你没有逃出来吗?那个人后来对你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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