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很清醒的，你让他们进来吧！我跟他们说。我要跟他们说。”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祈求。

　　最后，傅子铭终是打开了病房门。

　　艾琳细细腻腻地声音从里面传来：“请你们进来吧！我现在很清醒。”

　　傅时初与警察一起进去，然后听艾琳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半个月前，艾琳在咨询所楼下遇到了林虹。

　　林虹从一辆红色的跑车上下来，身姿依然，但即便画着浓烈的妆容也难掩她一脸的憔悴。

　　看到艾琳，她倒是一怔。

　　当然，艾琳也害怕她。看到她，她就记起了她往昔对自己的折磨。不过，也许真的是治疗有用，她并没有转身就逃或者当场发软。

　　林虹也只是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然后脸上露出微笑，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了。

　　自那以后，艾琳几乎每一次治疗后，都会遇到林虹。她就像一个阴影一般，一直等着她，然后遮住她。

　　上一次，艾琳终于受不了林虹对她的迷之微笑和“冷处理”，主动问她是什么意思，并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是她伤害了傅奶奶的事情。

　　艾琳说到这里，看了室内人一圈，然后才转向傅子铭，道：“是的，我去医院照顾奶奶的第一天，从一个护士小姐的手机里看到了我妈殴打奶奶的视频。我……但是我一直不敢说，我害怕你们赶我走。”

　　傅子铭摇着头，握着艾琳的手不由加紧。

　　艾琳继续道：“她说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然后她就叫我今天跟她回去，她会告诉我实情。我一直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所以想知道她说的实情是什么。可她一再强调，去的时候不能带任何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以前折磨我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所以我谁都不敢告诉，只能独自赴约。”

　　早上，艾琳本来是准备不去治疗了，直接去艾家的。

　　但是由于傅子铭坚持送她上楼，她只得将今天的治疗做完。本来约好应该是她自己打车过去的，但是艾琳下楼的时候，林虹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艾琳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天网死角上了林虹的车。到了艾家门外，艾琳害怕得不由得将自己卷起来。

　　林虹安慰她道：“你别怕，你已经嫁出去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对你还能怎么样呢？嗯？我们只是进去叙叙旧。”

　　艾琳感觉鼻尖一凉，有什么东西被吸了进去，然后她便有些昏昏沉沉的。对于自己是怎么进入艾家的，倒是没有记忆了。

　　她是在沙发上清醒过来的。从昏迷到醒来，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

　　头晕目眩中，她试图站起来，但是全身酸软无力，又倒了下去。

　　躺下后，头倒是不那么晕了，眼睛也能看得清楚了。

　　然后，她便看到了林虹端着一杯红酒，正坐在她的对面。

　　“你醒了？”林虹抿了一口酒，对艾琳道。

　　艾琳摆了摆头，一点一点地坐起来：“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虹又抿了一口，笑道：“一点点迷药而已，不然你怎么会乖乖地陪我来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呢？小琳，这可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怎么就不愿意回来呢？”

　　艾琳盯着林虹，道：“是呀！从小长大的地方，却不是自己的家。”

　　林虹摇摇头，道：“这你可就错了，这是你的家。”

　　林虹又抿了一口红酒，继续说：“这就是你的家，你在这里是出生的，也即将在这里死去。”

　　艾琳本来就觉得林虹怪怪的，一听她说什么生生死死的事情，当即就有点慌了。

　　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便脱口而出：“你……你究竟是不是我妈？”

　　听到艾琳这么问，林虹脸上的笑当即收了起来，她道：“你怎么想的呢，我当然是你妈妈。”

　　“如果我是你亲生的，你怎么……怎么舍得这么对我？”艾琳想到以往所有受到的折磨，眼含泪花。

　　林虹走上前去，单手捧起她的脸，对着光洁的茶几，道：“你看看你自己，这鼻子，这眉骨，这嘴型，跟我的一模一样，你居然怀疑我不是你的亲生妈妈，那你以为谁是你的亲生妈妈？小琳，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开这种玩笑。”

　　艾琳使出力气，推开林虹，道：“既然是你亲生的，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林虹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端着酒杯哈哈大笑起来。她绕着茶几走了半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自己酒杯里没有酒了，她又从旁边拿起酒瓶来往里倒了一些。

　　然后她才继续道：“既然你是我亲生的，当然是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别人管得着吗？”

　　从来没有听到这么荒谬的回答，艾琳笑了，笑得泪珠一颗颗地往下掉：“因为你生了我，所以就可以束缚我、囚禁我、折磨我甚至是殴打我吗？对自己养的宠物都不会这样，更何况，我是一个人！”

　　林虹没有想到有一天，艾琳会朝着她这样吼来。心中有两个声音，一个在问：“难道真的错了吗？”另一个便回答说：“没有错，你一点错都没有。”

　　两个声音在脑海中厮打争吵，林虹摇了摇头，而后目光便开始涣散，她喃喃道：“我不管！不过对错！我这一生就要结束了，而你，你的一生也要结束了！”

　　她说完后，一口气将杯中的红酒喝尽，然后踉跄着走到艾琳面前，端起旁边的酒杯，不由分说地就要灌艾琳酒。

　　艾琳已经怀疑了这酒有问题了，当即便挣扎了起来。

　　但是林虹使劲捏着她下颚，还是给她灌了一些进去。

　　艾琳拼尽全身力气，才挣脱出来。

　　说是挣脱出来，其实还是倒在了地上，林虹当即就将她扑倒在地。双腿控制着她的下半身动弹不得，一只手抓着她两只手，另一只手就拿着酒瓶灌她。

　　艾琳不停的摇头，酒水都洒了出来，林虹也不在意。

　　她灌艾琳一口，自己又喝一口。半瓶下了安眠药的红酒，就这样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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