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源，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么？”

　　冯源身子呆住。

　　何子炫见状暗喜，再次伸手去抱冯源，他又扑了一个空。

　　她闪身躲开。

　　何子炫拢成圈的胳膊，定住，不动。

　　冯源定定的看着他，最后，转身离开。

　　“我回去了。”冯源临走前留下了这一句话。

　　漆黑的夜，秋风紧，某处，一座大楼里，突然响起集合铃声，凄惨的铃声惊醒了躺在床上的张晓天。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有爹娘…。”唱这首歌的人就是张晓天。

　　张晓天缩进被子里，趴在床上，使劲的锤床垫。床垫的起伏，带着张晓天一起，上下。

　　“啊￣”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

　　“张晓天，你怎么还不起床。天啊，你这鬼哭狼嚎的声音，我要听到什么时候！”

　　“张晓天！求你了，别再捅幺蛾子。别再折腾我们。啊！唱什么不好！”

　　“……”

　　每一个人路过张晓天宿舍的时候，都会故作恼怒的样子，推开张晓天的门，指责他一遍，再关上房门。

　　张晓天每见一个人探进脑袋来，自己又是对着床垫一通狂凿。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房门直着脖子喊：“你们当我这里是公共厕所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不走还要住在你这里，听你唱小白菜？”又过来一个人拍拍他的肩膀也跑出去了。

　　“张晓天，快走！”又跑过去一个人，提醒他。

　　“我好几天不合眼，我一直在忙！让我睡一会儿吧！求求你们！”

　　“哦！忘了，没有你的事！”有一个人跑了过去。

　　走廊里安静下来。

　　张晓天一屁股坐在自己的门前，盯着自己的门锁，过了许久，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依次去打开人家的门锁……还是打不开，朝着门板当当踹了两脚。

　　“哼！”

　　在无人的走廊里，穿着大青蛙连体睡衣的张晓天，一边滑动着舞步，一边嘴里唱道，“小白菜啊。你们唱不出来呀。”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趴在床边，在床下拉出一块儿长形木板，和一个塑料袋，从里面挑出四个大钉子，一手拿着钉子，一手拿着锤子，用钉子把木板钉到门板上。

　　他看着已经用木板钉好的门，叉腰笑道：“你们欺负我不会开锁。我也不笨，我会土法。”

　　“a￣￣￣”打了一个大哈气，手在张开的大口上，拍了两下，睡眼迷离，扑倒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这里每一天都是这样，因为总是会有突击的事情发生，紧急集合反而成了常态。

　　旁边的大楼里面三楼，四楼灯火通明。那些和张晓天嬉闹的小伙子们，手眼并用的坐在电脑前，捕捉电脑里面的数据。

　　前方一个巨大的白板上，用树枝的方式，标明刘畅这些年的发展。

　　彭杰坐在白板旁边的一张办公桌上，他正和几个人密谈。

　　这里所有的人，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这间屋子的门号是304室。

　　304室门外是一间休息厅，食物、饮料、健身器材，玩具，松松散散的摆放，看似没有规律。一名程序员从304室走出来，捡起一个篮球，随手一投，篮球投进篮球框里面，蹬蹬的落地，滚到一边，他走到中间的吧台，手在上面拍了两下，一个人头戴厨师帽，从下面冒了上来，“要喝的，还是要吃的？”

　　“你做了什么？有什么，我就要什么。”

　　“等着。”

　　等这名戴厨师帽的人再冒上来时，他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一杯彩虹颜色的液体，旁边放着类似于汉堡的食物。

　　程序员拿起来端详了片刻，放进嘴里，咬下一口，嚼了几下，咽下，竖起大拇指，“厨艺见长！”

　　戴厨师帽的人并不理会他对自己的称赞，他很生气自己的作品就让这不识货的人这样几口进肚，他对程序员说：“你这是不会吃。要细嚼慢咽，你会品尝出多重的口味。”

　　何子炫坐在离这里不远的办公室里面，门牌号301室。他自己一个人坐在窗前的一张椅子上，看着窗外，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显示屏上赫然显示冯源拿着刺刀，防备着围过来的七八个成年男子。

　　宿舍里，冯源一个人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地闪过杂乱的拼图的碎片。今天，她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所有的事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了得。伸起自己的双手，黑夜中，反而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手，也为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此时她才知道，这个世界里还有那些肆意妄为的正道人，遇到这样的人，她要做些什么？

　　何子璋躺在自己的床上，伸出双手，睁大眼睛，在黑暗里，找他的那双手。

　　“志伟，你能看到我的手吗？”

　　志伟对小光说：“小光，开灯，何子璋让我看他的手。啊哈￣￣困死了。”

　　灯亮了，何子璋举着双手，动作显得很怪异。

　　小光趴在何子璋的床沿上，问：“何子璋，今晚，你怎么了？”

　　何子璋的手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白皙、光滑、秀美。

　　“好漂亮。”小光赞叹道。

　　何子璋侧脸看小光的脸说：“滚！”

　　“嘿嘿！真的。”小光的话让何子璋陷入回忆中，他想找到什么是真的。

　　记忆里，多半记得是幼年的冯源，现在的冯源比以前的冯源还是改变了不少。

　　左手是以前的她，右手是现在的她。两两相比，各有各的优点，自己反倒是不能做出取舍。

　　小光扒着床沿，嘟囔了一句，“艹，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偷窥者。唔￣好没脸啊。”他晃动着脑袋两边的脸蛋上下抖动，“看完了吗？现在，我可以熄灯了吗？”

　　何子璋说：“熄灯！睡觉！”

　　忽听走廊外的楼管喊道：“熄灯！”

　　何子璋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英子在今天早晨，没头没脑的打电话给他，“老板，我把咱们台下的都关了，那些都是我用你的钱自作主张做的。我错了。老板，您是正经人，您感化了我，谢谢！”

　　英子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问话的时候，她挂掉手机。

　　当他再打过去，电话的那头已经不能再打通，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如此。

　　自己的手，伸在空中舞动，这样所有一切，他还是看不到。那些都关掉了，英子自己承担了所有，这是有人上门查？

　　今天晚上，翟清松没有回来，昨晚，他说，今晚，薛云娜要到他家吃晚饭。薛云娜第一次上他家的门，见他的父母，冯源一定会陪着。连着一个星期不见冯源，似乎自己做的所有，没有拉近他与冯源的感情，反而，推得更远了。

　　难得聚在一起的四个小伙子，在宿舍里庆祝翟清松的胜利，自此，薛云娜成了他的人。他看着翟清松的表情，很想问一句，你是怎么追到她的？

　　轻轻的叹息声，从他（她）的嘴里面发出。

　　冯源（何子璋）收回自己的双手，闭上眼睛，脑海了又闪现一句：“明天，还有事要办。”

　　轻轻的叹息声，再次从两个人的嘴里面发出。

　　祝英推醒守着床边，坐在一旁打盹的祝愿，“你走吧，爸爸这里有我看着。”

　　祝愿看着弟弟，她半晌儿没有开口说话，病床床头的小灯亮度不足以照看清楚眼前的人，恍惚间，好似哥哥祝福立在旁边的。

　　“姐姐，你回去吧，爸爸，这里有我看着。”祝英以为自己的姐姐困迷糊了，忙再次催促。

　　“嗯嗯。”祝愿光嗯，不动。

　　祝英坐到病床的那一头，看着床上平躺着的爸爸，祝爸爸呼吸平稳，监控器显示的数据都表明一切正常，输液瓶里的液体还有很多，看着液体一滴滴的缓慢滴下。

　　祝愿弯腰起身问祝英，“明天我过来，为你带些什么？”

　　祝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把祝愿送出病房门外，“这里什么都有，你去吧。”

　　祝愿点头转身离开，走进电梯，看到兰芝正立在电梯厢里面，两人相望，错开眼神，装作互不认识的人。

　　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祝愿快步走出这座楼的大厅，出了门口，她被身后的兰芝叫住，“祝愿！攀上高枝，这天还是长眼的，报应总得落在你的身上，哼哼！”

　　“你们的饭馆开的如何？生意还很好吧？”祝愿仰头藐视立在她面前的堂姐兰芝。

　　兰芝的脸色突变，现在饭店里人手严重不足，找了几个临时工，有偷奸耍滑不干活的，没有让她干一个小时，就开了，有老实本分的，人家待了一天，她就辞职不干。

　　现在她和她的妈妈两个人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悠闲，像陀螺一样，围着客人转。

　　兰芝想到这里，抬头恶狠狠地看向祝愿，“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把我家搞得乱七八糟，你是不是又对我家做了什么手脚？”

　　祝愿没有想到兰芝会这么想，本想告诉她餐馆如何正常运转，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兰芝说：“你爸爸病成那样，就是花掉你所有的积蓄，他也恢复不到原来的状态。何子璋会很快离开你的。”

　　“那就是借你吉言，我等那一天。”祝愿随后话锋一转，“我爸爸所有的住院治疗都有何子璋承担。你刚才也看到了，贵宾室，高级护工，都是何子璋为我们安排的。”

　　兰芝的神情突然变了，她咬牙切齿的说：“等他尝够你的新鲜，到时，你别来我家。”

　　祝愿含笑说道：“哦，我忘记了，我现在是一名实习经理，我的工资暂时开的不多，不多也是四、五千吧，这些工资里面还没有加上其他的。”

　　兰芝的工资刚刚三千，祝愿在饭店里拿的工资也不足三千。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她潇洒的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她心里有些后悔。这些天，她下了班，一直在饭店里帮忙，手脚不沾地；她妈妈的腰痛的下不了床，看着饭馆的老顾客去了别家吃饭，又上了火，嘴上长满了燎泡；他的爸爸不光负责后厨，还要跑市场，买饭店里的每日所需要的材料。

　　她原来想说，请她回去，话到嘴边，怎么就变了。

　　出租车启动，它载着祝愿离开京都市第一中心医院。

　　兰芝心想，不然，让爸爸歇业几天，再把祝愿请回去？最好是让她为他们培养出一个前台也好。

　　祝愿的心情很不好，她心想，因为何子璋这一个人，他们两家决裂，值不值得呢？自己家还是受到叔叔多年的照顾，才摆脱了困境。

　　翟清松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被警察带走。

　　自己的妈妈涉嫌谋杀。自己的爸爸暴力抗法，妨碍公务。

　　他独自一人在客厅里，闷着头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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