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源已经是高三年级将要毕业的学生，她的学习领悟力不是特别好，一直本着笨鸟先飞的道理，一直勉强站在班里前五名内。

　　自从那两个老师，跟她们莫名其妙的来一样，又是莫名其妙的离开，刚开始，冯爸爸和冯妈妈歇业守在冯源的身边几天，确认没有任何动静发生，慢慢的放松警惕，各自忙碌。

　　在她们走后，冯源没有放弃她这两个老师为她所定学习计划，独自一人在阁楼上对着镜子练习她们所教的动作，姜姐姐的电脑课程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好在，她已经掌握了很多技巧，电脑中的世界更是吸引了她。其他课程她会严格遵守时间来练习和摸索，即便他们不在，她仍可以通过电脑来摸索学习，一直坚持到高中毕业。

　　冯源的坚持，无形当中改变了她自己。在经过严格的高考，终于考上自己心仪以久的京都大学。

　　冯爸爸很是高兴，特意连连请客数日，把她的所有老师，就是把她的小学老师到高中老师全部请来，在他的饭馆里，品尝冯爸爸和冯妈妈的所有拿手菜。在酬谢完所有老师之后，全家三口开着自家的轿车，一起返回老家。

　　冯源的心，从进村开始，慢慢缩紧，脸上变得很严肃。她生活在这里的印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带来一种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多年没有回来过，这里变化的确很大，原来的土路，变成宽敞的柏油路，路过的人家房屋都是重新翻修了的，有的人家盖的是两层小楼，从村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不再是以前的大呼小叫的噪杂声，从路边的喇叭里放出来传统戏曲。轿车，摩托车等现代交通工具，在路上都有看到。

　　他们路过的小商店，橱窗展示的是现在市场推销的新食品。

　　在他们这次回来，特意扫荡了商店买了满满一车的小食品，放在他们的后车箱里，然而堆放的所有食物中，这里应该都会有卖。

　　冯媛趴在轿车的车窗口处，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入这里的空气，这里没有了以前的马粪，驴粪，牛粪夹杂着稻草、泥土的混合味道，这里只有植物浓浓的汁液的味道。

　　现在这里已经大变样。

　　冯爸爸开着车，直接把她们带到奶奶的坟地附近的公路上，把车停在路边，一家三人，一路步行上去。

　　冯爸爸形体过胖，在路上走走歇歇，“唉！老了！”意志显得消沉。

　　冯妈妈拉着冯爸爸的手，“你还是一个英俊小伙子，就是体型太圆了。”

　　冯源也忙着安慰逗趣道，“是啊，爸爸，你瞧，你是这样走的路。”

　　她的动作引起冯爸爸的哈哈大笑，“小丫头，学会拿爸爸开涮了是吧，哈哈！”

　　心态变了，心境也会在变，往日的斗志昂扬，精神活力，统统的回到冯爸爸的身上。

　　在拜祭祖宗的时候，冯爸爸向他的祖先恳求：“小女冯源，一路磕磕绊绊的长大成材，经历了太多的苦难……”

　　冯源听爸爸的祷告词，看着日渐操劳的爸爸和妈妈，心里反复叩问自己。

　　上完坟，冯爸爸带她们来到他的大哥家，冯源的大伯家。

　　他家的家中一切还是原样，院子、房屋更加破落，杂乱，冯源的婶婶还在屋里面大骂冯源大伯。

　　“大哥！”冯爸爸在院子里喊。

　　“兄弟回来啦！”冯源的婶婶率先从屋里跑出来，在她的身后，跟着耷拉着脑袋的冯源大伯，他慢慢的从屋里挪出来，一只腿无力的拖着。

　　冯源现在看见她的大伯，瞬间又想起，那个总是高高举起的大手掌，那个打在她身上，大手掌，此时，那个手掌就握在一个拐杖上。

　　这里的院子散发出来的气味，有一种腐烂的气味。

　　他们三人面对着这家的主人，无话可说。

　　“冯源，你来啦！”一个怯怯的声音从身体右侧传了出来。

　　这是冯源大伯的老二女儿，冯倩倩。

　　中午，院子里吃的饭。她大伯的里屋太乱，无处下脚。他们一家和她的大伯一家人挤着围坐在一张小桌，饭桌上放的是满满一大盘子肉包子，凉拌素菜，猪头肉，手抓肠，卫生方便的外卖筷子。

　　冯源默默地吃着从外面买的包子，小菜，这还是刚才她出门买回来的。

　　冯源的婶婶把盘子里的一个包子夹到冯爸爸的碗里，朝着冯爸爸一脸讪笑。“兄弟，你冯家的两个儿子，都到结婚找对象的时候了，你看你能寻么寻么，赶紧把婚结了，好给你冯家生下孙子，再不着急，你冯家的种就断在你的手里啦。”

　　冯爸爸把筷子放下，指着冯源说，“我家的亲身骨肉只有冯源一个人，我的家业都是由冯源一人继承，我冯家的种，绝不了，会由冯源延伸下去。大嫂，你的这些孩子都是你和大哥的亲生骨肉，你们孩子的终身大事，我不能干涉。”

　　“糊涂的兄弟，冯源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代表冯家，我不同意。”冯爸爸的大哥发话了，“我是家中的老大，我说了算，冯源终归是嫁入他家的外姓女。我们冯家的财产，必须留在冯家，绝对不能交给外人。”

　　冯爸爸放下筷子，提醒的喊道，“大哥！”

　　“不然，她必须死！”冯源的大伯突然面露凶光。一直低头不说话的冯妈妈，猛地抬头，手里的筷子扔向冯源的大伯，不说话，就把我当成死人啊！冯妈妈的这个突发的动作，立刻引起冯源的婶子指着冯妈妈的鼻子马，“一个下不出蛋的鸡，敢在我家折腾，反了你了！”冯爸爸也放下手里的筷子，“看来这么多年，我给你们的钱，也没有买回你们的良知，日后，你们别再妄想从我这里拿一分钱。”

　　“大伯，那些钱，在你死后，将来全部就是我们的，早一天拿回来，和晚一天拿回来有什么不一样？”

　　冯源手拿筷子猛地在她面前的包子上一插，“大伯，我爸爸每月给我和奶奶的生活费，都被你们抢走，我的奶奶就是被你们逼死的，我的东西，你们抢成习惯了嘛。现在，我不是小时候，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折腾我的亲人，如今我有能力保护他们，不信，你们可以试一试！”

　　冯源大伯家的老大和老三站起来，他们身体肥胖，行动缓慢，每人从厕所那里拿出劳动用的钢钎和铁锹。

　　冯源几个箭步冲进他们身边，趁他们还没有做出反应，用手劈下他们的手腕，两人手里所持的家伙，咔嚓掉地。紧接着在他们愣神之际，两个动作，两个自称冯家男人的人，像木头一样，被冯源摔倒在地，“哎呦”惨叫。冯源脚踩在老大的身上，这个曾是到奶奶家见东西就拿，没东西就翻的人。

　　冯源站在兄弟两人中间，冯源的婶婶，从冯源把这兄弟两个，轻松打倒在地之后，一直捂着自己的嘴，瑟瑟发抖。

　　冯爸爸手往桌上一拍，“我们兄弟两人，今天在这里分家，我们爹娘留下的所有财产，我们只留下坟地那块地，其他的，你们都拿去。”

　　“先放开，我的儿子。”冯源的婶婶和冯倩倩一起跑过去，扶起这两个猪一样的人。

　　冯源转身站立在爸爸的身后，平静的看着她的大伯。

　　在这里武力解决永远比任何方法最有效。

　　冯源大伯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地上爬起来，讷讷的说：“分家，必须有德高望重的长辈，主持见证，才有效。”

　　冯倩倩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是家里出谋划策的人。

　　冯源的大伯很快请来村中德高望重的几个人，冯爸爸把自己的决定有复述了一遍。依照口说无凭，立据为证，立下字据一式三份，签名按手印。

　　冯源的大伯又对他请来的这几个德高望重的人说，“老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冯家老大，我为冯家祖宗留下两个种。老二，只生了一个外姓女，老二家的财产那是我冯家的财产，是我冯家祖宗庇佑下挣得的财产，而这些财产在老二去世之后，为防止流到外姓人手里，现在必须全部交给我的两个儿子。”

　　村中德高望重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其中一个老人说：“老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看看。”

　　冯爸爸拉着冯妈妈和冯源出门，走了。

　　村中德高望重的几个人，看着远去的冯家老大，各自摇了摇头，都告辞回家。

　　冯源的大伯家的这几个人，看着手里的那个字据，还是很满意，“爸爸，你确定将来他家的所有都是我们的吗？”

　　冯源的婶婶搂着自己的大儿子说：“他自己写的保证书，如果生不出男孩子，他家的全部财产都是我们的。”

　　“哈哈！”

　　“咯咯！”

　　“怎么不早点死去！”

　　“……”

　　京都大学的报到日子到了，冯源认为自己在头走前，就应该去和小学的班主任黄老师道别，自己能走到今天，黄老师给予多次的无私帮助。

　　冯源拿家中的电话拨过去，电话的那一头，很快传来薛云娜的欢快声音，冯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薛云娜。

　　“你来吧，我妈妈已经转到实验小学的图书馆工作，今天，她们正整理图书馆，我也在这里帮一会儿忙。”

　　实验小学的，校图书馆正在组织发放各年级各班的学生用书。

　　学生上课期间，正是图书馆的休息时间。

　　图书馆的大门口外，那一排桌子放着学生用书，一位老师把收音机样子的东西，放在书上，打开开关，从那里传出略有略无的音乐，站在门口发书的三位老师，随着音乐，双手叉着腰，舞动着僵硬的身体，那个舞蹈像是广场舞，又像广播体操中的某段动作。

　　薛云娜在上课铃响过之后，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跑了，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冯源一个人走进图书馆的深处，她低头站在书架的过道里，走过一排排书架，一根手指划着书架上的书脊，闻着她熟悉的腐败的味道。她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用尽全部的精神力量按压住从心头生出回忆，直到她看到一本生物书，她停下了脚步。抽出书架上的书，随意翻开，直到一个飞蛾的图片进入冯源的视线，她的手按在那个书页之上，认真的读着书里面对飞蛾的解释。

　　冯源看完之后，不由一乐，“呵呵，飞蛾是圣洁的生物，同污泥中生长出的莲花一样圣洁。”

　　冯源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坚持，她从小固执的认为自己就是黑夜的衍生物，一只从黑暗中出来，小小的飞蛾，一只不断地寻觅着光线，直到发现烛光，对着烛火拼尽全力扑过去的飞蛾。

　　冯源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一切因为时间的流逝，那些记忆都已经附上厚厚的尘埃。

　　冯源面对往事，不愿再让它们显现出来。

　　冯源和薛云娜的加入，发书的工作很快完成，忙完这一切，向告别黄老师。

　　黄老师拉着冯源的手说：“冯源，我想起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冯源微微弯下身子，靠近黄老师，把自己的手交给黄老师，“黄老师您说。”

　　“冯源你还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旁听生圆圆吗？”

　　“记得。”

　　“冯源，你和园园关系一直相处的很好，为什么你和何子璋的关系一开始时就是那么差？你们不是邻居嘛？”

　　“黄老师，您为什么想问这个问题？”

　　“园园和何子璋是亲兄弟，你对他们兄弟两人的态度，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区别？”

　　“黄老师，您说园园和何子璋是亲兄弟？”

　　“啊，你不知道啊。这兄弟俩挺有意思吧，何子璋是哥哥，园园是弟弟。”

　　“黄老师，圆圆的大名叫什么？”

　　“圆圆的大名叫何子炫。”

　　“何子炫。谢谢，黄老师！”

　　“不谢！不谢！何子璋也考上了京都大学，到时你会见到他的。园园在京都工作，也有一两年了。”

　　“黄老师，薛云娜也考上京都大学，正好和何子璋再续前缘。”

　　“你这调皮的姑娘，说什么再续前缘。那是小孩子时候的想法，现在他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何子璋也有女朋友。别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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