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琳穿着飘逸的长裙,踩着新款高跟鞋,甩着上个月日本旅游买的名牌小挎包,眉飞色舞地走进办公室。
优雅地走到办公桌,看到刚从设计图里抬起脸来的姜思雅,吓得花容失色。
“哎,思雅,你又在办公室加班熬通宵?太累了吧,有必要搞得自己那么累吗,又不是男人。”
姜思雅最近跟男朋友搬出去一起住,闲聊的时候,莫小琳听出来了,早上起来一起准备早餐,晚上在家不能专心赶设计图什么的。
她不能理解姜思雅,可以拥有那么平凡幸福的生活,非要把自己折腾成灰头土脸的社畜。
姜思雅顶着黑眼圈,伸个懒腰,随手把扎成丸子头的长发披散下来,抓两抓,看了眼时间,从抽屉里取出毛巾和牙刷,要去洗手间洗漱一下。
“我不觉得累啊,看着自己的设计图一步步完善,想象它可以被更多人看到,甚至最后变成一个园艺作品,就很开心。”
莫小琳无法理解,耸耸肩:“你高兴就好,喝咖啡吗?帮你泡一杯。”
“谢谢。”姜思雅拿着毛巾和牙刷走向洗手间,真诚地道谢。
哎,自己就没办法成为像姜思雅这样的女人,不过,姜思雅确实很优秀,比同期几名男同事还要更加努力,更适合这个行业。
这些话,莫小琳没有说出口,心里却很清楚,她从来不敢看不起姜思雅,只是不能理解罢了。
说到底,自己是害怕工作带来的挫败感,才会选择这样轻松度日,敷衍工作,发挥外貌和打扮的优势周旋于男人们的追求中,填满内心的空洞,寻找成就感。
莫小琳泡着咖啡,芬香的气味马上飘散在茶水间里,这也是她擅长的事情,冲咖啡做美味的料理,这些都是为将来牢牢抓住丈夫的心,经营好家庭所做的努力。
“小琳泡的咖啡特别香,对了,我这里有曲奇和小蛋糕,吃点?”
姜思雅拿出一个饼干盒子,里面放满了零食点心,莫小琳微笑着摆摆手:“不了,减肥。”
“瘦成什么样了,吃点,我老妈亲手做的。”姜思雅拿起一块曲奇,直接喂到莫小琳嘴边。
莫小琳只好笑着咬住,咬了一小口就拿在手里,疑惑地问:“不是你大姐?”
她们一起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两年,又是同期唯二两个女性员工,聊得多了,对于姜思雅家里的状况还是知道一些。
姜思雅的母亲是经营公司的女强人,家里大小事务反而是大姐负责多,从小管着两个妹妹的也是大姐。
“哦,我老妈提前退休了,一半当全职妈妈一半追星。”
姜思雅笑得明朗,也丝毫不忌讳,莫小琳还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追星?谁?”
“我妈,喜欢一个宝藏男孩,学做曲奇饼干也是给偶像的应援之一,我们姐妹几个顺便沾光。”
姜思雅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就着热咖啡一边品尝,莫小琳内心暗暗惊叹:姜家母女都不是一般人啊。
不过,又有点羡慕,自家老妈每天只会念叨,大小事务都要念一万遍。
“这个月的薪水又花光了?”“整天买这个买那个,就不知道节俭点。”“对象呢?整天换这个换那个,就不能赶紧定下来结了。”
从小到大都这样,不是拿她跟其他人家的孩子比较成绩,就是数落她做的不好,懒惰、不聪明。所以,莫小琳才讨厌挫败感,努力工作有什么用,老妈也不会认可她。
对于莫小琳的母亲来说,女儿这辈子唯一给她长脸的机会,就是赶快嫁个还不错的男人,生个健康漂亮的孩子。
“生了个女儿,还指望什么?”这是莫小琳母亲的原话,就像一根尖利的刺死死扎在她心里。
所以,她是发自内心羡慕姜思雅,也恍然大悟了姜思雅能够拥有她没有的平淡从容,拥有令人羡慕的东西却从不自满。
姜思雅看莫小琳一脸茫然,眉头也蹙着,看起来很不开心,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惹她生厌了。
“哈哈,不好意思,一大早跟你说这些,一般人都会觉得挺奇怪吧?老妈一把年纪了追星,跟小女孩一样,作为女儿还不阻止。”
莫小琳却豪爽地把曲奇饼干一口塞进嘴里,一反平常斯文的样子,用力咀嚼嘴里的曲奇,一抹嘴巴,摇摇头:“不,我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妈妈,开明乐观,你一定从来没有从自己妈妈那里感受到挫败,真好。”
姜思雅也听过一些给孩子很大压力的父母,无论女儿年纪多大,母亲难免会为她担心,而有些母亲不擅长以柔和开明的态度去沟通,摆出母亲的高姿态,关心变成压力,给儿女带来挫败感。
“父母的出发点都不坏,只是方式不同,你只要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行,不要太往心里去。”
姜思雅拍拍莫小琳的肩膀,因为她觉得莫小琳快哭出来了,也许她只是被曲奇噎着,才会眼眶泛红。
莫小琳赶紧喝了口咖啡,拍拍胸口,把气氛弄得这么消极灰暗,完全不是她的风格,便笑着转移话题:“这是你准备参加比赛的设计图?可以让我看看吗?”
莫小琳没有报名参加这次的园艺设计比赛,不存在竞争和其他问题,姜思雅大大方方把设计图递给她:“改了好几版,总觉得细节不够好,细节太多又怕显得冗繁沉重感,太少了又不够质感。”
看姜思雅的设计图,莫小琳再次确定,自己没有报名参赛,是明智之举。
天赋和灵气都有了,连努力和上进都具备了,姜思雅未来肯定会成为出色的园艺设计师,莫小琳看着她的设计图,忍不住说道:“思雅,你可以试试出版一本属于自己的园艺设计书,肯定大卖。”
“比起出版一本园艺设计的图书,我更想把这些图纸上的园艺展现给大家,融入到大家的生活里头,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留神身边的园艺,只要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就有意义。”
姜思雅不为名利,是真心实意热衷于这份工作,想把园艺的美带给生活节奏快的都市人。
男同事周礼和吴方寸边聊天边走进办公室,莫小琳急忙把设计图还给姜思雅,小声提醒:“赶紧把设计图纸收好,我记得周礼也报名参赛了,你们是竞争对手。”
姜思雅倒是不急不忙,对同事绝对的信任,周礼和吴方寸朝两名女同事走来,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
吴方寸小声说了句“别说了吧”,周礼却咧嘴笑着回了句“咱们是好心给她个提醒,同事一场,不能看着她吃亏呀”。
“姜思雅,你昨晚又在公司留宿?后院着火了!所以我提醒过你了,男人很容易寂寞的,你整天埋头工作,迟早出问题。”
周礼面带嘲讽,还装出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姜思雅无心理会,觉得他无中生有而已,笑着说道:“佑业昨晚给我打电话了,本来还想给我送宵夜,被我拒绝了。”
跟何佑业谈恋爱以来,他们对彼此的信任,是一份默契。
“他给你说了什么呢?坦白交代去路北美食街的事情了?跟他一起去的女人是谁,他给你说了吗?还是,连两个人在路边拥抱的事情,都坦白从宽了?”
周礼说话间,姜思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莫小琳和吴方寸都听不下去了,上前拉他:“别说了!肯定有什么误会,这也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别再说了。”
何佑业没有提过跟女性去路北美食街,是同事还是老同学?是相约还是偶遇?
只要何佑业亲口对她说,她从来不会怀疑。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情况,她心里疑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比较合适。
像个发现猫腻的恋人,对何佑业追根究底吗?万一他有什么苦衷,或者是不方便告诉自己的情况,岂不是陷入僵局。
从谈恋爱开始,两人之间相处的非常轻松坦诚,顺风顺水的恋爱中出现了一道坎,姜思雅佛系不了,第一次发现,原来恋爱也会带来这种麻烦和挫败感。
难怪,大姐和莫小琳常常说,“你遇到了这么好的恋人,才能说出佛系恋爱这种话”。
更多的是,从来不能在恋爱关系中保持佛系,争吵、误解、悲喜交织,那才是常态。
姜思雅一直误会了,以为婚姻和家庭才会带来这些烦恼,这也是她拒绝婚姻的原因,她想永远跟何佑业谈佛系的恋爱,平静如水又甜如蜜糖。
而姜思琴呢,曾经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认真学习,只要对同学们真诚,多为别人着想,努力给大家讲道理,就会得到认同,就能成功。
此时此刻,被室友和几名女同学围攻,姜思琴第一次体验到挫败感。
她只是为她们设想,希望把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和道理告诉她们,给她们一个更好的学习、就业建议,为什么会遭到那么大的恶意?
“我们已经联名向学院投诉你,要求撤销你在学生会的头衔!”
“对了,你最好搬出去,我们宿舍不欢迎你这种人,跟你住在一起,连喘口气都不行,真是氧气污染源。”
这些话语并不是最难听的,更多恶毒的话语在校园网、同学们的朋友圈中流传着。
学生会的工作是为同学们谋福利,维护大家的利益,姜思琴的做法没有受到一些同学的认同,但是她本意是好的,林海看她被围攻,心里着急。
林海也是学生会的人,自觉出面替姜思琴解围,只会一起受到其他同学的质疑,说他们学生会干部之间互相维护。
往楼下一看,南栩宁正在拍摄风景照片,急忙跑下楼去求助:“南栩宁,你快过去帮个忙。”
南栩宁一进到学生会办公室,根本看不到姜思琴,只看到一圈围着熙熙攘攘的人,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都在指责同一个人。
姜思琴一脸迷茫地坐在办公桌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一片好意,给大家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引起那么大的愤怒。
南栩宁挤开围着姜思琴的人,一把拉住她的手,没有说话,只是他坚定的眼神分明在说“跟我走”。
“你为什么不反驳?明明是他们误解了你的好意,把你当成坏人,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他们好。还有,你用课余时间四处做市场调查和就业分析,这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啊!”
南栩宁是个有话就说的直性子,更觉得坦率真实最重要,没办法理解姜思琴默默被误会和指责的做法。
姜思琴始终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南栩宁从包里掏了半天,找出一颗糖果,塞到她手里:“心里苦的时候,就吃颗糖。我奶奶活着的时候,每次爸妈做生意输了,家里头愁云密布,奶奶就把她的糖罐子翻出来,给我们分糖吃。”
“啪嗒”,姜思琴的眼泪掉在了糖果上面。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对不起,你心里已经很难过了,我还给你添堵。”
南栩宁慌了,她急忙抬头擦着眼泪解释:“不是,我没有难过,我是觉得太温馨太感人,忍不住掉眼泪了。”
“比起难过,应该是失望和挫败感。从小到大,我是比较喜欢给大家讲道理,也许有人觉得挺烦的,但是第一次被大家联合起来控诉和谴责。”
姜思琴把糖果放到嘴里,甜味漫开,心情确实奇迹般地好了点,小心翼翼查看了一眼南栩宁:“你愿意听我发牢骚吗?”
南栩宁点点头:“放心,我今天没课了,有大把时间可以听你说话。”
午后的阳光落照下来,温热得好像能把人心也捂暖,姜思琴第一次没有跟南栩宁讲大道理,只是缓缓地说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南栩宁始终面带微笑聆听着,姜思琴意识到,除了跟人讲道理,像朋友一样敞开心扉聊聊天,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氛围,似乎会更加轻松愉快。
可是,除了南栩宁,她已经没办法对着其他同学说话,不管是大道理还是心里话。
姜思琴不敢告诉南栩宁,她刚才不是不想反驳,她也觉得委屈,也想帮自己澄清,但是她张口之后,发现没办法说出话来。
她当时还恐惧着,担心以后都没办法对别人说出话,所以她想试验一下,对着南栩宁能不能说出话来。
跟南栩宁独处,对他说话的时候,姜思琴脑海里不再被那些恶言恶语充斥,她能够开口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而被其他同学们围攻的时候,她脑海里、耳边和心里,全都是那些校园网、论坛上看到的恶毒话语,那些话语像无数的石头砸向她,才让她无法回应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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