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谢曹当家了！青儿，还不快去把钱收好了，那可是你家太太安胎要用的。”

　　四太太初时还担心她娘把钱给吞了，见要自己的丫环收着，松了一口气，露出安心的笑容。柳夫人瞧在眼里，再不痛快，毕竟是自家的女儿。“荷儿，走吧。”

　　于是，四太太欢欢喜喜地跟着柳夫人出了府，剩下二太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赶紧告辞了出来。

　　外面的太阳很毒，二太太走不了几步，只觉得头晕晕的，耳朵里跟进了蝉子一样，哄闹个不停。她抬手想遮遮太阳，却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四太太上了马车，高兴地挨擦着她娘撒娇道：“我要吃芙蓉糕，一会到西街停下，我要买一打回去，慢慢吃。”

　　柳夫人沉下脸，刚才的不快全涌了上来，她一边吩咐“快走”，一边食指尖尖，戳在四太太的脑门上，“还吃，你知道你……根本没有怀孕。”

　　后面一句轻微得不能再轻微，但是四太太却如五雷轰顶，没有怀孕？那她这样一出来，还能回去吗？她是嫁出去的女，娘家不会收容……她只有两千个大洋，那能活多久？曹家在这个城市有权有势，她如果是被扫地出门的，谁敢收容她，最后……四太太不寒而栗，心里把柳夫人恨得要死。“娘，你为什么要害女儿？”

　　四太太这眼神，这怒气，让柳夫人气得差点喷出口老血，柳夫人也生气了，“别人会害你，娘怎么会害你？”

　　四太太没搭理，转身背对着她。

　　柳夫人也不想理四太太，到底是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忍了一会，拗不过心头的不舍得，放轻了声音说：“你们在府里不知道，这外间都在传说曹老爷活不过几年了。”

　　天雷滚滚，四太太快要崩了，“所以娘才把我接出来，免得我在里面受苦？”

　　柳夫人一看这脸色，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自家的女儿根本不在乎曹家老爷的死活，不觉宽心了许多。“傻丫头，你娘如果这么见识浅薄，还能混到今天的位子？”柳夫人的脸微变了变，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是柳腾达带来的，与她的本事没有半点毛线关系。

　　“我刚才还瞧见了一位……是她给我报的信？”

　　“是啊，她是我二姐。看，这是她送给我的簪子，这是她娘……娘，你干什么？”

　　柳夫人抢过簪子，掀开窗帘，对着光照了照，取下头上的银簪，碰了碰玉葫芦簪的尖尖部分。

　　“娘，你干什么？”

　　梨荷想抢回簪子，但是柳夫人眼疾手快，拿开了。

　　“以后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戴，不知根底的东西不要吃。”

　　“什么来历不明？是二姐的娘给二姐保平安的……对了，娘，二姐说，她几年前也和我差不多，发低烧，然后那个大夫也说她感冒了，给她开了药，但是吃了药后，二姐流了很多的血。”梨荷扁扁嘴，“二姐那时是真怀孕，我现在却是假的。”

　　“真的？你刚才说你二姐的事是真的？难怪，你们曹府到现在都只有一位少爷，想想你爹，都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柳夫人扯下手帕，把玉葫芦簪包好，搁进四太太的首饰匣里。“这下放心了？”

　　四太太偎过去，“娘，你是不是有主意了？”柳夫人用力戳下她的额头，“曹老爷最近是不是常吃那个大力丸？黑黑的，可以一下子变得生龙活虎的那种。”

　　四太太的脸红了，她点点头。

　　“那种东西吃多了，会掏空身子……”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一会到了柳府就没这么方便说话了，柳老爷到处布着眼线呢。

　　“所以我听说曹老爷去过你房里，马上去求你表哥……只要你肚子里有种，曹家就不会亏待你。退一万步说，曹家不认这个孩子，你表哥的匣子枪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这个孩子是他的！”

　　四太太又羞又急，“娘，你要我和表哥……”

　　四太太脑子里呈现了表哥的摸样，那个平时见到自己都流口水的男人，若不是看着他小摸样还不错，而且还是爹爹好朋友的儿子，自己才不会靠近他半步。

　　当初让自己叫他表哥都感觉很羞耻，现在却要……

　　“娘……”四太太想来思去，还是感觉不妥。

　　柳夫人不以为然地瘪瘪嘴，“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矫什么情？你想想，你表哥以后会做更大的官，只要他给你撑腰，曹家的财产还敢少你半分？娘老了，顾不了你一辈子，只能为你先做这些打算，希望你下半辈子不要像娘这样，得时时看人脸色。”

　　这话说得凄凉，字字扎心，字字锥骨，四太太不觉流下泪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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