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说话了，笑着去亲女人，一手摸上了女人丰满的胸部。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很有型，也很眼熟——他是沈督军的亲兵队长。

　　“我要回去了。”女人打开他的手，穿好衣服，探头望了望，快速地走进后院。

　　亲兵队长却没有着急，慢慢地在假山后抽完了一根烟，才不急不忙地走出来。他边走边警惕地扫眼四周，直到确定没有危险，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出前后院相连的门。

　　沈玉聪没有动，尽管脚有些酸麻，身子因为缩成一团变得有些僵硬，但是她没有动。

　　果然，不到一分钟，亲兵队长突然又转了回来，手里拿着枪，朝她住的那个方向，小跑着去。

　　想灭她的口？沈玉聪冷笑一声，站起身，去假山后找了找，她的眼睛亮起来。

　　沈玉聪忙朝后院跑，她必须马上找到沈督军。

　　“嘭”静夜里的枪声很吓人，很刺耳。

　　亲兵队长得意地吹吹枪口，只要一会混在听见枪声跑过来的亲兵队里，他的嫌疑就没有了。

　　他走出屋子，月光下的院子里有十多个人，沈玉聪挽着只穿了内衣、披着军装的沈督军，在盯着他。亲兵队长慌了，举起枪，立刻“砰砰砰”一阵乱枪响，亲兵队长被打成了马蜂窝。

　　与他有染的是沈八小姐，六姨太的女儿。

　　沈督军恼怒之下，将她嫁给了苏杭的张督军做姨太太，以缓和沈五少爷造成的紧张局势。

　　六姨太恨得咬牙切齿，天天在四姨太面前说沈玉聪的坏话。四姨太初时还劝解，到后面有点半信半疑起来，对沈玉聪渐渐没有那么亲热，那么好了。

　　沈玉聪心里委屈得很，去找柳腾达说，柳腾达却劝她不要多心。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说完这句，沈玉聪冲出城西防军连部，她以为柳腾达会追出来，但是没有。她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分钟，柳腾达还是没有出来。她心里又气又恨，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六小姐？”

　　秦裕达喝住了黄包车，“这是怎么了？”他看眼门口，守门的兵丁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我送你回去吧。”

　　沈玉聪看看写着“城西防军”几个大字的门口，柳腾达还是没有出来，她一咬牙，说：“好。”

　　“这样好吗？”柳腾飞给自己倒了杯水，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虽然我觉得哥是该给那个六小姐一点颜色看，但是让姓秦的那小子接走，也不怕……”

　　柳腾达瞄了他一眼，“好吧，晚上回去。”他倒是一点都不怕秦裕达搞出什么事情来，正确点说，他有些期盼他们间出点事，那样他握着沈玉聪的把柄，就不怕沈玉聪找梨荷的麻烦……想着梨荷说起沈玉聪来拜访时惧怕的脸，柳腾达恨不能杀了沈玉聪。

　　但是，现在不可以，什么都不可以做，只能默默地痛苦，默默地把那份关心放在心底。

　　“腾飞，你帮我做件事。”

　　柳腾飞高兴地跃起来，“好嘞。”

　　兴奋与略带暖意的空气混合，令人雀跃的这份欣喜，让柳腾达忽然多了很多感触——快乐果然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你马上去散布消息，说这次沈五少爷进的货都是，二等货。”

　　柳腾飞的脑子懵了，“真的？假的？”

　　“这很重要吗？”

　　当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沈五少爷这批货的时候，秦裕达正在茶肆的包厢和沈玉聪品着茶，听她说自己的委屈。

　　说实话，秦裕达并不觉得沈玉聪有多大的委屈，亲兵队长那事很多人都知道，为什么亲兵队长不灭别人，专拣沈玉聪灭口？肯定是沈玉聪平常打小报告打得频繁，而且被她报告的人都受到了惩处，否则谁会那么傻，冒险去杀她啊？

　　秦裕达一边努力做出很认真在听的样子，一边幻想着亲兵队长和沈八小姐做那事的场景……也许，捏住沈玉聪的嘴，就可以阻止她再唠叨下去。

　　沈玉聪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心里的想法，她只知道终于有人听她说了，她终于发泄了内心的不快和愤懑，“……八小姐的事情怎么能怪我？是爹决定把她嫁过去的，六姨娘为什么怪到我头上？”

　　这种自我哀怜和对六姨太批判的话，很不幸，秦裕达已经听第四遍了。他一直在努力不抓狂，一直在努力表示理解，但是沈六小姐似乎并没有打算停止的意思。

　　就那么突然地，秦裕达拉过六小姐，亲吻上她的嘴唇，热切而焦渴地吻上了。他的舌头滚烫，像团火，点燃了沈玉聪的血——她惊愕而慌乱，害怕而喜欢，好久没有被这么实实在在地拥抱，实实在在地亲吻……

　　她慢慢张开了唇。

　　秦裕达的心头掠过了狂喜，他很想马上把沈六小姐扑倒，直接要了她，但是不可以，这样会吓到她。他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试探性地亲吻她的舌子。

　　沈玉聪没有反抗，没有拒绝。

　　秦裕达更深地揽紧沈玉聪亲吻起来。他一再告诫自己要忍耐，但是底下涨得疼痛，他忍不住伸手，拉开了沈玉聪背后的拉链。

　　“哎哟！”

　　秦裕达的舌子被重重地咬了一口，然后脸上，挨了沈玉聪狠狠的一记耳光。

　　“对不起，我是情不自禁……”秦裕达唱作俱佳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马上送您回家。”秦裕达唤来小二，结了帐。

　　这又是一个意外的变化，沈玉聪愣在了原地，其实她还是有点享受的……但是人家已经摆出一副绅士的样子，她是骄傲的女人，所以昂着头，以她一惯傲慢的姿势走出包厢。

　　几名兵丁正在外面说话，见秦裕达出来，立刻上前扭住他的臂膀。

　　沈玉聪拉下脸，“你们是哪个连部的？”

　　一名班长模样的兵丁上前敬了个礼，“报告沈小姐，我们是五少爷手下的，秦裕达进的货有问题，我们奉命抓他回去。”

　　血一点点渗透肌肤，涌出来，沈玉聪满脸绯红，暗暗后悔不该多事，她瞄眼四周，已经有人在指着他们这个方向，议论着什么。“好吧，告诉五哥，别冤枉了好人。”

　　秦裕达灰败的眼睛倏地有了神采，沈玉聪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他还是有希望再次接近她。他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会这样鲁莽，要轻轻地、慢慢地占据她的心。

　　沈玉清在团部大发雷霆，见到秦裕达被押进来，手上的枪口立马掉头，指向他，“说，你收了多少贿赂，竟敢拿次货充好货！”

　　关于货物的流言，沈五少爷地盘上的商户不敢吱声，但是为首的几个联合起来，由曹老爷出面，宴请沈督军——

　　沈督军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原以为只是得罪了苏杭的张督军，没想到连城里的商户也得罪了——目前的局势很微妙，谁都想占了临近的地盘，但是谁也不想开这第一枪，都等着墙头鸟出现，大家一窝蜂上去，占个便宜。

　　沈五少爷那样嚣张，人家巴不得他挑起事端，弄得怨声载道，然后以“平熄民愤”为由攻打A城，拿下他们的地盘。

　　这样的情况下，沈五少爷能不生气，能不怀疑秦裕达是柳腾达派来搞破坏的？沈五少爷拉了拉枪栓，“你胆敢撒半句谎，老子毙了你。”

　　秦裕达的一张脸全变白了，“我没有啊，我都是按照章排长定的商户去购的货啊。”

　　反正章排长死了，什么都往他身上推，死无对证。

　　沈五少爷威胁地扬扬手中的枪，“你作为负责人，难道没有验货？”

　　秦裕达哪敢验啊，卿少可是在他的面前，一枪崩了章排长。“以前都是那样进的货……我大致看了下，和以前的一样。”

　　沈五少爷不是莽夫，他能走到今天，并不全是依仗了四姨太。他仔细想了想，这些流言来得蹊跷，货物都没有发出去，那些商户从哪听说是次品？“给你五十银元的验货费，马上找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二等货。”

　　只要证明货物没有问题，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秦裕达的脑袋只有一个，立刻点头如捣蒜，答应了。他拿着鼻烟壶去找杨令官，求他和柳老爷借一个对绸缎在行的老师傅过来瞧瞧——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事是曹老爷出面，把他摆平了，其他商户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多大的事。

　　杨令官看到鼻烟壶特激动，抓着亲了下，答应了。那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

　　三小姐才没有那么笨，去找柳老爷说这事，柳老爷那性子，躲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惹祸上身？三小姐私下去找了绸缎庄最老最有本事的师傅，许诺给五个银元，让他帮着看下自己买的绸缎是不是好货——这阵流言太多了。

　　老师傅没想到有诈，等到接送的黄包车把他送到沈五少爷的团部，慌了，“这是，这是……”

　　秦裕达笑咪咪地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进团部，“您好好验，自然有您的好处。”

　　沈五少爷特意交代了，不能用他的地盘上的人，否则别人会说他威逼利诱，弄的是假验证——既然做了，那就做好。这是沈五少爷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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