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文娜面如土色,惊悸过后她才生出一丝后怕来,顿时四肢发软地瘫倒在地。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被砸成了肉泥。
任文博抖着唇,狼狈地翻了个身,连滚带爬地扑到叶之秋身上:“秋妹儿!你又救了我一命啊!我任文博无以为报啊……”
“以身相许什么的,就免开尊口吧。”叶之秋后背一阵剧疼,她强忍着没喊出来,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你还是赶紧给我做个风铎更实惠……”
任文博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刚要点头,后领一紧,他被人拎着领子猛地甩开,随后,一团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叶之秋无力地抬眼看着管仲华铁青着脸,犹如铁塔巨人似的杵在自己身前。
管仲华沉声怒喝:“滚开!”
叶之秋抿着唇,心里生出一丝委屈,管仲华现在的这副样子,像极了那天中午在李家厨房吃饭时,他暴起掐住自己脖子,满身嗜血的残酷杀气。叶之秋怔怔地看着他,心神一阵儿恍惚,进而自嘲哂笑,自己究竟在矫情什么呀,凭什么冲他端架子,凭什么总对他爱答不理,凭什么总不给他好脸看……凭什么呀?
凭什么……自己会认为,惹恼他没关系呢。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热热的,她咬了咬唇,仰天抬高了头颅,可依旧没能止住眼角凝出泪水,就在她狼狈地转过头避开管仲华的视线,眼泪渗出眼角滑落的同时,胸前骤然一轻。
覃文娜沙哑着嗓子发出一声惊呼,被管仲华像抛沙袋似的拎着甩到了一边。
“我警告你,离她远点!”管仲华阴狠地瞪了覃文娜一眼,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扶起叶之秋,语气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怎么样?”
他的一只手掌贴在她的背心上,预备扶她站起,叶之秋背上一阵疼痛,她呲着牙嘶嘶吸气,那滴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滚落下来。
“这是又伤到哪了?”管仲华蹙起眉头,“你怎么就不肯老老实实听话呢。”他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在她脸颊上抚过,指腹拭去那点泪痕,他满脸的无奈和挫败。
叶之秋突然仰起上身,扎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入他的肩胛。
管仲华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险些儿扑倒坐地,他忙挺腰稳住了姿势,想搂她,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得双手虚环在她背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地问:“怎么了?”
肩窝一阵炙热,他身体一僵。
这是……又哭了啊,到底为了什么事这么伤心?
管仲华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任文博身上。
任文博摔得七荤八素,刚定下神,盘腿坐在地上琢磨着要怎么就地取材做出实用的风铎来,就觉得背上一阵恶寒滚过,他顺应第六感地转头,瞥眼触及管仲华那副充满狠戾的目光,他吓得浑身一哆嗦,忙挪着屁股爬远些。
“别哭,乖……”他想说,如果她非要任文博不可,他也愿意帮她,可这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口,他憋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最后发起狠来,双手捧起她的脸将她从自己怀里强拉出来,也不管她的脸被他手掌挤压得都快变型了,也不管她这会儿满脸是伤眼泪糊得根本看不清她是什么眼神,事实上他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生怕看到她的愤怒、伤心,还有拒绝。他捧着她的脸,掌心压着她的腮帮子,挤得她嘴唇嘟起,他盯着那张嘴,倏地低下头去。
她的唇形丰满,肉肉的,在一时冲动吻上去后,他突然像是被吸附住了,不舍得离开,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裂了,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管她呢,她要哭要闹要打要骂,都随她,他就是不想松手了。
他含住她的唇,从小心翼翼地触碰,到轻轻的碾磨,深深地吮吸。
叶之秋像是傻掉了一样。
于是他的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公然登堂入室……
“卧槽!”任文博肿成一条线的眼睛撑开了。
温景熙哭笑不得地扶额。
徐丹红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她听不见声音了,任凭徐玄青在她面前着急地摇晃她,呼唤她。
你甘心吗?耳蜗里似乎有个声音娇笑着问她。
那细细的声音,顺着耳蜗钻进了她的心里。
甘心吗?
好不甘心。
好不甘心啊!
管仲华松开了叶之秋,如果不是觉察到她根本没有呼吸,他真舍不得轻易放过她。她的唇上一片水光,唇角的伤口被吮破了,血丝重又渗出,他抬起大拇指,指腹轻轻滑过她的唇,擦去口水。
叶之秋憋得满脸通红。
“吸气啊,你憋气干嘛呢?”
叶之秋猛地倒抽一口气,却因为用力过猛,空气呛到了咽喉,顿时咳了起来。
管仲华轻笑起来,笑声低沉磁性。
叶之秋涨红了脸,低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管仲华却不让她躲,抵着她的下颌让她抬头,他注意到她耳朵和脖子都泛着红,禁不住快活起来,这是害羞了,不是生气,不是恼怒,只是害羞了。他没忍住,又低下头凑了上去。
叶之秋往后缩:“你……你又想干嘛?”
“消毒。”他低声吐了两个字,舌尖轻轻舔上她的唇角,将伤口的血丝舔去。
而后,退开,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底满溢的欢喜。
他呼吸间夹带着一股淡淡的甘草味,辛涩,甘甜。
她怔怔地望着他,他的瞳孔中分明倒映着她迷惘失意的脸。
眼泪不禁盈满眼眶,潸然落下。
梦境之所以是梦境,大约就是它能肆无忌惮地触及造梦者的内心深处,把所有的掩饰剥尽,返璞归真。
“怎么又哭了?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梦。”她唇角翘起,笑了,眼泪却是掉的更凶了。
管仲华微微一愣,略一琢磨,明悟了。
“哦,是梦吗?你觉得你在做梦?”他好气又好笑地搂着她,不管众目睽睽之下收到多少眼刀子,只是狡诈地哄着她,“那梦里的你,想对我说什么吗?比如说,喜欢我吻你吗?”
她闭着眼,无声的哭着,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梦里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糟糕。”
他叹气,这姑娘不知道长了颗怎样脆弱敏感的玻璃心,心门紧锁,寻常路子完全触不到她的心扉。
他不忍再说什么甜言蜜语来欺哄她,只是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把她的脸摁在自己肩头:“想哭就哭吧,把以前的委屈一次都哭完了,以后,我会让你每天只记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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