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肃修言恶狠狠了不到三秒钟, 就猛地皱眉抿紧了唇, 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程惜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 结果肃修言躲开了,微弯了腰喘了几口气:“没事。”
程惜有点心惊胆战:“就你现在的状态,明天还准备开武林大会一人单挑全江湖?”
肃修言似乎也给她的形容逗笑了,低着头笑了几声才抬起头看着她, 他这会儿脸色苍白, 连唇色都透着惨淡,眼角却因为刚才的心悸被逼出了点水光,看上去格外明亮。
程惜刚被他的美色晃得有点失神, 他就不知死活地笑了声:“也不会是单挑全江湖……敢上来跟我一对一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程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就你这么说,你还挺威风的?”
肃修言笑了下, 抬手就去搂着她往自己怀里按:“好了, 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数。”
程惜在他怀里暗暗翻白眼, 他这是尝到甜头了, 每次试图转移注意力, 就知道来这一招。
程惜现在也基本放弃改变他的想法了, 干脆趁着发福利多给自己弄点好处, 就干脆张开双臂也抱住他, 又在他腰上多摸了几把。
这次肃修言还真是好说话得很, 甚至在她的手不自觉往下面滑去时, 也只是用头在她肩窝上蹭了几下,示意她还在大堂上,别太过分。
程惜把肃修言牵回房间没多久,肃道林果然又派人过来喊他们一起去吃午饭。
肃修言上午刚惹了事,吃饭的时候就显得格外乖巧,连平时不吃几口的甜点,都在曲嫣慈爱的目光下,硬是给塞下去了好几块。
吃完了饭,肃道林去了书房,曲嫣也有内务要处理,就让肃修然留下来陪弟弟。
等父母都走了,他们又挪到了旁边的小厅里,肃修言就不忍了,坐下来后就顺势歪在程惜肩膀上,皱着眉舒了口气:“真是撑死我了,帮我揉揉。”
他主动投怀送抱,程惜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忍着笑去给他揉肚子:“绿豆糕本来就难消化还容易胀气,谁让你吃那么多。”
他腹肌结实,就算吃撑了腹部也只隆起了一点弧度,程惜隔着纱衣揉在肌肉上觉得手感甚好,忍不住还多摸了几把。
肃修言懒得说话,就靠着她的肩膀轻“哼”了声。
肃修然那边已经把棋盘摆上了,捻着白色棋子笑了笑:“小言若是不舒服,那就在这里小睡片刻吧。”
肃修言斜了他一眼,露出嫌弃的神色:“你是不是就会跟弟弟下棋?非要端这么高雅的架子,就不能来点好玩的?”
肃修然还是好脾气地笑笑:“我确实懂得不多,小言想要玩什么,我陪你。”
肃修言挑了下眉:“三个人也没啥好玩的,不如来个简单的真心话大冒险吧。”
肃修然当然是听不懂的,不过还是含着笑:“我虽不知道是什么把戏,但小言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肃修言也没客气,“呵呵”笑了声:“这个简单,我们三人每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必须如实回答,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就要答应对方做一件事。”
他说着就没给肃修然机会,自己先开口:“那我就不客气先问了,假如……父亲将神越山庄传给了你,我却趁你生病昏迷的时候,对外说你已经死了,篡夺了庄主之位,你心里,会不会恨我?或者说就算不恨我,也还是会怨我?”
肃修然显然被他堵住了,愣了下才又笑了:“小言你不会……”
肃修言不耐烦地打断他:“别说不会,直接回答。”
肃修然微低头思索了片刻,才又抬起眼睛看着他:“小言,若是有这样的事,我也信你同样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对你不会有任何怨恨……只会心疼你需要负担起这样的责任。”
肃修言没说话,他就在程惜肩上靠着,歪了头注视着自己的哥哥,隔了一阵才勾着唇角“呵”了声:“真是标准的答案……好了,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肃修然显然已经趁着刚才的时间准备好了自己的问题,轻叹了口气说:“小言,我想问的是,如果在我们之间,中了子蛊的是你,我体内的是母蛊,救你就必须要牺牲掉我,只有我才能把你的蛊虫吸走,你会同意我这么做吗?”
肃修言又沉默了一阵,才带些讽刺地笑了声:“我当然会同意,不然怎么办?我们抱在一起死?我们是兄弟,手牵手去死了,父亲和母亲怎么办?我可不想跟你殉情。”
肃修然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小言,我也是一样的……我并不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牺牲,只是,我有责任让你的牺牲变得有意义。”
肃修言又略带讽刺地笑了笑:“是啊,既然牺牲的已经被牺牲了,那么剩下来的那个,就必须得让这一切有意义……我们还真是一对亲兄弟。”
他说着话,程惜就觉得自己手掌下他的身体紧绷了片刻,然后他就侧头咳了声,唇边滑下了一道血迹。
肃修然身体一震,焦急地抬声喊:“小言!”
程惜的身体也僵了一瞬,连忙搂紧他,抬手想给他擦掉,却被他用手挡开了。
他自己用手背随意擦掉那道血迹,声音有些低哑地笑了声:“没事,蛊虫合体了,现在动点心思就得这样。”
程惜也想像他一样轻松地不把这个当回事,可是她身体却有些发凉,神色也僵硬起来,实在笑不出来,只能用力揽住他的身体抱紧。
肃修言也觉察到了她的状态,抬手在她头顶上摸了摸安抚:“别怕,真的没事。”
虽然肃修言坚持自己没事,但他还是被强行按在了软塌上,床上的棋盘被移走了,肃修然也挪到了外面去等着。
程惜让他躺下来,拿来毯子给他盖好,低头在他唇边轻吻了下:“好了,你睡一阵恢复下精神吧,我守着你。”
肃修言闭着眼睛叹气:“吃撑着了又睡,你们这是在养猪吧。”
程惜深感他对自己没什么准确认知:“肃总,我想提醒你,并没有你这样挑食又多事儿的猪。”
肃修言就闭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像程惜这句并不是骂他,反倒是在夸他,他心里甚至还有点得意。
程惜也懒得理他,干脆坐在旁边也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听到他呼吸变得缓慢均匀,还真睡着了。
她又睁开眼睛看他,午后的阳光漏进来了一些,照在他下半张脸上,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程惜想起来小时候和他一起在体育器材室度过的那些下午,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看起来好像还有心情和精力跟她闲聊,却往往只要她不说话了,他很快就会陷入到昏睡中。
好像肃修言这个人,他的温柔和关心,都藏在那些时不时就要蜇人的尖刺里,只有当你真正靠近和明白了,才能明白那些内里的温暖。
她侧头看了他好一阵子,才发自内心地长舒了口气,好像是有点栽进去了,不过她觉得没什么不好。
肃修言这一睡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得到消息后急匆匆来求见的齐耀天,都足足被肃修然拦在外面干等了一个多小时。
等肃修言好不容易睡醒,他终于被放进来时,已经等得满头大汗了:“二公子……覆手第一城放出消息说您就是曲欢,明日中午还要一会天下英雄……”
肃修言还有些没睡醒,半坐在榻上头发也松松散散披在肩上,抬手略带些不耐烦地跟他招了招:“好了,先别吵……答应过你的事不会不作数,明日当着大家的面,我不会承认我就是曲欢。”
齐耀天一愣,他这么着急过来,确实有那么点怕他出尔反尔的意思。
毕竟正义盟在之前肃道林的一番威逼利诱下,可以说是全力对外宣称,肃修言绝对不是曲欢,而是娇弱的肃家二公子。
结果覆手第一城的人去了趟神越山庄,出来就言之凿凿地说他们见到了自家城主曲欢,而且这个曲欢,就是肃家二公子本人。
外界的老百姓和没被肃修言亲手揍过的江湖侠士们或许将信将疑,但正义盟里少数几个参与了上次交易的元老们包括齐耀天可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那群人当即就聚在一起满头大汗地开会,并且又一次把齐耀天推出来要他赶紧去找肃修言问话。
齐耀天生怕肃修言一个不开心就把锅甩给正义盟,或者准确地说,是甩给他,等的时候更是在脑子里推演出了无数次自己引咎辞职从此遭到全江湖唾骂的最坏结果,现在听到肃修言这么说,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终于放了一半。
他擦擦冷汗,一屁股坐在肃修言旁边,还是有些不确定:“可是二公子……若覆手第一城明日在天下英雄面前,坚持您就是曲欢,可怎么收场?”
肃修言瞥了他一眼,看他实在吓得不轻,就放缓了语气:“我知道,只不过那些老家伙们大多见过我无数次,在他们面前假装我不是曲欢,他们也不会信,反而易起争执,我就索性认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弯了弯唇角:“再说他们本就一直说我是曲欢,现在也不过是继续说罢了。今天他们在神越山庄里听到我说的话,我明日若是翻脸不认说过这些话,那么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有谁可以佐证吗?”
这个……确实如果肃修言自己不认,整个神越山庄上下当然也不会认,刘嘉他们那些人更不会认。
所以说来说去,肃修言今天那番话,覆手第一城的长老们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真的说过。
齐耀天听到这里,才终于恍然大悟,并深深为肃修言的无耻折服:“二公子手段过人,齐某佩服。”
肃修言带着微笑看他,他也看着肃修言,两个狼狈为奸的卑鄙成年人相视一笑。
然后齐耀天才终于想起来关心一下肃修言:“二公子这两日身体可好?明天若有一场大战……”
肃修言继续对着他微笑:“齐盟主,既然明天曲欢不会出现,我哪里还有大战?”
齐耀天“呃”了声,肃修言伸出手,在他肩上轻拍了拍:“所以明天就得麻烦齐盟主了。”
齐耀天的脸色顿时尴尬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摸了摸鼻子,认命地点头:“说起来我本来就担心二公子的身体,明日打算多替二公子分担些的。”
说起来齐耀天这个人,既不算笨也不算迂腐,就是天天一脸准备背锅的自觉,简直天生劳碌命。
肃修言笑着侧头看他:“那好,明日你就代我出战吧。”
齐耀天一脸无奈,不过还是继续点头:“在下责无旁贷,万死不辞。”
肃修言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明天那几个你应付得来。”
他边说边顿了顿:“你要是应付不来,还有我。”
齐耀天趁机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非常诚恳:“二公子请放心,肃庄主对正义盟有大恩,正义盟明日就算倾尽全力,也会保二公子周全。”
他说得情深义重,其实总结一下就是:明天如果肃修言敢出什么事,肃道林不仅不会放过覆手第一城,也不会放过正义盟。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存在逃跑的可能。
肃修言被他拉着手,脸上就带着点微笑,用眼神示意他够了可以松开了。
不过可能是他现在这个柔弱的造型让齐耀天产生了误解,他显然是理解错了肃修言的意思,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抬起两只手臂,抱住肃修言的肩膀。
他还微微用力把肃修言往自己怀里压,甚至摸了摸他披散下来的银白长发,用十分深沉,非常值得信赖的语气说:“在下心中亦将二公子视为挚友,哪怕并非为了报答肃庄主……在下也不会让二公子有任何闪失!”
程惜在旁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话说齐耀天你到底是笔直,还是不知道这个“挚友”是什么意思?
这番话在我们当代女青年眼里,不用四舍五入,都约等于在线表白了好吗?
肃修言被他抱得嘴角抽搐,赶紧推开他干笑了下:“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再强调了。”
齐耀天还想继续表达下友谊,肃修言赶紧坐直了拉开距离,又说自己累了,飞快把他撵走了。
程惜出去把齐耀天送走,回来就看到肃修言撩开了衣袖在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搓还一边咬牙切齿地嘟囔:“回去就把这厮从分公司调回总部……”
程惜想也不想就接了下去:“调回总部跟你相亲相爱?”
肃修言抬头十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调回总部让他别再为了回国就这么肉麻地拍我马屁,都拍出心理阴影了。”
程惜清了清嗓子:“所以现实中也有一个齐耀天?”
肃修言“嗯”了声:“我大学校友,现在是神越欧洲分部的总裁,他想回国到总部来,时不时就要打个视频电话跟我嘘寒问暖。”
程惜默默看了下天花板:“怪不得你对他这么放心……”
说起来这个世界确实是围着肃修言一个人转的一样,这里也许有她在现实中并不认识的人,但肃修言却像是每一个人都认识。
她还想说什么,肃修言却已经拉住了她的手,抬头对她笑笑挑了下眉:“别说这个损友了,快来让我抱一下缓缓。”
程惜想说我就是你被损友肉麻完了的安慰剂?但也还是伸出手抱住他,还顺手也摸了摸他的头发,心想晚上洗头发洗干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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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程惜:非常会拈花惹草,想拴起来。
肃二:我并没有……
程惜:你还有几个好基友?
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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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一次写完会爆很多字数,还是多加一次更新吧,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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