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事情,她记忆非常模糊,但她还是能隐约记得,是那个人带着她走出了酒吧。
想一想也能明白,两个人都烂醉了,怎么可能完成填表登记结婚再加上教堂公证这一系列还算有点难度的行为?
如果肃修言没喝醉,刚才一醒过来他那副不耐烦和摸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程惜再想到自己一夜之间稀里糊涂变成已婚身份,看着床上那个人,语气带了些谴责:“我怎么觉得肃大总裁你没喝醉呢?这里面的事情,你要不要试着解释一下。”
肃修言听到她这么快就问出这种核心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撑下场面,抬起头看过来一眼,下颌紧绷,眼风如刀,霸道总裁的气势一点都没少。
可惜现在程惜站着,他坐着,气场天然地就撑不起来。
不仅如此,他眼角还残留着那点红红的潮意,就这么抬了眼看过来,让程惜顿时又一阵抓心挠肺的……心猿意马。
哪怕程惜再讨厌肃修言这种性格,他的这张脸,也还是程惜最喜欢的那一类……帅得很标准,也帅得锐利。
肃修言冷冷笑了声:“跟你这种女人结婚,难道还不能证明我醉了?”
程惜对他这种随时随地的霸总台词彻底无语,默默看天:“我提醒你一下肃大总裁,我现在是你的合法妻子,对我说‘你这种女人’这样的话,也是对你自己的贬低。”
肃修言被堵得噎了一下,拿眼角一挑,眼看着就准备反击,只是话没说出来,他就猛地咳嗽了几声。
程惜正等他怼回来,被他这么一咳嗽,情绪反倒被打断了,身体也跟着一松懈。
只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肃修言又大力咳嗽了几声,不仅咳得身体都跟着一起发抖,还深弯了下腰,那样子看起来竟像是要喘不上气。
程惜着实吓了一跳,她连忙俯身揽住了肃修言的肩膀,抬手按在他胸口感觉他的心跳:“大总裁,你怎么了……”
下一刻她就沉默了,摸到肃修言肩上肌肤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这个人异常滚烫的体温。
肃修言还是咳得说不上话,不过他也没拒绝程惜的怀抱,或者说他实在很没力气,没办法反抗别人的好意。
程惜就这么抱着怀里有些娇弱无力的大美人,沉默了一阵子。
她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自己挺渣的错觉……不但酒后乱性睡了人家,还把人睡发烧了,醒后甚至翻脸不认人。
肃修言这一阵咳嗽折腾,脸上就泛起了潮红,额头也起了一层冷汗。
程惜忙给他拉了拉被子,低头谨慎地看着他,小心地寻找措辞:“那要不然,我对你负责一下?”
肃修言的咳嗽声顿住了,他抬起了咳得发红,充满了水雾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程惜。
程惜以为他又要发飙,或者干脆再被气着,继续咳得死去活来,却没想到他只是就这么用接近诡异的目光看了她一阵,就“哼”了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程惜扶着肃修言重新躺下来,给他掖严实了被角,就去找水杯接了水回来喂他。
她提议带他去医院,结果大总裁直接丢给她手机,让她联系自己的秘书叫私人医生过来。
电话打过了,医生暂时没赶来,程惜就先从房间的医疗盒里翻出了冰袋,贴在他头上降温。
程惜稍微冷静了,也渐渐回忆起来更多昨晚的细节,以及觉察到了这里面的不寻常之处。
她好歹算是个医科生,知道自己昨晚那些模糊的记忆,比起来酒精,更像是什么药物所致。
所以当时的情况是有点复杂的?那她冤枉了肃修言?
她一边想,一边低头看了下躺在床上呼吸有些艰难的大总裁。
这一看,她就忍不住再次感慨,肃修言的外表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
如果他不是肃修言,她还真不介意跟他有一段什么肉体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肃修言的长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着她。
那双形状好看的狭长眼睛里,虽然满满都是水雾,但却一点都不纯净可爱,甚至还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屑:“你盯着我看干什么?你真以为我需要你对我负责?”
真的一点都不可爱,一张口就是一嘴獠牙和“嘶嘶”作响的毒舌信子。
程惜在脸上飞快堆出一个假笑:“你是病人,在专业医生到来之前,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发烧身亡。”
她一边说,一边还微笑着补充:“我们还有暂时的婚姻关系,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并不想继承你的巨额遗产。”
肃修言……肃修言不出意外,气得又剧烈咳嗽起来。
程惜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也怕他高热之下真气昏了,凑过去伸手隔着被子,替他顺了顺胸口。
肃修言微微眯上了眼睛,程惜看到他抿了抿薄唇,以为他又要张口喷出点毒液,结果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就低沉地开口:“程惜对吧……我们小时候好像见过。”
程惜心里“呵呵”了两声,结婚证书都在那里放着,感情大总裁才终于想起来她的名字。
她回忆着十几年前那次并不愉快的夏令营之旅,挑了下眉:“是啊,怎么?”
肃修言似乎是很想跟她叙旧缓和下气氛,哪怕她语气不以为然,他也依旧硬着头皮说:“你比我小几岁吧,那时候还不到十岁。”
程惜扫了他一眼:“我比你小三岁,那年正好十岁。”
肃修言“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组织语言还是在跟自己的傲娇之魂斗争。
总算他没有傲娇到脑子不清楚,很快就开口说:“你被人下药了,我赶在他们动手之前,装作是你的熟人把你带了出来。但是那几个人还是紧跟着我们不放,我带你躲进市政厅填了表,出来后他们竟然还在,我又带你躲进教堂……排在我们前面的人都宣誓完毕了,我就……”
程惜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所以你就干脆跟我完成结婚仪式了?”
肃修言微皱了皱眉:“那么你自己试着读读看‘单身女游客被害身亡’,还有‘新婚夫妇在新婚当晚遇害’,哪一个标题更耸人听闻一些?一个单身女游客和一对新婚夫妇,哪个更好对付一些?”
程惜的表情更加不可思议了一些:“听你这么说,好像你还挺机智的?”
肃修言咬了下后槽牙,眼眶又有泛红的趋势:“你难道不应该先谢谢我的救命之恩?”
程惜只能配合地点点头:“所以你是见义勇为,看我是女同胞又遇险,不但舍命救人,还不惜跟我假戏真做。”
肃修言红着眼眶死死盯着她,咬紧了牙关,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认出来你是……程昱的那个妹妹了。”
程惜这才装作恍然大悟一般,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你昨晚就认出来我是谁了,那今天早上为什么又拿支票簿砸我的脸,是睡了一觉忘了?还是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
肃修言死盯着她,猛吸了口气,又侧过身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那挂在眼角的水雾,也终于被憋出了两滴生理性的泪水。
程惜只不过看他实在太口是心非,想堵他几句逗他一下,实在没想到这人傲娇起来这么惊天动地,忙又揽住他肩膀给他摸胸口顺气:“好了,好了,这些事情回头再说,你先养病。”
也许是她这句话语气柔和,肃修言总算稍微平静了一点,抬手把她推开,重新躺回枕头上闭了眼。
程惜把刚才滑落的冰袋重新给他放回额头上,以为他总算要消停一阵,就听到他闭着眼睛低沉开口:“我只是为了救你,回国就办离婚手续。”
程惜侧头看了看他,肃修言说得对,如果只是在紧急情况下的权宜之策,那么他们确实需要尽快办理离婚手续,并且要尽量对外界保密。
要不然这婚也结得实在太草率了些,她且不提,肃修言那边就有很多麻烦事。
但她看来看去,看着肃修言额上的汗珠,脸颊旁有些不自然的潮红,还有微微发白的薄唇,她看了一阵子,就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个轻吻。
肃修言猛地睁开双目,沉黑的眼眸中瞳孔紧缩。
程惜对他笑了笑:“这是给骑士的犒劳,谢谢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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