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很快结束了在剧组的日子,而回到学校没有几天就放寒假了,苏溪肉肉的拖了几日才回了家,说真的,她对回家总是心怀恐惧。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挨打太多,或许是家里从来没有安生日子,苏溪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放假欢呼雀跃的回家时,她却总是彳亍、忧虑。但是暑假不回家还说到过去,寒假是要过年的,苏溪不敢不回。
“我回来了。”苏溪将箱子拖进门里。爸爸拄着拐出来,笑着说:“你妈今天早上给你熬了皮蛋瘦肉粥,让你回来了热着喝。”
苏溪点点头,问到:“你好些了吗?现在可以上下楼吗?”
“费劲,唉,你说老爸也好不了,活着真没意思,什么时候快点死了就好了,你说是不是。”苏溪爸爸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看着风尘仆仆的苏溪说出这样一番话。
苏溪瞬间觉得有点恶心,她讨厌她父亲永远一副把自己想死挂在嘴边博取注意的做法,他想让她怎么回呢?祝他心想事成?真正想死的人是不会整日把自己的性命用作威胁的,真正想死的人都在尽最大的努力活下去,因为活着才是最大惩罚,最痛的自虐,比如,苏溪自己。
苏溪低头收拾东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收拾完才说道:“我先去洗个澡。”苏溪澡才洗完,正想搽些水乳,她的爸爸就开始叫她:“苏溪,我胳膊痒,你来给我挠挠。”
苏溪连忙过去,挠完一会儿,苏溪水才拍完,霜挤在手里,她爸爸又喊了:“苏溪,给我弄个湿毛巾擦擦胳膊。”
苏溪照做完将毛巾搭在一旁道:“你皮肤太干了,我给你擦点我的体乳。”苏溪去拿来给他擦上,又去吹头发,吹到一半她的爸爸叫她来捶背,苏溪瞬间明白了,她已经回家了,她已经在家里了,怎么还能按照在外边的生活方式来呢?把半干的头发一扎,捶背揉腿,收拾房间,拖地洗碗……
下午的时候妈妈回来了,苏溪从房间出来,她的妈妈拎着大包小包地问:“吃饭了没?”
“吃了。”
“你把东西拎进厨房去,你爸吃了吗?”
“没有吧……”
“唉!还得给他做饭,我这一天天的累的心疼,有谁知道帮帮我啊?我呀,就这样的命,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人家对门的闺女早好几天就回来了,家里里里外外什么都不用她妈妈做,收拾屋子,做饭,开车买菜,哎呀,真是没看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学习又那么好,现在又在国外,以后还不有得是钱,她妈就等着享福就行了……”
苏溪这些话听的耳朵生茧,似乎她马不停蹄的收拾的屋子在她妈妈眼中消失了一样。不过苏溪还是翻出手机暗暗的给落落发到:“我妈夸你以后有的是钱……”
落落:哈哈哈哈哈,替我谢谢大姨,以后我让你抱我大腿→_→
之后苏溪简短的和她的妈妈聊了聊天,大约围绕着怎么回来的,累不累,你爸和你说什么了之类为主题。苏溪都不知道自己答了些什么。
晚上苏溪翻看朋友圈,看着室友朋友们回家时晒出的趣事,饭菜,和父母的合影,无一不透漏着倦鸟归林的喜悦与归属,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苏溪在自己的微博上写道:当生活需要你长大的时候,请你一定不要死命拖住毛绒兔子的尾巴,那只会让你在撕扯中更加痛苦而已。以大人的姿态心平气和的接受新的人生阶段所有让人痛恨的一切。毕竟你还是打算活下去的。毕竟你的毛绒兔子其实本来也不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兔子。
闭上眼,思绪万千。苏溪心里很明白她爱她的父母,出于血缘,出于子女的本能,出于一颗感恩的心,她也非常明白她的父母爱她,只是,她更明白,爱与喜欢不同,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父母。很多时候苏溪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和做法,正如她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和父亲离婚一样,她的母亲说,出于道义,出于可怜他的父亲,苏溪不明白这样的善良除了伤害自己还能有什么用,两个人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苏溪也讨厌母亲无休止的抱怨,但是她知道她的母亲很累,并且找不到抒发情绪的出口,所以苏溪谁都不能苛求,她知道母亲的不容易。她也不能去苛求她的父亲,一来他并不会和你讲道理,二来苏溪实在承担不起将自己父亲气死的心理准备。
次日姐姐姐夫吵架,吵到了家里,一家人哭哭闹闹从傍晚到凌晨,苏溪看着这些夫妻啊,打心底里困惑,人为什么要结婚呢?结了婚又恨不得杀了对方,为了找一个人来给自己添麻烦吗?就只因为受不了那一个人的孤单?婚姻里哪有什么爱情,不过是人们自欺欺人罢了,现在的年轻人,追求西方浪漫自由的爱情,而他们一旦结婚,就会知道,中国的传统文化下的家的观念,会将那些所谓浪漫的爱情击得粉碎。
苏溪最后还是做了和事佬的角色,将每个人尽量劝说的不再那么剑拔弩张,最后的最后,她半开玩笑的说到:“我就在家住一个月,大家都和平一点,给个安生日子过吧,呵呵呵。”
在家的日子就这么过呗,苏溪对于家越来越感到陌生和格格不入,她想,不如没有读过那么多书,不如没有看过更远的世界,那样她就可以安然且快乐的困于家长里短,奔波于微末的利益,计较于付出与回报,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乐此不疲。可是苏溪没能做到做一个世俗里的凡人,她疲累于生活里琐碎的一切,人情世故,金钱利益,似乎都在努力的把他人眼里清高的目无下尘的她拖入现实生活,她凭一己之力,挣扎的满身伤痕。
苏溪记得自己看过的一段话,《承欢记》:自幼贫民窟长大的女子,侥幸多念了两本书,枉以为可以与人平起平坐。可是人生从来都是接力赛,我们却天真的当成了百米冲刺。你我都是凡人,能冲出原始阶层的人极少,女子尤甚。在婚姻面前,爱情太渺小,真正的阻力并非他人的压力和低看,那是流淌在骨子里的基因,敏感,脆弱。
或许婚姻还太渺茫,苏溪在对未来生活的构想里从未有过她人,她所设想的最好的生活,大概就是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有一间高层的房子,打开窗户向下一望,万家灯火,霓虹街市尽在眼底,她一个人孤孤单单自由自在的在这里生活,一定会养只猫,为了安心,或许还会养条狗。她的屋子里,一间全放书,一间安一面大镜子,乐器都放在这个房间,平时跳舞也在这里。再有一间就放衣服好了,床就放在客厅,猫咪和狗狗她们都睡在客厅,反正她也不会有什么朋友来串门,要什么“客”厅呢?
苏溪不知道为什么很笃定自己以后不会有家庭,她厌烦感情这件事情,她也讨厌有什么事物让她去太过在意,她也不敢有什么太过在意的,每一次她所在意的都几乎让她死。与其为了那一点虚无缥缈的甜头去冒险,苏溪宁可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死水无澜。
或许与上面那句话说的一样,自卑,敏感,脆弱,成了击败她的利器。她为了不被打败,那就想办法避开会暴露这些弱点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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