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肃道林走了出去, 肃修然就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一脸心疼地伸手,看样子是要摸肃修言的脸。
肃修言十分傲娇地侧头避开, 推开他的手坐起来,毫不客气地说:“别搞这一套,肉麻得很。”
程惜在旁边暗暗翻白眼, 肃修言对着他哥扬了扬下巴:“你刚才也听到了, 引蛊越早越好,干脆就今天吧,别拖了。”
肃修然摸不到他的脸,还是心疼得直皱眉:“小言,你刚吐过血……”
肃修言冷哼了声:“怎么?我要是天天吐血,是不是天天都不方便?”
肃修然没有生气也没反驳,反而是唇边露出了一个带着淡淡忧伤和怜惜的笑容:“小言……我只是担心你。”
程惜连忙在旁给他点了个赞, 并且拿小本本记了下来, 不愧是大神,这个情商和应对。
果然连肃修言这么傲娇的人, 在哥哥这种圣父般的笑容里, 都不好再别扭了, 侧过脸抿了抿唇:“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
肃修然又伸出了手去摸他的脸颊,这次肃修言浑身僵硬了一下, 没再躲开。
肃修然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弟弟的脸, 还顺势捧了起来, 把他的眼睛扳过来看着自己, 又轻叹了声:“你是我的弟弟,本该是我来保护你……”
肃修言也看向了他的眼睛,突然笑了笑:“我们之间,有什么是注定的吗?你成全我或者我拯救你?”
肃修然微愣了片刻,肃修言拨开了他的双手,闭了闭眼睛,再次看向他:“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他说着顿了顿,略带讽刺地笑了:“至少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肃修然的神色变得更忧伤了些,苍白着脸勉强笑了笑:“小言……”
肃修言抬手打断了他,然后给程惜递了个眼神:“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程惜……程惜就当医疗资源紧缺,患者要求加队加塞做手术吧。
她点了点头:“你得给我做手术准备的时间,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就明天上午吧。虽然不能做到无菌,不过至少也得把器械棉纱消毒一下。”
肃修言脸上顿时又露出来不耐烦的神情:“一个小口子而已,上次我随便划了不也没感染……”
程惜翻了个白眼给他看:“遵医嘱。”
肃修言只能抿唇不再吭声,程惜看他没反对,就对肃修然笑了笑,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就去做准备了。
说实话,虽然号称神医,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中也不是没有处理过外伤,做过外科手术,但是程惜也还是第一次真的给活人做手术。
她在现实中本来也就是心理医学专业,解剖课什么的当然是上过,但确实没有实际操作手术的经验,更何况这还是她一个人做的。
她也只能凭着经验,利用古时候有限的条件,把需要用到的刀具床单棉纱棉线什么的,全都煮沸消毒再阴干。
这个过程没那么快,等到她觉得准备得差不多,就已经到了晚上。
这期间她也要求了肃修言和肃修然禁食,晚上肃修言什么也没吃,就灌了碗药,当然更加有借口赖在床上不起来。
程惜收拾好了去床上搂住他,他还不是很耐烦地睁开眼睛横了她一眼,还按着胸口轻咳了几声,把病美人的感觉发展到了极致。
程惜当然是赶紧揽着他的腰,去顺他的背:“你睡吧,我如果吵到你……”
肃修言又横了她一眼,程惜连忙改口:“我就算吵到你,也不会去别的地方睡的,我就在这里。”
肃修言脸上的神色这才好了点,程惜轻手轻脚爬上去钻进被子里,他还无意识地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往里面裹了裹。
程惜暗想就他这傲娇到死的德性,她现在竟然很受用,甚至经常还会觉得也太可爱了,简直是遭罪。
他们靠得很近,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躺在一起,肃修言也又闭上了眼睛,程惜正以为他根本没清醒,已经又睡过了,就听到他低沉地开了口:“明天……你是不是打算做点什么?”
程惜有些惊讶:“我做什么?我不是要帮你给肃大哥引蛊吗?”
肃修言睁开眼睛看着她,他们现在离得太近,那眼睛就显得有点太亮。
程惜还抽空想不亏是她看上的皮相,这个眼睛,形状是真的好看,颜色也是真的漂亮,深黑里面似乎还透着一点深蓝,好像是因为他们肃家兄弟还都有点雅利安人血统。
肃修言没管她看自己看得有点五迷三道,轻哼了声问:“你是不是还有点别的打算?”
被他这么近距离地用盛世美颜辐射,程惜就没绷住说了实话:“一开始的确有的,想过趁着蛊虫合体的机会,想个办法把它引到我身体里……”
肃修言的目光顿时就锐利了起来,连那层不明显的蓝色,也像是突然被冰封住了,冷得要冻人一身冰碴子。
程惜又连忙解释:“后来仔细想了下,就没打算了……我知道你最讨厌别人强加给你的安排,又怎么会这么做。”
肃修言的目光重新又缓和了一些,却还是冷哼了声,压着嗓子沉声说:“你知道就好。”
程惜忙凑近一点,在他抿着的薄唇上轻吻了下:“我小哥哥的脾气,和我小哥哥的心,我现在是越来越了解了……你不会接受别人擅作主张的牺牲,那对你来说不但不是赠予,反而是沉重到你无法前行的负担。”
肃修言又冷哼了声:“你明白就好,我还是那句话,你敢做,我就敢立刻死给你看。”
程惜搂着他的腰,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好了,我知道我家小哥哥说一不二了,你把其他的路都给我堵死了,我也只能走那唯一的一条……就是无论如何,都一直陪着你,跟你一起承担。”
她边说,边在他肩上蹭了蹭:“可是你也要记住了,你要是不在了,我这辈子都再泡不动别的美人了,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枯藤老树昏鸦……”
肃修言打断了她,按住她不安分乱动的头,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哼了声:“酸溜溜得卖什么惨……你信我……我们不会有事。”
程惜还想说话,奈何头都被他按住了,嘴巴就紧紧贴在他脖子上,她想了下,就伸出舌尖在他皮肤上轻舔了舔。
她能感觉到肃修言全身都猛地震了震,接着就轻吸了口气,他到底是没再有其他动作,而是带些忍耐地沉声说:“再闹……回头收拾你。”
就算他看不到,程惜都想翻个白眼给他,心想他收拾什么,他倒是来收拾啊,她等着呢。
这一晚上还是平安无事过去,程惜睡得不错,肃修言休息得看上去也挺好,还是程惜先清醒后,还吻着他占了不少便宜,才把他弄醒。
没有自然清醒的二少爷,脸色就有点臭,不过还是能拿出耐心让她又胡乱啃了几下,才偏开头说:“没有刷牙。”
程惜又在他唇边吻了两下才笑着说:“放心,我不嫌弃。”
肃修言皱眉侧目看她:“我嫌弃。”
程惜顿时摆出一个哭丧脸:“你别这样啊,很伤女孩子自尊的。”
肃修言抿了下唇,似乎对她这个哭诉有点无语,然后他就把她搂紧用手掌压着她的肩膀用力吻了下来。
他这也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积郁已久的某种火气,反正他攻城略地一点都不放过她,把她吻得有点呼吸急促才肯放开她。
他吻完了,还带着点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她,弯了弯唇:“我更嫌弃你的吻技。”
程惜被他吻得暂时有些餍足,就不跟他计较了,舔舔唇笑眯眯地:“算你赢。”
肃修言轻笑了声推开她,程惜就起身收拾,还又顺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把:“今天要乖乖的哦。”
肃修言还在床上四平八稳地躺着,抬眼看了看她:“我看你今天倒是十分欠收拾。”
他以前要是这么嚣张,程惜肯定会想个办法压压他的气焰,今天就让着他了,轻哼了声去外面收拾。
就算条件有限,她也按照这个世界的流程加了点自己的理解,做了各种器械的消毒,还让肃修言和肃修然都换上了昨晚消毒过的衣服。
其实就像肃修言说的,并不是什么大手术,蛊虫虽然藏在心脏附近的血管里,但只要割破心脏附近的静脉就可以将肃修然胸口那个引出来。
程惜当然也想过趁着虫子钻出肃修然体内的瞬间把它抓起来,但是子蛊并不是一条,而是很多条很细小的,纯手工操作有点不现实。
这种类似寄生虫,却又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让程惜已经完全放弃吐槽这个世界的基本准则了。
反正就是两兄弟一定要一生一死呗,没听过这么霸道没道理的设定。
不管怎么说,哪怕加了个她,过程也跟她在梦里看到过的那个没什么两样,肃修然被安排在软塌上躺好,程惜用银针让他昏睡过去,用消毒过的小刀切开了他和肃修言胸前的血管,然后肃修言凑过去将蛊虫都引尽自己体内。
当然有程惜这个下手精准的大夫在,切开的伤口小到无需缝合,他们流的血少了很多,程惜也赶快用药和纱布给他们止血,这样就算完成了。
就算这样,程惜也有些心惊肉跳,快速地给他们包扎好伤口后,就连忙扶住用手撑着一旁的榻沿,站得有些不稳的肃修言。
肃修言的脸色就像之前她在雨夜里看到过的一样,苍白到不详,能看的出来蛊虫合体后对他身体的影响。
他一直这么傲娇,却肯在神志还算清醒的时候,被程惜半服半抱着弄到床上躺下。
程惜让他躺好,抬头又去擦他额上的薄汗,心慌得竟然喃喃说出口了句也不知道是哄他还是哄自己的话:“没事的,这次一定不会再有事了。”
肃修言轻“呵”了声,侧过头去咳嗽了几声,声音里是脱力的喑哑:“你真是……越来越傻了。”
程惜有些惊魂未定,无意识地接了句:“爱情让人变成傻瓜。”
她不过随口一说,肃修言也还是微侧着头,但是接着她就听到他轻淡地反问了句:“你是在承认,你对我的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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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肃二:呵,爱我爱得不行了吧,蠢女人。
程惜: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立刻就走。
肃二:……
肃二:你回来!
程惜:好好说人话!
肃二:……爱情也令我愚蠢。
程惜:(摸头)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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