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臣和夏暖兮面面相觑,没有想到他会为了妹妹,什么都愿意做,王柏臣沉吟了一下,和声道:“阿梁,你所说的一切我都考虑过了。但是这件事情,我和暖兮只能站在公道的角度上来做,抱歉。”
“你!难道就真的丝毫不念旧情吗?!”乔木梁双眸通红地望着王柏臣。
王柏臣说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并非情之一字就可以囊括所有。尤其是我的身份,更该是站在法律的角度上维护普通百姓的安危,还无辜死者一个公道。”
乔木梁甩手拂袖道:“那我们就走正常程序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遮住这天!”
“我体谅你的心情,阿梁……”王柏臣说着,却被乔木梁一把推开,他只好无奈地说道,“那我们就正规程序,到时候法庭上见吧。”
夏暖兮和王柏臣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有点沉重,知道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就真的是将整个家庭都放在天平上来衡量了。乔家的权势在临川市盘根错节,不可谓不大,当初拿陌锦绣的事情没办法,不过也是因为乔振声和赵淑仪是厚道人,而那件事情不足以让乔家伤筋动骨。而现在这是关系到严重的形势案件,乔振声和赵淑仪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王博弘和莫怀生与乔振声多年同僚,乔振声对于王柏臣也是视如己出,王家和乔家又是同住在大院,更兼乔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也是老战友的关系,以前小辈们打打闹闹长辈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可能没有哪个人坐得住。
王柏臣和夏暖兮都预想过这样的情况,都知道这样做,不免是将整个家庭都带累了。果然当晚,莫怀生和王博弘都打过电话来,虽然两人都没明确说什么,只是关心了一下夏暖兮的安危和身体状况,但是言辞里却透露出一点不希望大家闹得过于僵硬的意思来,希望夏暖兮和王柏臣能让这件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看警察那边的意思,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夏暖兮放下电话,便觉得有点压力。来自外界的压力倒好忍受,可是来自家庭的压力就不那么容易忽视了。
王柏臣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暖兮,有我在,不要怕,放手做你坚持的事情就好。”
夏暖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轻声说:“莫叔叔和爸爸的意思是,让我听警察那边的意思,那边立案需要我出庭,我就去,那边不立案,我们这边就算了。”
王柏臣拧眉道:“如果放任不管,警察那边肯定是不会立案的。爸爸和莫叔叔一辈子当官都为民作想,到了这个关键时候,怎么这么糊涂呢?”
“这也是立场不同,抹不开这个情分,你别恼。”夏暖兮忙劝道,这件事情不管怎么做,也不能先家里就闹了起来才好。
王柏臣想了想说:“那你不管他们说什么,他们要是打电话说什么或者求你,你只管当做不知道,反正这件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这样就算了。只是,我却有点担心你的安全,从明儿开始,我让小六在你身边来吧。坚持原则也好,为了公道也好,你的安全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其余的,都另说。”
说着,王柏臣站起来,将夏暖兮的手机拿来关机,将家里的电话线也拔掉了,只是他的手机是必须要开着的,不能管。
正在说着话,听到敲门声,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去开门,门口却是站着韩幺姐和祁素青。这两人很少在一起出现过,夏暖兮和王柏臣都有些意外,祁素青性子开朗,笑道:“在楼下碰见的,就一起上来了。”
韩幺姐不由多看了祁素青一眼,见她眉目如画,虽然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却是身姿苗条,打扮入时,言谈举止里都透着潇洒自如的神态,说话的声音像是唱歌一样的好听,未开口便带着三分笑,让人一见倾心,不由就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祁素青不太在意韩幺姐的目光,这些年她倍受相思之苦,每次看到王柏臣的时候,都不免会想到王博弘,但是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从答应嫁给莫怀生的时候起,她就已经彻底忘掉了王博弘,再次面对韩幺姐,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呢?
她笑着开口道:“暖兮果然是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听说了今天的事情了,闹得很大,不一会儿到处都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所以想着来看看你们俩。”
“我们都好。只是今天暖兮亲眼目睹了乔仪芯故意撞死了行人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决定了会坚持原则,为死者讨个公道的。”王柏臣担心母亲和阿姨也是来当说客的,马上拿话堵她们的口。
祁素青白了他一眼道:“你把你妈当成什么人了?我也正是想来说这件事情的,这件事情,我也不好说是非曲直,我只是想来跟暖兮说,不管暖兮选择做什么,都别怕,他们男人顾虑这顾虑那的,我们却是不怕。乔家要是敢仗着手中权力欺负暖兮,我这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夏暖兮看她一副巾帼英雄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才正色道:“应该没有这么严重,我们按正常程序来,法律会给死者一个公道的。”
“嗯,暖兮说得对,妈你就别担心了。有我在暖兮身边,一切都没问题。”王柏臣也忙着说。
“那就好。妈有你们这样的孩子,心里感到十分骄傲。我一向不喜欢他们官场上那一套,虚情假意的多得很,每个人肚子里都藏在不知道些什么东西。妈知道你们两个孩子,外圆内方,为人和顺善良,骨子里却是极为坚持正义的,你们做什么,妈都支持你们。”祁素青拉着夏暖兮的手说道,她和夏暖兮的性子十分不一样,很多地方甚至说得上完全相反,但是这骨子里所坚持的东西,两人却是一样的。所以祁素青一向喜欢夏暖兮,欣赏她的柔顺大方,也是因为这些罢。
祁素青说了很多话,韩幺姐就没什么话说了,只是看着夏暖兮还好,并不是所听到的出了车祸这么严重,眼眶有点发红,始终心底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虽然没说什么,回去的时候也是心满意足的。
因为这些事情,夏暖兮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这两天来做说客的人不少,有不少都是和乔振声亲厚的,出于主动或者被动的意愿。到最后,夏暖兮和王柏臣干脆见人就躲,根本不和人搭腔,也不接电话。
乔振声在市委工作多年,积累了极大的人脉,加之他现在是往上升的最热门人选,一旦调入省委那一层,手中的权势更大,是很多人讨好的对象,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不会有人争先来讨好呢?
乔振声在市长的位置上已经十年了,不管乔振声是否顺利升任入省委,市长的位置在今春也是要空出来的,接替的热门人选便是主管对外经济发展的副市长莫怀生,和主管城市建设发展的副市长王博弘。
所以倒也有一些人,是希望两家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大,越复杂越好,便有一些人,可以浑水摸鱼,好好利用这件事情谋划谋划了。
这也正是夏暖兮和王柏臣共同担心的问题,担心自己只顾着自己这头,反倒将时局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两人合计了一下,干脆什么都不管,只一心一意做自己的事情,至于旁的影响,自然有担心这些事情的人去处理,他们管不上的事情,便就不管了。
王博弘和莫怀生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下,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当初两人给夏暖兮打电话,何尝不是为的这个担心?不过小辈们做事有原则,能坚持正义,两人私底下讨论起来的时候,又不免觉得欣慰,身在官场,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难免有屈伸的地方,两人倒是好一阵子羡慕王柏臣和夏暖兮,能痛痛快快做想做的事情。回忆起年轻时候的潇洒坦荡,都不由好一阵子叹息。
莫怀生略坐了坐就离开了。他和王博弘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分属同僚,也算得上是朋友,更是竞争了半辈子的情敌和对手,两人年轻的时候见了面,总是免不了冷声嘲讽一下对方,在言语上占点风头,做事也是针锋相对。现在年纪大了,对于感情的事情多了隐忍,不如年轻时候轻狂,又兼且王柏臣和夏暖兮的关系,常在一起聚聚,倒对彼此的能力和为人都有些惺惺相惜的地方,所以遇事也能在一起平和地讨论讨论。
等到莫怀生离开,王博弘翻开抽屉里祁素青的照片,深深地叹息了一下。当年是和莫怀生一起追祁素青的,莫怀生温柔成熟,不若他言语灵巧,霸道深情,祁素青始终是选择了他,两人陷入感情的热河里,很快便偷食了禁果,后来有了王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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