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樱淡定自若，“如果做错了，那面临处罚是肯定的。”

　　陈焕生声调里带着急切，“可是，我们不用提醒公司管理层吗？”

　　“你觉得在这种数额巨大的交易面前，上面是觉得合规重要，还是冒险做空挽回损失重要？”

　　“当然……”陈焕生本来是想说是合规重要，但是话到嘴边忽然觉得难以出口，因为自从业以来他见过太多铤而走险的前后辈，金融业千军万马，想要走过独木桥，肯冒险往往是绝技。

　　而且眼前这位是殷家嫡女，她都不在乎，他又何必急切。

　　“既然阻止不了，何不让其自由发展，等到超越界限时，肯定有刀伸向他们。砍掉多余的枝桠，也是组织发展过程中必须经历的。”殷樱说这些话时，脸上是有笑的，但陈焕生却无端品出些凉意。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毕骁麟，想从后者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后者却完全在状态外，只见他一手食指抚在面前刀叉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看殷樱，与刚刚冷意的话相比，脸上带着些红晕。

　　“对了，有关那两家企业，我们下午就去拜会。”殷樱有意转移陈焕生的注意，“还有，不如你把住处换到这儿吧，这样我们联系的时候不用跑来跑去的。”

　　陈焕生又看了一眼毕骁麟，声音压低了些，“可是公司规定说要住在除橡树酒店外的地方？”

　　殷樱笑，“没事。到时一样能够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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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越证券总裁办公室。

　　因为好几个人抽烟而显得烟雾缭绕，又因为一屋子七八个人聚在一起却毫无声音，又显得特别的压抑。

　　宋国庆坐立不安，时不时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向王源，又间断的看手表，等了好几分钟后，终于起身走向后者，低声问：“王总，你看我们是不是要让董秘发公告，现在离1点还有40分钟，下午快开盘了。”

　　王源猛吸了口烟，转向一旁的梁秘书，“你去联系交易所，就说公司有未公布重大事项，申请临时停盘。”

　　梁秘书起身：“好的，王总。”说完便出了办公室。

　　正巧门从外面推开，一身黑色西装的殷礼华一进门就面对着王源问：“怎么回事？”

　　宋国庆让开路，王源迎了上去，“殷董，量化测试带入实盘出了问题，需要董事会做决断是否在下午做对冲。”

　　从宋国庆上来，王源就叫来了法律顾问、上午自营盘操作及股指期货的交易员商量对策及殷家二代中最有代表的殷梓然商议，结果就在是否对冲及监管风险之间徘徊。

　　王源简短地把事情经过讲给了殷礼华听，期间，后者的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

　　殷礼华看向宋国庆：“是说上午的拉高都是源于君越自己的资金？”

　　“是的殷董。”

　　“交易多少钱？”

　　宋国庆小心翼翼地道，“挂盘超过200亿，实际交易了67亿。挂单都很大。”

　　“事先没有做任何实质性的测试怎么能带入实盘？”殷礼华撇了一眼宋国庆后，看向其中一个交易员，“你说。”

　　被点到的交易员正是上午在会议室当着技术总监王成抱怨的那个人，相关实盘操作也来自他，此时他看着殷礼华，仿佛满脸都是委屈，“殷董，早晨开盘前技术同事召集我们说现在这系统已经在他们内部做了完备的测试，完全可以带入实盘，而且我们测试时全部按照技术员指导操作，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操作。”

　　殷礼华眼睛眯了下，问宋国庆，“股指骤然拉高的时候，为什么不停止交易？”

　　宋国庆：“殷董，停不了，一来服务器无法相应，二来巨额挂单突然被撤销会被指控内幕交易。”

　　“所以现在你们是在纠结是否在下午挽救损失？”

　　“是的。”

　　“有什么风险？”这是问法律顾问的。

　　“并无的相关案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上午的操作非人为操纵。”

　　“那下午如果对冲呢，是否构成操纵？”

　　法律顾问：“有可能。监管部门可能会认为君越下午对冲是有意为之，但如果站在挽回损失的角度君越也是有立场的。”

　　“你的意思是，是否可能理解成为如果监管询问，因为上午的技术失误，我们的下午对冲就可以有了维护公司利益的理由？”

　　“您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因为对冲成为被告，君越胜算的几率有多大？”

　　法律顾问实话实说：“目前无法预估。”

　　“你怎么看梓然？”殷礼华终于把目光转向从他进来就一直沉默的儿子殷梓然身上。

　　“我对监管不是很熟悉。所以看法不准确。”这话说的很诚实，而这也是自他来这儿就一直秉承的态度，不明白，不表态。

　　于是，殷礼华不再看他，转而问王源：“王总，我想你心中可能有了主意。不如说来听听。”

　　尽管王源进君越源于殷礼中的提拔，但是在这世上，殷礼华自认他自己才是最了解王源的人，今天王源叫来他不过是想借着他这个殷家暂时掌门人的名头做他已经决定的事。

　　王源也不多废话，“做对冲。”

　　下午1点时，君越证券发公告说有重大未披露事项，股票停牌。

　　而炒股的人，却发现在中金所的股指期货盘中，有巨额做空操作。

　　而上午收盘前半小时飙升的权重股，只在下午开盘后15分钟内有了小幅上升，之后一路下跌，到15：00收盘时，这些股中甚至跌幅超越了上午的涨幅，带动上证指数也是由涨转跌。

　　而股指期货大空单却是大赚特赚。

　　不过紧跟其后的是，上交所及中金所连发的问询函，要求君越证券自查是否存在内幕交易及市场操纵行为，并及时通报，同时，申城证监局稽查队的人突击君越总部，搬走了交易电脑，还拷贝了君越服务器的数据。

　　一时间，君越内部传言四起。

　　谢苗躲在楼梯间给殷樱打电话，“殷樱，你都不知道，稽查队来的时候，我差点吓得尿裤子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呢！咵咵咵只干事搬电脑，一句话都不说，个个都是黑面神，太可怕了。哎，还是你好啊，春城一年四季如春，美啊，重要的是没有这破事，我觉得未来交易部可能日子不好过，而且，估计现在交易员们恨死技术部，要是在小时候估计两部门早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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