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带她来的，是她自己跑来的，我找她找了一上午呢。”

　　任文博甩出一个你骗鬼的眼神。

　　石三依旧不急不躁的：“你常年在街上出摊儿，这会儿倒是把吃饭的本事全忘了。”

　　任文博一凛，神情居然变得犹疑起来。

　　管仲华注意到任文博的细微变化，暗想这神棍骗子果然靠不住，估计连猪队友都不是，保不齐能干出背后捅刀的事来也说不定。

　　他正考虑着该如何想办法通知门外的温景熙进来帮忙，任文博话音一转，突然问了句：“是你干的？你破了她的命格？你怎么做到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连四问，音量一句高过一句。

　　似是被任文博的高声哗然影响，大门外响起了一阵躁动，管仲华心头一喜，猜测许是温景熙和郑含妮正推门进来。

　　门口动静响起时，石三便悄然往后退了一步：“好了，现在完璧归赵，我也该走了。”

　　管仲华瞳孔一缩，不知怎的，明知道对方很危险很难对付，在那一刻脑海里却有个念头在疯狂地滋长，只觉得万万不能放这个人离开。

　　石三往门边退的时候，管仲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已经半隐在阴影里的石三哧的一笑，也没见他是怎么抬的手，管仲华便觉得有一股大力往他胸口压了过来，不疼，却令他一时无法寸进，像是被十级大风给迎面吹顶住了，他被迫右脚用力蹬地，小腿绷得笔直，却只勉强做到没被对方掀翻跟斗。

　　两人仅对了这么一招，不过短短一息之间，石三已像条滑溜的泥鳅般钻进了黑影里。管仲华并没有追上去，他抱着叶之秋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心上慢慢地涌起出了一丝后怕。

　　即使因为抱着叶之秋而造成他行动不便，但内心深处，他依然不得不承认，石三很强。那种令他直觉生死悬于一线，心生惧意的强，他只在大哥管伯华身上领略过。

　　管伯华自小就很强，参军后的更是沾染了杀伐霸道，与人动手时会自然而来地夹带了令人心悸的煞气。

　　石三身上并不存在煞气，他的气质好似就跟他的长相一样，给人感官是无害的良善的。但显然，刚刚交过手后，管仲华绝对不会认为石三是个毫无危险性的好人。

　　那丝后怕只在管仲华的念头里转了十分之一秒，没等他仔细琢磨，大门那边动静越来越大，刚刚逃离的石三居然又倒退着走了回来。

　　管仲华不禁心头一跳，全身肌肉紧绷，盯住石三一步步后退的背影，下意识地抱着叶之秋也退了一步。

　　当石三的身影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一管黑洞洞的92式警用手枪也随之出现。

　　枪口顶着石三的额头。

　　枪柄握在孙强的手中。

　　孙强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可他却咧着嘴角在笑，舌头嗜血般舔着干燥的嘴唇，红着眼飞快地将不大的空间扫了一遍。

　　“真巧啊！”孙强笑得无比开心。

　　“是挺巧的。”石三举起双手。

　　“别动！”

　　石三双手半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没动。

　　孙强满眼警惕地盯着他。

　　温景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做什么啊，放开——”

　　孙强的目光在管仲华身上打了个滚：“如果我是你，就会劝外面的朋友老实点，拒捕袭警可是会罪上加罪的。”

　　管仲华说：“孙队长不用话里有话，更不用为难我朋友——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自然会警民合作——我们跟你回警局。”瞥了眼石三，“当然，该撇清的还得郑重地提醒孙队长一句，我和我的朋友们，与这位石乔先生并不同路。”

　　现在说再多都是废话，如果仅凭几句话就能让孙强放下戒心，那他也早就不干刑侦这个行当了。

　　孙强呵呵地笑：“知道，你们这是殊途同归，大半夜不约而同地来医院看病的，还都病得不轻。”

　　管仲华没打算再白费唇舌申辩什么了，只暗自揣摩着这个点打电话吵醒父母，不知道回家后又该被添上多少条禁令。

　　任文博将徐丹红身上白布的边边角角又掖紧了些，确保没有一丝走光后方才放下心来：“我跟你们回警局，但是我们现在确实有两个病号，那边那个……”呶嘴指向叶之秋，“她有小中风的毛病，刚刚过度通气发作，这会儿行动不便，还有我这边这个……这一个可得算是受害者，也不知道她被石三怎么着了，你们警察管不管？是不是得先安排医生看看？再急的事都急不过人命——人命关天啊，孙队长！”

　　孙强打量着叶之秋和徐丹红，发现后者昏着，前者虽然睁着眼，但眼皮耷拉着，两眼无神，靠在管仲华肩窝上的那张脸惨白得跟浸泡了福尔马林的尸体没两样。

　　孙队挥手示意，他身后的藏獒立即拎着手铐，带着三名警员上前。

　　石三并没有反抗，非常老实规矩地放下半举的手，让藏獒随意拷上。连藏獒都没想到竟会这样顺利，不由满是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石三安抚似的反冲他一笑。

　　藏獒只觉得脑脖子冷飕飕的，伸手押住他的后肩胛：“少玩花样，走！”

　　待藏獒押着石三出去，其中两名身材高大的警员过来接过叶之秋和徐丹红。

　　任文博有些不太放心，孙强看出来了：“外头已经通知了值班医生。”

　　管仲华倒是十分配合地将叶之秋转交了出去，只是在戴手铐的时候他肃然拒绝了：“我并不是你们的犯罪嫌疑人，我可以跟你们回警局做协助调查，但你们没权利拷我。”

　　还没太多办案经验的年轻警员被他的严肃表情唬住了，一时无措地拎着手铐不知道该怎么办。

　　孙强嘲讽：“任文博可以不用上手铐，但你不行。”

　　“为什么？”管仲华觉得这是孙强在故意针对他。

　　“我看过监控视频，你应该练过散打、咏春、跆拳道、甚至还有一些泰拳的路子。你这样危险的人，不上铐子那是拿我同事的生命在开玩笑。”

　　管仲华面色一沉。

　　有了队长的吩咐，年轻警员不再犹豫，抓过管仲华的手腕就要上铐子。管仲华猛一甩手，孙强抬手将枪口对准他，走近两步，枪口顶住他的额头。

　　“这是要拒捕？”他的声音愉悦又轻佻。

　　管仲华眼底压着怒气。

　　僵持间，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影，还没等他奔到管仲华身边，就已经被追上来的警员给扑倒在地了。

　　管仲华怒气更盛。

　　“仲子，别冲动！”温景熙满头是汗被人从地上拉拽起来，话语里是满满的担心，“千万别犯傻！冷静点，仲子！”他双手手腕拷着冰冷的银色铐子，拉拽间铐链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管仲华牙关紧扣，两颊肌肉绷紧，眼底已是狂风暴雨。

　　任文博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咽了咽唾沫，梗着脖子喊：“孙队长，这事你做的不厚道啊……我觉得我也是可以拷一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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