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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云见雾

甘味橘 一枝竹 8242 2021-04-02 09:58

  “因为一桩意外。”

  “当时少爷因为其母亲的缘故,偶然跟一个故人接触。”

  “结果消息泄漏,被江大少爷撞见,让他愤怒失控。”

  “池小姐既然从小跟少爷长在一起,应该或多或少知道,言岚夫人一直与少爷的父亲婚姻不和。”

  “而这位故人,就是令他们生出嫌隙的矛盾源头。”

  “江大少爷视这位故人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度还怀疑江小少爷是那位故人与言岚夫人所生。”

  “新仇旧恨添在一起,便酿成了这场不可挽回的灾祸。”

  与亲父情敌偶然相见,被相撞误会,亲父恼羞成怒,心中怀疑的种子蓬发迸生,最终因失之毫厘的误差,造成了悲剧。

  陈慎最后一句话说的笼统内涵,但池慕仍然从字里行间的隐晦暗示,拼凑出了那一场车祸的惨烈状况。

  她胸口沉甸甸地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堵的发慌。

  眉目间的平静逐渐抑制不住沉重,眼眶也一点点变得泛红湿润,鼻头分外酸胀。

  江延,那时一定很痛苦吧?

  可是她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一声像样的安慰都没能说出口。

  “因为司机被买通,这件事发生不到半个小时,便被江氏集团的几个对家盯上,肆意地大做文章,搅弄舆论。”

  “当时的江老爷子为了稳定公司形象与内部局势,当机立断,秘密地将受伤的少爷送到了私人医院,紧急治疗。”

  “又借着出国深造的名义,将人暂时留在了国外。”

  “那一段时间国内谣言纷飞,江家放任不管,正是为了掩盖这件家中丑闻。”

  “想必池小姐也对那些谣言有所印象吧。”

  陈慎提及此事,完全是有意而为之,他是本着替江延说话的立场,想帮忙获取池慕的怜悯,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但既然要让人怜悯,产生亲近感,除了悲惨的过去,塑造一个完美的被害者形象也是必要之举。

  陈慎深谙此道,言行上虽然不算塑造江延形象,但也拨开云雾,减少了池慕对于他的一点误会:

  “就像近段时期,自从江总回国之后,关于他的负.面绯闻就从来没有间断过。”

  “这些都是因为他即将执掌江家权柄,旁人眼看不惯,才对他屡次暗中出手。”

  “其中势力纠纷错综复杂,既有江大少爷的手笔,也有不少来自于商业竞争对手的诬陷,商场上的人向来嗅觉敏锐,只要风向有一点变化,他们的枪就会往那个地方打。”

  “这些商业动作无疑会混淆寻常人的视听,让他们对江总产生误解。”

  “池小姐如果也是被舆论蒙蔽双眼的人,希望你在听完我的解释后,能对江总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陈慎一言以蔽之,透露出了商业上关于舆论的具体运作。

  池慕沉默着听完,几欲失魂落魄的思维顺着延伸到了话末,才微微被拉扯,倏地回神,下意识斟酌着应道:

  “我……对他没有什么误会。”

  说罢,她缓慢敛了眸,情绪滴水不漏地收起。

  神色也恢复平静,只是显而易见的,比以往多了一分沉闷。

  察言观色是陈慎的基本素养,他通过前视镜扫见池慕脸上的抑色,循循善诱问:

  “可池小姐,看起来像是藏着心事的样子。”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请尽管提,无需客气。”

  “……”

  “你能告诉我,江延住在哪里吗?”

  “我想跟他见一面。”

  陈慎的话一出口,车内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他以为池慕不会开口,或者下一秒便会拒绝他的好意时,她出人意料地主动跨出了一步。

  康达斯曼酒店。

  与沁黎的古香古色不同,这里的装潢宛如中世纪的古堡华庭,极尽奢华。

  但色调合宜,装饰与布局都尽显低调,处处细节彰显着设计上的匠心独运,与那些暴发户般的酒店风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整个大厅是教堂式的穹顶设计,一眼望不尽的雕柱和镂彩画壁,显得整体环境异常宽阔幽深。

  但偏自然色调的一片黄光,晕晕地浮笼在周围,潜移默化间中和了整体建筑的冰冷肃静,给人以一种温暖静谧之感。

  陈慎直接带着池慕上了vip通道,到达最高层,先给她指明房号,又给了一张自由出入电梯的磁卡,然后便乘着电梯离开了。

  池慕进入走廊,脚踩在柔软的红绒地毯上,忽然有些小心翼翼,犹豫了尚久,才一步接一步地走到了标记9001号的房门前。

  眼前的9001类似于总统套房,两扇对称式的浮雕木门异常厚重,给人以一种内部空间极其宽阔的既视感。

  池慕试着敲了一下门,门内没有任何反应。

  她很有耐心,又敲了好几次,直到里面传来逐渐靠近的细微声音,才停下叩门的动作:

  翁——

  厚重的门被推开一半,江延神色淡淡地站在门口,目光原本是微低一些的平视,但当扫到空荡荡的一片时,他目光滞了一滞,兀地往下,看到了池慕毛绒绒的头顶。

  “谁允许你上来的?”

  江延看起来不太想见到池慕,满脸的不悦,态度着实算不上客气。

  “是我求陈先生,让他帮我见你一面的。”

  “我有话要对你说。”

  池慕讲明来意,守着距离,一步未动:“话说完,我就走。”

  江延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眼角眉梢染着淡淡的嘲讽,嗤笑道 :“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命令别人?”

  “……”

  池慕本来就犹豫,心里虽然想明白了一切,但始终难以跨出那一步,坦诚地跟江延解开误会,明了真相。

  而在她终于鼓起一点勇气之时,江延毫不留情地打击,让沉困在迷雾中的她又瞬间变得清醒。

  她何必再来打扰别人?

  江延已经那么厌恶她了。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两个人的旧时关系也已经彻底破裂,一切都无可挽回。

  她再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岂不是让江延更添烦厌,让自己变成一而再再而三不守承诺的人。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安静地离开,让一切都成为过去,才好。

  池慕停留在口边的“对不起“三个字,最终也没能说出去。

  在江延的刻薄评价下,她一言不发地垂眼,不为自己做任何辩驳,再开口时,道别戛然而止:“抱歉,打扰你了。”

  “抱歉有什么用,你已经打扰了,又想一声不吭地把人甩开吗?”

  “三番两次这样,你以为我能忍你多久?”

  江延唇边的笑意越发嘲讽薄冷,揪着她不放:

  “真有什么事,你最好现在当面说清楚,之后再故意钓我上钩,我态度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不用了。”

  池慕淡淡拒绝,回归陌路人应有的态度:“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你放心。”

  “有没有交集,是你能保证的?”

  “我连出来滑雪都躲不开你,你以为你以后就不会有机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别忘了,我是森海股东之一,算半个决策人,颁奖晚会我也是要到场的。”

  “你能做出什么保证,让我到时候看不到你呢?”

  彻底剥除发小这一层关系,江延本身其实是一个任性凉薄,喜好分明的娇气大少爷。

  从小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他不喜欢,就会厌恶到连自身视野都不想触及,哪怕一丁点。

  池慕一度很熟悉这种对待,因为很早很早以前,在两个人还很小的时候,她也是被江延讨厌的那无数中的一个。

  “我可以退赛。”

  这样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森海杯颁奖的典礼上,连晚会都没有资格进去。

  池慕保持着一贯的温和,即便江延的要求过分又不可理喻,她也能忍受,并且做出十倍乃至百倍的让步。

  她作为森海的签约作者,按照合同上所写的条款,其实有参与站内公共活动的义务,如果无故退赛,势必就要承受一部分高额的违约金。

  但她轻描淡写地就说出了这个答案,仿佛违约金根本不存在一样。

  “退赛?真不愧是个好主意。”

  “你心里是不是还想让我为你鼓鼓掌,夸你心够狠的?”

  江延忍耐着脾气,脸从刚才便蓄着阴沉,直到她一开口就要退赛,终于控制不住爆发了。

  池慕料到了一切,却没料到江延会是这种反应。

  她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傻傻地跟他对视,一时迷茫无措地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江延一下子撕破脸,虚伪的耐心彻底告罄,趁着池慕傻了,狠狠地威胁她:“还不进来,非要我抱你才肯进门是不是?”

  池慕听到这句明显火大了的话,吓得微微睁圆了眼睛,神情有点慌张,下意识想后退,却迎来江延的又一次威胁,语气明显寒冷了一个度:

  “你还敢跑?”

  池慕停在原地,在他的盛怒威胁下,不敢再乱动了,稍刻,才试探着往前一步,谨慎小心地走到了门口。

  江延给她让步,等把人成功圈进屋子了,才稍微克制住心头脾气,重重摔上了门。

  9001室内的环境不同于普通的酒店房间规格,是一方欧式风格浓郁的总统套房。

  宽敞的客厅里铺了一张巨大的地毯,花纹精美繁复,整体色泽偏象牙,与巨大落地窗前的茫茫雪景,彼此相映,各自美不胜收。

  客厅仿照欧洲,有壁炉,柔软的家庭式沙发,担着毛毯的摇椅,书架茶具一应俱全,整体看起来异常的富有生活气息,而不像是一个寻常又冰冷冷的酒店套房。

  “坐下。”

  江延以命令的口吻冷冷道。

  池慕只能乖乖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再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的,今天你就别想走了。”

  江延坐在她对面,往后一倚,屡试不爽地威胁他。

  “我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我以为你已经不想再理我了,所以,不想给你更多的添麻烦。”

  池慕反应慢了好几拍,这时候才回味过来,发现江延并没有真的要跟她绝交的意思。

  她一时又很无措,欣喜着想解释,却忍不住观察着江延的脸色,确认他的神情没有再变化,反复斟酌才开了口。

  “不想给我添麻烦?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想让我开口求和?”

  “我要是不肯低声下气,你就能没有负罪感地再甩我一次是不是?”

  江延露出冷笑,继续怼人,什么难听话都敞开了说,一副完全不买账的样子。

  池慕无言以对,默了一默,只能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

  “……”

  面对池慕破天荒的低姿态,江延刚开始不抱任何期待,已经准备好又被她气死一回了。

  但希望骤然落空,让他微微一愣,刹那间只觉得自己该死地幻听了。

  等他思绪回笼,一点点反应过来,眼里逐渐布满疑虑和不敢置信:“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嗯。”

  “随便你怎么骂,等你觉得气消了,我再走。”

  池慕满脸诚恳地邀请他发泄怒火,态度良好的挑不出一点瑕疵。

  “我不想骂你,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不跟我和好,一切免谈。”

  江延脸上神情刚松动了半秒,又恢复原状,态度冷酷地提出条件,不肯放松一点底线。

  “……你还想跟我做朋友吗?”

  池慕听到这里,对他察言观色,心里又隐隐有了一点底气。

  “不然呢?你以为我折腾那么多次是为了什么?”

  “还要被你误会成只想跟女人上.床的渣滓,池慕,你真了不起,不经历这一遭,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是用有色眼镜看我的。”

  池慕无可辩驳,对于他的指责全都认下,慢慢地一一道歉,眼里露出愧疚:“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想你。”

  “……”

  江延本来还抱着怀疑态度,觉得池慕没那么容易回心转意,但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生生把他给弄得不自在了。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和好吧?”

  江延一张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化,目光一点一滴地卸去冷漠疏离,不知不觉便恢复了本色。

  “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误会了你。”

  “让你生气,我很抱歉。”

  池慕没先说答不答应,但态度已然分明: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以为你一声不吭去了国外,所以……才很生气,一直到刚才,陈先生偶然跟我提起你的事,我才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消失的。”

  池慕并不擅长作为指责的一方,在谈及为什么要跟江延绝交的细节上,措辞十分委婉,而且因为难以启齿,从头至尾都没有说出自己曾经喜欢过他的事。

  但仅仅是这些细节,就足以让江延心神震颤。

  他像是觉得可笑荒唐,几乎不敢置信,定定瞧了她一眼,才一字一句顿挫,沉重质问她:“出国的事,我怎么会不告诉你?”

  “我发过信息给你,打过电话给你,还去学校找过你,可是李崇文那个孙子,跟我说你和他在一起了,让我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你。”

  “还说,这是你的意思。”

  “我只想问你,这是不是真的?”

  江延说着说着,眼里盛满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摇摇欲坠与仿徨失措都被他隐藏的很深,但仍然掩盖不住,悲冷的气息从眼底一点点泄露出来。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我真的没有、”

  “我发誓……你让我发什么毒誓都行!”

  池慕被他的一通质问弄得方寸大乱,慌忙想自证,可是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根本回忆不起来当初的任何细节。

  甚至,她对李崇文这三个字的认知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记得……记得他是个很热心的人,因为是一起学画画的,所以经常帮自己忙。

  后来……他还帮自己给江延送了情书。

  当时池慕很感激他,特别是在他告诉自己江延出国深造,即将订婚的消息时,又出言安慰她说:

  普通人自有普通人的一套生活规则,即便是喜欢一个人,也要学会衡量自身,看与对方的相配与否。

  江延那样的人,是池慕努力一辈子都够不到的存在,她也不必因为被拒绝而感到伤心难过,因为拥有这一段难忘又特殊的青春,已经是一件幸事。

  勉强想起一些细枝末节又关键的记忆碎片,池慕醍醐灌顶般,一下子想到了毕业前的某次大整理。

  那时候已经考完试,她收拾完东西正准备去找江延,踌躇想着要如何告白,没想到手机误落在了教室,于是去拿。

  中途正好碰到同班同学李崇文,他捡到了自己掉落的手机,还给她,又因为多聊了两句,透露说要去找别班的朋友一起吃饭,才让池慕起了心思,想让他带一件东西给江延。

  江延和池慕从入学起就是一个班,到分班后,才一个去了理科,一个进了艺术班,而李崇文正好是他们二人共同的高一同学。

  李崇文一直知道池慕跟江延是好朋友,虽然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画风差距很大的两个人,怎么才能互相迁就着走到现在,但一贯热心地帮了忙。

  撇除以上的几件事,李崇文这个人,在池慕眼里除了热心好相处,就再也没有任何一点清晰深刻的特质。

  以至于江延说出那些实情时,她也陷入了一时的震惊。

  为什么……李崇文要故意骗人?

  还有信息,电话,情书……

  池慕的思维仿佛缓缓滑入了深渊,冷不丁打了个颤。

  她连忙尝试着想补救:“信息和电话,你是什么时候发给我的,是考完试的那一天吗?”

  “……”

  江延不回答,但沉默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天,他的人生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情理的构筑几乎崩溃。

  关于细节,在漫长时间的反复冲淡下,他只记住了琐碎零丁——

  当时那位故人,是在向他打听言岚女士的近况。

  这本来是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但一直积怨已久的亲生父亲突然闻讯赶来,打破了所有平静。

  在看到他跟那个男人坐在同一个车上的画面时,他的亲生父亲当场情绪失控,甚至从司机手中抢夺方向盘,让车彻底脱离原来轨道,癫狂漂移着撞向了他坐的这一辆。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男人一时的发泄竟然成了摧毁一切的导.火.索。

  千钧一发之后,也没有奇迹发生。

  年少的江延从万般震惊与不敢置信中回神,只记得当时烈日蒸腾,车盖滚滚冒起了黑烟。

  而他的腿剧痛难忍,流着鲜血的躯体濒临死亡的边缘,与车有关的一切都成了危险桎梏,牢牢地锁死了他的希望。

  死亡的前一秒,他脑海里唯一盘旋的名字,不是对他充满怨恨的父亲,也不是薄情绝义的母亲,而是唯一让他念念不忘,想起来就觉得很温暖的名字。

  之后,在他侥幸生还,只折了一条腿的情况下,却要因为父亲的报复付出更多的代价,远赴海外,保全公司名声,只字不提车祸的事。

  可他还是提了,但对方没有任何回音,情急之下被打过去的电话也干脆利落地挂断。

  他更急了。

  急到不顾家族名誉,偷偷跑到学校里找人。

  那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学生大部分都离开了,只剩下一小部分,对于他而言很陌生,唯有一位是他熟悉的。

  李崇文,池慕曾对他隐隐表达过喜欢的人。

  江延对此记得深刻,连自己强撑从容的僵硬笑容,都在脑海中描摹的一清二楚。

  但这远不是最让人难堪心塞的。

  最让人难堪心塞的是,两个人是互相喜欢,而且彼此早就约定好了要在一起。

  与之相对的,是池慕还讨厌他,不想再见到他。

  可他想再见到她。

  海外疗养的一个月,日日夜夜,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回去。

  于是佯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婉转迂回,拿着江荷姐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生疏且久违的越洋电话。

  过了那么久,池慕仍然固执地不想理会他。

  两个人通话,只有他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地维持和平气氛,她始终沉默,极为擅长地对他进行着仿佛无止尽的冷暴力。

  最后,电话戛然而止,对面陷入一串冰冷重复的忙音。

  少年的江延茫然无措,怔愣着盯了一会电话,终于默默委屈地红了眼眶。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唯一知道的是,她连一个改错的机会都不给他。

  因为电话无论怎么打,都永远拨不通了。

  之后又是反复纠缠的几年,他总以为有希望,可总是收获满满的失望。

  他又总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思念却越来越清晰,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恐怖折磨。

  国外的四年,他不敢学坏,不敢堕落,不愿出格哪怕一丁点。

  只因为他在池慕眼里的形象已经很坏了,如果再差一点,他或许就永远没办法再被她接纳。

  他从来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所以一再地欺骗自己。

  这一骗,就是刻骨铭心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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