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言楞了几秒，假装若无其事回答道：“嗯，挺好的。”

　　宁清舒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的，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有种邪气，妖娆极了。

　　“那会上学的时候，阿暮整天一副万年冰山的模样，他们都说站在她方圆十里之内都会被冻着，我偏不信，主动去撩她，结果发现这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伙其实内心可爱的紧。”

　　宁清舒陷入回忆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过去的事。

　　“当时我听说她家境很好，爸爸是做大生意的，上学放学都有司机接送，以为这样家出来的小孩都特别高傲瞧不起人，后来相处起来才知道，她不是高傲，她只是不适应和别人相处，其实她内心特别柔软，而且很渴望爱。”

　　渴望爱？季微言下意识咬了咬唇，心想，果然百里暮是被她掰弯的吗。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根本没什么朋友，每天除了上学就是被司机接送回家，生活呆板的一眼望得到尽头。我看不下去，于是撺掇她逃课去录像厅看电影，撺掇她学吉教她打桌球，还撺掇她夜不归宿……哈哈，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我们还真是年少轻狂啊。”

　　难怪百里暮的桌球打的那么好，原来是宁清舒教的。

　　季微言心里如打翻了醋瓶，一时间醋意横生。

　　原来在自己缺席的一年里，有人曾经带给过百里暮那么丰富多彩的生活，这种个性鲜明的女子，很难被人忘掉吧。

　　宁清舒见季微言一直沉默不语，为了改善气氛，她望向季微言说道：“微言，下班一起吃饭吧。”

　　季微言刚想拒绝，宁清舒的手机来了个电话，她一边接听话，一边对着季微言比手势，意思是下班后楼下等。

　　季微言没辙，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宁清舒选了个公司附近的餐厅，因为她说刚回国，对国内美食没有什么了解。

　　季微言正在翻看菜单之际，对面的宁清舒突然起身朝着进门的方向热情招手。

　　她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百里暮。

　　百里暮看到季微言的那刻，笑容在脸色凝固了，她完全没想到季微言会出现在这里，那一刻她的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宁清舒好像完全没觉察到气氛微妙的变化，她仍旧热情招待百里暮过来坐下，然后自顾自说道：“阿暮，你口味没变吧，我已经帮你点好了你最爱的威灵顿牛排。”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她此刻一定把百里暮大卸八块了。

　　好一个威灵顿牛排，难怪百里暮顿顿西餐都要这个，敢情里面还有故事。

　　季微言皮笑肉不笑地对百里暮说道：“这是我们公司新调来的宁总，听说你们认识，你怎么不早介绍介绍呢。”

　　百里暮也是一愣，她没想到宁清舒居然去了季微言公司。今天接到吃饭邀约电话的时候她也挺纠结的，但宁清舒说自己难得回次国，让百里暮怎样都要赏脸和她吃餐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答应好像显的自己小气，还在为过去的事情斤斤计较，所以她才半推半就的应承下来，不想一进门就看到季微言苦大仇恨似的怒视着她。

　　百里暮觉得十分委屈，早知道是这么个局面她怎么也不会来啊，但现在既然都坐下了，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了。

　　宁清舒可不知道身旁两人剧烈的心理活动，她一门心思点好了菜，趁等上菜的漫长期间，她主动发起了话题。

　　“诶，微言，阿暮追求你那会还是和以前一样，告白的时候脸红到爆炸吗？”

　　“她没有跟我告白。”季微言语气明显不愉悦。

　　“阿暮，这就是你不对了啊，你怎么不拿出当年追求我时的积极劲，写上个十页情书，然后在操场大声告白。”

　　宁清舒轻描淡写的说着，听不出她到底是想炫耀还是单纯回忆。

　　季微言此刻心情已经很郁闷，但碍于工作关系，她说服自己一定要体面地吃完这顿饭。

　　宁清舒显然并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她继续问道：“那……她现在的吻技应该比以前娴熟很多了吧，想当年她第一次亲我的时候，笨拙的磕到我嘴唇流血，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好笑……”

　　百里暮的脸瞬间变色，她不敢去看季微言的表情，心里再一次后悔今天不该答应过来吃饭。

　　季微言终于按捺不住了，她蹭地站起来，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跟宁清舒说道：“不好意思宁总，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份很紧急的文件还没处理，我先离开一下，你们俩慢慢吃，不用等我。”

　　季微言离开后，百里暮愠怒地望着宁清舒，说道：“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的。”

　　宁清舒邪气一笑，语气玩世不恭：“对，我就是，挺好玩的，你不觉得吗？”

　　“神经！”百里暮骂了一句后便追着季微言出去了。

　　她没有看到身后的宁清舒在她离开后缓缓点燃一支烟，脸上的表情满是落寞。

　　百里暮终于在季微言公司楼下堵住她，拽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微言，你听我解释嘛，整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初恋情人一回国，有人立刻就按捺不住瞒着我私下相会？”季微言咄咄逼人。

　　“是她打的电话约我，说好久没见了想叙旧，如果我不去就显的太小气了。”

　　“我看你就是自己想去，想看看当年的梦中情人现在是什么模样吧？”

　　“微言，你听我说，我高中的确和她交往过，当年她的不辞而别虽然让我有些难过，也消沉了一段时间，但那已经过去了。我由此也想明白了对她的感情，那不是爱，那只是青春时期的一种萌动，很多人都会有，你不能因为我的过去就否定我，这对我不公平。”

　　见百里暮说的那么真挚，季微言气消了一点，她问了心中最后一个疑问：“那你为什么在那次饭局上不告诉我，还做贼心虚地说什么普通同学，这不明显就是心里有鬼吗？”

　　百里暮笑着将季微言拥入怀里，亲吻她的额头，温柔解释道：“还不是因为有人太爱吃醋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犯了严重的思想错误，望季大人从轻发落。”

　　季微言忍不住被逗笑了，下一秒百里暮毫无预兆地朝她吻了过来。

　　结束了缠绵的一吻后，她问百里暮：“刚刚那是赔罪？”

　　百里暮一本正经，语气严肃而认真：“不，只是想证明我现在的吻技水平。”

　　*

　　随着工作的忙碌开展，季微言早已经把宁清舒这个人抛到脑后，但毕竟是上下属的关系，怎样都避不开见面的，正忙着，季微言就接到了宁清舒的内线电话。

　　“微言，有空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再次去宁清舒办公室，季微言少了上次的忐忑不安，多了几分淡定。

　　她相信百里暮说的，那只是过去的一段回忆，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宁清舒叫她来是一起讨论下个季度的绩效制定方案，她说自己初来乍到，不太适应国内的绩效体系，要季微言协助她一起拟定一个新的。

　　季微言当然积极配合，她在白板上列出好几种方案，并一面向宁清舒讲解着她对每种方案利弊的理解。

　　宁清舒却兀自望着白板前认真工作的季微言发着呆，许是想起了什么，她神情带着些哀伤，情不自禁的点起了一根烟。

　　季微言有些吃惊，忙说道：“宁总，办公室内不能吸烟，这样会引发烟雾报警装置。”

　　宁清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转而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季微言看着她夹着烟的娴熟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

　　宁清舒反而轻笑出来，眉眼间写满了漫不经心，她走到办公室总闸处向下一拉，瞬间整个办公室的灯光全部熄灭。

　　虽然是下午时分，但由于办公室的窗帘是那种厚厚的遮光布，靠近走廊的一边也被百叶窗遮的严严实实的，所以灯被关后室内几乎陷入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身旁人，再远一点就看不清了。

　　“我关了电闸，你现在不用担心那烟雾报警装置会响了吧。”

　　季微言惊诧不已，她第一次见这么肆无忌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好像独自活在自己的世界，丝毫不在意外界的感受。

　　而此时宁清舒眉眼之间都是戏谑，像是很欣赏季微言这副表情。

　　“继续接着刚刚讲，没有灯也不阻碍我听你说。”

　　听到宁清舒这样说，季微言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

　　但在黑暗中说话和之前的感受截然不同，她的声音显的特别清晰，每一个字和气音都好像被无限放大，停顿的间隙，她还能听到宁清舒轻微的呼吸声。

　　这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更怪异的是，她感觉宁清舒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是普通的凝视，那目光仿佛带着点不舍……以及眷恋。

　　季微言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黑暗中所以才产生了错觉，她甚至一直催眠自己冷静些。

　　她正在安抚自己的时候，突然感觉宁清舒对她说道：“咦，你睫毛上粘了东西，我帮你弄下来。”

　　她声音慵懒带着一点尾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撩人。

　　不等季微言拒绝，她就感觉宁清舒的气息凑了过来，离自己无比近，她的脸几乎要和自己贴在一起，她呼出来的气喷在脸上，痒痒的。

　　在黑暗中她终于看清宁清舒的眼神，是一种带着近乎贪恋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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