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跟着顾霄隼走过去,苏溪穿高跟鞋的时候总是会把背挺得很直,脚跟落地时重,脚尖落地时会很轻,走起路来优雅又摇曳生姿。
顾天青看着苏溪对秦笙道:“有几分像你年轻的时候,你们读书人啊,无论什么时候总是透着雅致的书卷气。”
秦笙道:“我就说苏溪这孩子跟我投缘,我们两个以后一定谈得来,有个这样的儿媳妇陪着我,我以后就有个伴了。我还一直怕小鹰找个同行来着,娱乐圈的女孩子大多都太厉害,我怕的呀,人家又看不惯我这酸腐气怎么办呀?”
顾天青笑道:“要不是你不同意小鹰找个娱乐圈的,小鹰估计也不会这么晚才带女朋友回家了。”
秦笙道:“那我不同意怎么了?我不同意不就找着苏溪了吗?又漂亮,又温温柔柔的,以后我逛街就可以带苏溪出去了,省的你嫌我烦。”
顾天青道:“人家谁要和你待着,也就我乐此不疲。”
两人说着顾霄隼和苏溪就走过来了:“叔叔,阿姨。”苏溪分别和二人打了招呼。
“苏溪,来,阿姨问问你啊,小鹰对你好不好啊?”秦笙牵了苏溪的手问到。
苏溪看着把头发扎成低马尾的秦笙有着天然的亲切感,所以也不觉得认生,笑着道:“阿隼对我很好,阿姨,他是个和你一样温暖的人。”
秦笙笑的眉眼弯弯:“是啊,小鹰打小就是个好性子,人很善良的。”
“呦!谢谢二位美女的夸奖!”顾霄隼大咧咧的笑着。把一众人都逗乐了。
“就是有一点不好,自恋!”苏溪接着顾霄隼的话往下说,又把大家逗得笑了一通。
“苏溪,以后小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和阿姨说,阿姨帮你讲他哦!”秦笙摸着苏溪的手说到。
“那我先谢谢阿姨了,虽然可能没有什么机会。”苏溪笑道。
“对了,苏溪,叔叔和阿姨想谢谢你上次小鹰出事时,你劳心劳力的为他奔波,我们做父母的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让你一个小姑娘在那里奔走,听小鹰说回去后你发高烧发了两天,他小子不知道哪里的福气找到你这么好的姑娘哟!”秦笙女士声音柔且促,像一只百灵鸟。
苏溪的声音沉且缓,像一首娓娓道来的大提琴名曲,“阿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的,发烧大概是因为当时着急害怕了,顾霄隼一没事了,我就撑不住了,体质太差。”苏溪浅笑。
“哪里呦?我们后来才知道当时情况那么复杂,你叔叔一个劲的夸你聪明,临危不乱,是吧?”秦笙说着又看了看顾天青。
顾天青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连忙点头道:“是啊,每件事都处理的很出色,有大将之风。”
苏溪低头浅笑,顾天青又接着说到:“苏溪啊,在这里不要觉得拘束,放开了玩就好,家里的孩子们都好相处,你们应该会玩得来。”
四个人攀谈了一会儿,苏溪不知道为什么,顾天青夫妇一句都没有过问她的家里,苏溪不知道对方是出于礼貌,还是顾霄隼之前有意示意,但总体下来,还算是一次比较愉快的谈话。苏溪看着顾天青夫妇的样子,就知道顾霄隼为什么有这样阳光温柔的性格了。
傍晚的时候,长辈们都走了,留下他们这些晚辈们闹腾,苏溪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几个活泼的女孩子抢了苏溪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问东问西。
苏溪和她们相处起来很舒服,言语交谈里也放松了下来,很快就被打听出来苏溪会弹琵琶的事。
洛静道:“诶?乐器室里是不是有琵琶?苏溪姐姐,我会古筝,我可以跟你和一曲的!”洛静十五六岁的样子,也是爱表现自己的年纪,苏溪谦虚到:“我很久没弹了,都不知道还会不会了。”
洛静道:“这有什么,找姐姐熟练的曲子不就行了?”
苏溪想了想你古筝多少级了?
洛静道:“十二级了哦!”
苏溪笑道:“通关了呀!你学的这么好啊?那这样的话春江花月夜可以吗?”
“没问题!”洛静说完就跑了,拉着周逸晨顾霄隼道:“苏溪姐姐和我,想和一首春江花月夜,这里有琵琶和古筝吗?”
顾霄隼笑道:“你溪姐答应了?”
“嗯!”
“你真有办法,我还不知道你溪姐会弹琵琶呢!我给宋管家打电话,你们等一下。”顾霄隼笑着走远些去打电话了。
过了一会儿顾霄隼走回来对着她们说,“宋管家说你们常学的那几样什么都有哦!”
云锦云曦也来了兴致:“那把大提琴和小提琴也带来吧!”
顾霄隼笑着问四周:“今天还有谁技痒现在说啊!一会儿没机会了!”
这里坐的女孩子们学的乐器多,男孩子们却不知道为什么清一色的只学了钢琴,并且对乐器兴趣寥寥,只有周逸晨会弹贝斯还是半路出家。
所以不一会儿,女孩子们就组了一个小型音乐会出来,曲目上仍然选的春江花月夜为合奏,苏溪知道大家应该是照顾她。
不一会儿,宋管家把她们要的乐器带来过来,苏溪一抄手那件琵琶便知是好物,洛宁找姐姐去带护甲的时候,顾霄隼走过来替苏溪把护甲戴上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手啊?”
苏溪笑道:“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顾霄隼看苏溪在这里没有紧张的气息,也很高兴,道:“非常荣幸能聆听苏溪小姐的琴音。”顾霄隼一手牵着苏溪,一步步的把苏溪带到舞会厅的中央去,苏溪一手被顾霄隼牵着,一手抱着琵琶,大厅里十二层的水晶灯映出金色的流光,苏溪坐下时,正在光影最明朗的地方。顾霄隼退开两步,映了一身金色的的裙子,在灯下闪闪发光,顾霄隼突然觉得苏溪也未必只能是像水墨画,现在的苏溪,口若朱丹,面色微红,一头长卷发被她全部撩到了脖子右侧,一举一动,风情万种。
大家坐定后,顾霄隼对其他人道:“开始喽——”
苏溪看了一眼洛静,洛静意思是苏溪先来开第一小节,苏溪试了一下音,按住琴弦,闭目凝神,然后,一个扫弦开始了这场弹奏。
琴声缓缓,春江花月夜本身又是中和温厚的曲子,又加了钢琴和大提琴,几个互相搭着,配合的行云流水。一曲子弹罢,顾家的几个男孩却拍手笑道:“不对不对,这曲子没暴露你们本性!”
洛宁回到:“我们什么本性啊?”
“凶残!这样的曲子,叔叔阿姨在的时候你们再献,我呀听的要睡着了。”说这话的顾雷泽是顾家有名的二愣子,不通文墨,不解风情。
洛静道:“要睡着了?好说!”洛静说着一个就弹了个千本樱中最凶残的一段,苏溪看着那架筝,筝码真结实,一个不倒!
洛静说完又示意苏溪,苏溪一听这个曲子又看两个斗气的小孩子的年纪就弹了一曲九九八十一。琵琶的声音本来就偏肃杀,九九八十一的音高,节奏快,对速度的要求不比千本樱差,苏溪几个轮指和扫弦下来,眼神都变得凌厉了。
她们两个弹完果然大家都精神了,在大家的要求下,洛静又弹了一段战台风,苏溪弹了个压箱底的十面埋伏,最后大家钢琴,提琴一起和了个野蜂飞舞。
苏溪抱着琵琶走向顾霄隼时撒娇道:“这么好的琵琶让我扫弦扫的要调音了。”
顾霄隼把苏溪带着护甲的手捧起来笑道:“我说呢,怪不得手这么漂亮,这琵琶咱们就带回去了。”
说着示意宋管家把东西收起来,苏溪一边拆了护甲道:“沉甸甸的拿它干嘛?我家里有一个的。”
顾霄隼摸了摸下巴道:“这么说起来……苏溪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你家啊?”
苏溪不解的笑笑:“这都积极?你不怕吗?”
顾霄隼道:“怕什么?我很期待。”
苏溪道:“我爸妈可没有叔叔阿姨这么好说话。”
顾霄隼撒娇道:“你怎么知道我应付不来呢?当时他们还都说我追不上你呢!这不,我都把你带回家来了。”
苏溪道:“再过段时间吧。”
顾霄隼:“暑假?”
苏溪:“No!”
顾霄隼:“寒假?”
苏溪沉默,顾霄隼道:“就这么订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大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毕竟是属于他们的活动,每个人都叫了自己的朋友过来,朋友又叫朋友,一会儿大厅里的人就盛满了似的,人一多,就显得整个会场五光十色的热闹,那么这个舞会也就不会是她的见面会了,而是这些人的一次活动和消遣。
顾霄隼很快就被人带走去打招呼寒暄,苏溪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去甜品台拿了些东西吃,吃的腻了,又喝了些酒解腻,苏溪没敢多喝,但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头晕晕的。苏溪想也许是人多的缘故,便自己悄悄地走出来,走到后面的花园去。
苏溪沿着楼廊走了下去,在泳池的边上有一处亭子,苏溪便坐下来吹风。
花园里依旧灯火通明,但毕竟是夜里,黑色的底色是化不开的。苏溪崩了一天的神经在这没有人的亭子里伴着酒精的作用,慢慢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就发现穿了一天高跟鞋的脚痛的难受,苏溪索性把鞋子脱了,盘起腿来坐在长椅上,裙摆足够长,将她的双脚都藏了进去。
苏溪看着在夜色与灯光的相互作用下翻出粼粼波光的水纹,在微风的吹拂下起起伏伏,苏溪有些累,也有些困,她习惯午休,今天的作息让她有些头疼,于是把手撑在了亭子的栏杆上,头轻轻靠在了上面,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索性把腿放开侧躺,身子半倚了上去,苏溪面色微红,唇色鲜艳欲滴,雪白赤着的双脚,裸露在外面,又带出半截玉藕似的小腿来,烟绿色的纱裙铺开垂下来,半梦半醒的迷离神态在夜色下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娇而不媚,媚而不俗。
苏溪被晚风吹的舒服,一时什么都忘了,过了一会感觉有人轻轻的帮她挽了挽头发,苏溪以为是顾霄隼,也没急着睁眼,反而一侧脸蹭了蹭那双手,那双手倏的一顿抽了开了,苏溪这才睁开眼睛,看了好久,才看清来人是她今天并没有见过的人。
那人穿了一身黑色,和顾霄隼差不多身量,在夜色下苏溪看他看不真切,只觉得这人身上有着一种不好接近的气场。
苏溪想了想,觉得这应该也是来玩的,不知道又是谁的朋友,不过看气质,应该也是非富即贵,苏溪晕着,况且这样萍水相逢的生人她是不怕的,于是笑开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
那人站着不说话,苏溪又道:“舞会在那里。”说着苏溪指了指她刚才来的方向。
“我为什么要去参加舞会?”那人终于开口了,苏溪听不出他的情绪。
“那你来这干嘛!”苏溪觉得这个人不太有礼貌的样子。
“那你在这干嘛?”那人问着。
“躲清静。”苏溪终于从长椅上坐了起来,笑嘻嘻的说着。
“我也是。”那人的语气终于没有刚才那般的冷硬。
苏溪看着他,很快做出来这不是个好人的判断,准确的来说,她讨厌她看不透的人,以她的道行很少有她看不透的人,大约两三句话里她便知道一个人的性格,想说什么,想得到什么。另外一些她看不透的,道行在她之上,不是她惹得起的,她惹不起的,那就是危险人物。
苏溪一边找鞋子,一边道:“既然是来躲清静,我便不扰你的清净了。”
苏溪蓬松宽大的裙摆阻碍了她的视线,天色本来就暗,越急这鞋子怎么就东倒西歪的穿不上。
那人看了一会儿突然蹲下来替苏溪把鞋子摆正,又想替苏溪穿上,才碰到苏溪的脚腕时,就被苏溪打着哈哈推开:“不用不用”
苏溪不知是着了急还是受了惊,俯身拎起鞋子,一手提起裙摆,大咧咧的就走了,没有形象尽失的落魄,没有落荒而逃的慌张,走的闲庭信步,不慌不忙,仿佛她本身就打算赤脚回去一样。
苏溪走出去不远就听见了周逸晨的声音:“苏溪——苏溪——你怎么跑这来了?霄哥还以为你丢了呢!”
“我困了,出来清醒清醒。”苏溪一边走着一边说。
“怎么连鞋都脱了?”
“人是自由的,鞋也是自由的!你穿它一天,你有为鞋考虑过吗……”苏溪一肚子歪理等着怼周逸晨。
“我才不和你打嘴仗呢!我又赢不了,你先把鞋穿上,一会扎了脚我不管背你回去啊!”周逸晨也看出苏溪有些醉意,连哄带吓。
“那你扶着我点……”苏溪一边说着顾霄隼也过来了,一路带风的走过来蹲下给苏溪把鞋子穿上了。
又给苏溪理好裙摆道:“怎么喝酒了?”
苏溪委屈道:“芝士蛋糕……芝士……太腻了”
苏溪被顾霄隼牵了回去,周逸晨跟在后面絮絮叨叨:“溪姐,你看在我今天第一个找到你的份上,你一定替我给檬檬保密……”
而在亭子里隐在夜色中的那个人,突然点燃了一根烟,仿佛笑了笑似的轻轻念了句:“苏溪?”那烟只被吸了一口,就被丢在地上捻灭了,闪了几闪的红色火星很快变成了一地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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