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行之做事滴水不漏,当真让司悦安安心心地在九州岛上住了三个月。
第一个月,她基本都在睡觉,没日没夜地睡,好像要把过去二十五年没有睡够的时光全部补回来。
第二个月,她想找点事情做,思来想去觉得趁着这段时间刚好可以提高一下自己的厨艺。
然后……
整幢别墅都差点被她给烧了。
第三个月,她突然频繁进出赌场。
手底下的人把这个消息汇报给关行之的时候,他正在训练自己的弟弟。
三个月的时间,在他的手下,足够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但想要打赢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关昱第十三次被他撂倒,终于忍无可忍,有些崩溃地朝他吼:“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哪有人往死里训练自己亲弟弟的?
关昱捂着自己发痛的胸口,怨恨地瞪着他。
关行之却是笑得漫不经心,上前来,在他身旁坐下,沉声道:“上官文钺的身手你已经领教过了,总不可能还想下次被他一脚踢飞吧?”
提起这件事关昱始终都有些耿耿于怀,也有些羞愧。
曾经关行之跟他说过一句话——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你只能臣服!
他以前不信,尤其是成功从九州溜出去之后,他觉得他家大哥所谓的绝大强大的力量,也没那么夸张嘛。
直到挨了上官文钺那一脚,他才恍然大悟——
他家大哥是念着骨肉亲情没有下狠手收拾他,要不然,他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男人嘛,自尊心向来要强,在情敌面前,就更要强了。
只是眼下他被自家大哥收拾得服服帖帖,实在不想再继续挨打了。
所以,他把话题转到了司悦的身上——
“席成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找过来?总不能让司悦一直留在九州吧?”
说起这个关行之也觉得奇怪。
自己做事的确是干净了点,但他席成又不是傻子,别说三个月了,按道理司悦失踪三天他也该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可这三个月,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云城那边也没听说发生什么大事,所有帮派被他武力镇压后,全部都俯首称臣。
“走,我们去会一会席成。”
……
席家老宅。
余愿看着外面那一整排的黑衣高个,又回头看了看瘫在沙发上的自家大哥,第N次叹气。
“哥,你怎么看?”
和她的焦躁比起来,余望反而是笑呵呵的:“他愿意好吃好喝供着我们,还帮我们把那些杂碎全部挡在外面,我们就安心地躲在他的保护伞下,也没什么不好。”
“他这是想变相地废了我们啊!”
余愿才不相信席成有那么好心,要保护他俩兄妹一辈子!
其实余望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可眼下不是没办法么?
“你别急,他迟早都会现身的,再不然,他总不可能真的不管司悦了。”
微顿后,余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蹙眉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席成好像很久没回来了吧?”
“不回来挺好,省得一见面我就想揍他。”
“不是,我是觉得……他可能出事了。”
余愿:?
这云城里……还有谁能动得了大魔头?
他不让别人出事,别人都要烧高香了!
可转念一想,余望却又明白了过来,压着声音问:“哥,你是觉得他的病失控了?”
余望点点头。
而席成的病,的确是失控了。
陈词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强行把他关在了医院的病房里,且对外封锁了消息。
为了能关住席成,手底下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打伤,再这么下去,迟早是要关不住的。
可如果放出去,只怕整个云城都会被搅入一场腥风血雨。
那太可怕了!
席成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是有人发了视频过来。
他刚服下了镇定的药物,这会儿还有几分清醒,没有摔手机,而是接了起来。
视频那边没人,一开始也没出声音,只是对着一块监控屏幕。
画面里有很多人,但其中一男一女最惹眼——是司悦和关行之。
两人坐在赌桌的两侧,在赌什么。
这时,视频前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很轻地一声按键声过后,视频里就传来了司悦和关行之的声音——
“怎么都是你赢?”司悦皱着眉,怀疑地看着对面的人。
关行之双手抱臂,往后一靠,笑得满面春风:“司小姐这是怀疑我使诈?”
司悦没说话,也没点头,但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肯定在使诈!
在关行之坐下之前,她玩了三四十把,赢多输少。
但关行之坐下之后,她一把都没赢过,全是关行之一个人赢!
要说是凑巧、是运气,打死司悦都不信。
可关行之说:“司小姐知道这里的人都称呼我赌王吧?”
司悦点头。
这在她进赌场的第一天就听说了,关行之是整个岛上的赌王,逢赌必赢,从未失手。
就是因为听说了,而且心里不相信、不服气,所以才要和他赌一赌嘛!
关行之把她的不服气看在眼里,继续笑道:“赌王之所以能成为赌王,就是因为纵运之术了得,要不然,司小姐以为我是靠武力?”
司悦上下看了看他,恍惚间觉得他不像是在吹牛。
所以,这世上真的有人会纵运之术?
她眼里的怀疑瞬间全部变成了羡慕和崇拜。
“呵——”
病床上的人突然冷笑了一声。
立在边上的陈词一个激灵,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
然而,那个最近天天发病,动起手来毫不留情的人,今天却并没有动手,只是慢慢地重复了四个字:“纵、运、之、术?”
陈词看他神情正常,语气也与病好的时候无两样,大着胆子接了句:“席总,怎么了?关岛主说的不对吗?”
虽然他也不相信有什么纵运之术,但能成为赌王的人,手上多少肯定有点本事的。
席成却是冷笑着说:“什么纵运之术,说得这么好听是想骗哪个小姑娘么?出老千就出老千,还往自己脸上贴金!”
陈词:“……”
神他妈纵运之术就是出老千!
席成掐断了视频,抬起头来看他,吩咐道:“去一趟九州吧。”
陈词愣了愣,紧接着差点感激涕零!
早就查到了司悦就在九州岛上,也早就做好了出发要人的准备,偏偏这位大魔头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就是不去!
不去就算了,还病得越来越凶,整天整天的都处于暴躁的状态。
陈词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席成会屠城!
幸好幸好,终于想起来要去找司小姐了!
转头往门外走的时候,陈词又忍不住想:这位司小姐厉害啊!
自己劝了老板这么多天,一点用都没有,老板就看了司小姐一眼,病情就好了大半?
人比人,气死人!
……
关行之从赌场回来,笑着问关昱:“他什么反应?”
“一个字没说,看了一半就把视频掐了。”
“那就对了。”关行之收了脸上的笑,严肃了几分,叫来手底下的人,吩咐他们最近几天要更警觉一些,可能会有人来闹事。
关昱皱了皱眉,“就这么看两眼,席成真的会来?”
“我认识他多少年了,他那点心思我还能不清楚?”
他不来,那自己就刺激他来!
要不然,司悦这三个月的开销到哪里去报销?
吃喝住行什么的倒还好说,可最近这一个月,她在赌场里练手,输掉的钱……好大一笔!
就像她说的一样,自己跟她无亲无故,凭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
所以,这笔钱肯定是要从席成那里要回来的!
……
司悦一点也不意外会在九州岛上看到关昱,尤其最近几次关行之来看她,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
他又没女人,势力之大已然可以呼风唤雨,如此还能让他心情高兴的,大概只有他这个亲弟弟了。
可关昱说:“谁说我哥没女人?”
司悦:?
“我嫂子出去玩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司悦:??
什么叫出去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了想,许是关行之和她老婆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那你帮着劝劝啊,夫妻吵架本来就是床头吵床尾和,两人要是见不到面,感情会疏远的。”
“他们还没结婚。”
司悦:???
关昱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哥是非她不娶的意思,但人家不高兴嫁啊,他让整个九州的人见了她都叫嫂子,人家不高兴了,所以就走了。”
“这世上,还有你哥追不到的人?”
就关行之那外表、那势力、那口才,还有女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关昱挑眉,不怀好意地问:“照你这意思,我哥要是追你,也能追得到?”
“追不到。”
“为什么?”
“因为……”
心里最真实的答案差点脱口而出,司悦急急地把话咽回肚子里,瞪了关昱一眼,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找我干嘛?”
“我要回云城,你有没有话要我带给顾泩?”
“你要回去找顾泩?”
“嗯。”
司悦拧了拧眉,思索了几秒,而后建议他:“上官文钺和席成联手了,云城就是他俩的地盘,你回去也讨不了好,总不能带着大部队回去,那也太劳师动众了,不如——让顾泩过来?”
这话说到关昱心里去了,他眼里亮了起来,问她:“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她过来?”
司悦指了指自己,“不用什么好办法,我在这里,她就会来。”
“你这话说的……容易让人误会。”
“嗯?”
关昱不说话,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
司悦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更没好气了:“你到底想不想顾泩过来?!”
“想!”
“那就照说我的去做!”
“条件呢?”
哟!被关行之训练了三个月,不但武力值强大了,脑袋也聪明了不少嘛~
司悦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席成大概要来了,到时候,你可要帮我挡着点儿。”
关昱:“……”
虽然他没有见识过席成到底能有多可怕,但他问过自家大哥,关行之给他的答案是——席成的恐怖程度,和我不相上下。
关行之能有多恐怖,关昱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司悦让他帮忙挡着席成点儿,那不就是让他去送死吗?
关昱连忙摆手,“那我还不如回云城!”
“顾泩已经在来九州的路上了。”
关昱:“……”
“这世上能护得住我的也就你和你哥了,所以我准备继续赖在这里。”
关昱:“…………”
看他一脸无语,司悦却是心情大好,笑嘻嘻地回了自己房间。
然而,房门一合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她靠着门板,如同被人抽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都无力地滑落,坐在了地上。
自己又不傻,关行之下午和自己对赌的时候,频频看摄像头,根本就是故意做样子给谁看。
这个谁,除了席成,没有其他人了。
司悦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席成来,还是不希望席成来,有些事情,藏起来了,不代表就过去了。
席悦……原来谢书瑾真的是席悦。
这件事,她问了关行之,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所以,自己当年因为一时之气,没有去救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妹妹?
以后要怎么面对彼此呢?假装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吗?又没得失忆症!
再不然,违心地说一句:就算知道一切,我也还是要和你在一起?
但凡是个人,也做不到这般没脸没皮、没有良心吧?
最近又频频开始做噩梦,梦到小瑾在梦里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救她。
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整夜整夜无法入睡,梦魇缠身,总是想死。
又是因为什么,变得对这个世界分外留恋?每次只要动了想死的念头,就会想到那个人?
司悦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
席成隔了一天就杀到了九州,路口的守卫早就收到了指示,直接放行。
陈词不禁瞪眼。
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分明凶神恶煞的,怎么这次连问都不问一句了?!
更甚至,九州岛的岛主也出来迎接了。
“席总,好久不见啊。”
席成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假笑,分外不顺眼,只问:“她人呢?”
“我还以为你真不要了呢,那么可爱的小姑娘,我都忍不住要动心了。”
“动心?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关行之觉得他话中有话,顿时警惕了起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自己早就说过,这混蛋心眼小,自己就算为他好收留了他的女人,他也还是会给自己使绊子!
果然——
席成说:“我没做什么,就是给苏桐打了个电话。”
关行之:“……!!”
多大的仇,要把苏桐给叫回来,他是想毁了整个九州么?!
“你什么时候给苏桐打电话的?”
看他脸色大变,席成的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好心道:“她还有两个小时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关行之突然想要杀人。
两个小时,能做什么?
如果换做别人,他什么都不用做,也拦得住。
可那个人是苏桐啊!!!
关行之咬牙道:“你自己去找司悦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避难就避难,说得这么好听做什么?”席成轻笑,拆台的感觉真爽,他睨了关行之一眼:“你不是会纵运之术?来,给你自己改变一下运气。”
关行之:“……”
有一个小心眼又爱拆台的好朋友是什么感受?
想、要、杀、人、的、感、受!
他捂了捂脸,往司悦所住的别墅一指:“她在那里,你自己去吧。”
席成点点头,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故作怀疑地问:“你真的那么怕苏桐?”
关行之咬牙:“她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
“在我印象中,她挺温柔的。”
关行之:“……”
“哦,对了,我刚才说错了,她应该明天才会到,你知道我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脑子也不太清楚。”
关行之:“…………”
如果意念可以杀人,席成大概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牙根几乎都要咬碎,席成以为他要发火了,却忽然见他笑了起来。
“我也好几天没去看司悦了,你代我向她问好。”
“用不着你问好。”
“那还是要的,毕竟她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见到最多的人,就是我。”
席成皱眉,恼火地看他。
关行之笑得更得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上一次我去看她的时候,问她心情好点了没,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怎、么、答、的?”
“她说心情舒畅,就是偶尔觉得有点孤单,问我有没有好兄弟,给她介绍一个,我觉得苏至和她挺配的,你觉得呢?”
单向拆台多没意思,要拆台就互相拆啊!
席成紧了紧自己的手,默默在心里说了三遍:现在是在九州!现在是在九州!现在是在九州!
全岛都是他的人,他吼一嗓子,旁边大概能冲出成千上百的人。
算了。
去找司悦吧。
这笔账,先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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