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兮从他的话语里听出得意,扭身将被子叠好,不去应他的话。
看了看自己叠的被子……比起王柏臣的部队式叠法简直差得十万八千里,不由有点好笑。听到外面门铃响,夏暖兮说:“我去开门。”
走出去,小六已经应了门,夏暖兮一下子有点乱,门口站满了人,两家一共八个长辈,齐刷刷地站在门口。门一开,就看到女性眷属脸上都带着泪,眼睛红红的,男性长辈也是神态凝重。
进门看到夏暖兮,七嘴八舌地问:“阿臣呢?伤得重不重?伤到哪里了?”
“咱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也就不活了。”这话是王奶奶边哭边说的。
“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
“阿臣人在哪里?怎么不在医院里多休养几天?”
夏暖兮一时之间不知道接谁的话,将长辈都让进来。
王博弘有点责备地说:“怎么都不及时打个电话,这是要急死我们吗?”
王柏臣推着轮椅出来,听他责怪夏暖兮,声音里有点不悦,“爸!”
麦素琴、祁素青、王奶奶一窝蜂地拥上去,看到宝一样的,摸摸这里,看看那里,不断地问这问那,恨不能捧在手心里疼着。看王柏臣精神大好,说话也是有条有理,终于肯相信他是没事了,一个个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一看平时好好的孩子这会儿在轮椅里坐着,又忍不住还都是一直在掉眼泪。
王柏臣安抚了这个又去安抚那个,王卫国朗朗大声地说:“行了,让孩子休息吧,你们围着能让他早点好?”
王奶奶最先退开,麦素雅和祁素青也慢慢退开,将王柏臣让出来在大家的视线内。
小六忙着去泡茶,夏暖兮也要去帮忙,王柏臣伸手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这些年,几乎没有一起同时面对过八个长辈,这会儿大家都静下来,气氛有点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独自带许多的兵,可以面对任何上级领导,可以面对残酷的训练和考验,可以从容面对歹徒,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唯有握住夏暖兮的手,王柏臣才能平复此刻的心情。
氛围确实不能说不尴尬,莫怀生握着祁素青的手,王博弘的目光就落在他们交扣的十指上,韩幺姐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算来算去也只能算半主人半局外人,倒是偏过头去,看了看夏暖兮。
还是莫怀生打开了话匣子,“阿臣,没有大碍了吧?在家里休养,缺人手或者什么东西,都要开口。”
“会的,莫叔叔。”王柏臣感激地说。
小六将茶端上来,夏暖兮才想起大家全部都站着,招呼几位长辈坐下。大家象征性地喝了点水,夏暖兮注意到,每次只要王家的人说话,祁素青都不怎么接话头,王柏臣也是,莫怀生和王博弘是同僚,彼此之间话反倒要多点。
略坐了一会儿,确实是场面太诡异,王柏臣也没什么大事,王卫国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养,我们就回去了。有事让暖兮或者小六打个电话来。”
又转头说,“小六!”
小六面对这个级别更高的首长,马上军姿标准地站立在他面前,“请首长吩咐!”
“照顾好阿臣,有任何需要,都不要缩头缩脑的闷在心里。”
“是,首长!”小六洪亮地答道。
王卫国满意地点点头,对家人说道:“走吧。”
王家人就站起来离开,夏暖兮脑子抽抽的,根本不知如何应对这情况,只好客气地说:“爷爷,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王卫国脚步一顿,看了一眼王柏臣,王柏臣虽想要和解,这突然要做到亲热也挺难,面上那淡漠还没有适应想要和解的心,一直笼罩在脸上。王卫国在心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声音里突然就显出了这个年纪的老态,有点疲惫地说:“就不给你们添乱了。你是个好孩子,照顾好阿臣,比什么都强。”
“嗯,那您慢走。”夏暖兮站起身来为他们打开了门,目送着四个长辈慢慢离开。
他们这一走,气氛一下子就变了,祁素青刚才眼眶还红红的,这会儿有了兴致,“阿臣,听说你是徒手抓到那个歹徒的,妈的好儿子,说来听听!”
“妈,你儿子还在养伤呢。”面对着祁素青一脸想要听故事的表情,王柏臣又好气又好笑。
祁素青和儿子一向玩笑惯了,大家也都不以为意,发出善意的笑声,顿时屋子里欢声笑语,久久都没有停止。
麦素雅笑着说:“我一会儿让阿珍过来吧。阿臣受伤这么严重,得好好补一下才行。”
“不用了外婆,有小六在呢,小六烧得一手好菜。何况你和外公也需要有人照顾,阿珍姐不在你们身边,我反倒是担心不能好好养伤了。”王柏臣笑着说。
“那也行,你好好养着,家里的事情都不用担心。”麦素雅和蔼地说。
中午时分就在这边一大家子人简简单单吃了个午餐。
下午睡完午觉起身,夏暖兮扶王柏臣起来,他现在好得挺快,自己能受不少力,夏暖兮才能扶得动他。刚起来,王柏臣的手机就响了。他行动不便,对夏暖兮说:“暖兮,帮我拿一下手机。”
夏暖兮拿了递给他,他接起来有点疑惑地说:“朱副总编?不用吧,我这挺好的。大家就不需要彼此麻烦了。”
说了好一阵子,他才说,“那行,过来看看行,但我不接受采访。请你理解,这不是我个人的私事,没有上级领导的同意,我本身不能以这种身份接受任何采访。”
挂断电话,他笑问:“朱平是你们副总编?”
“是啊。他要来吗?采访?”夏暖兮问。王柏臣抓到的这个嫌疑人,之前做过太多起案子,社会影响很大,前期一直都有不少的报道,夏暖兮也跟过两起这个事件。她早就猜到会有报社想要采访王柏臣。
“他是想采访,但是我拒绝了。不过,他来是因为另外的事情。”
“另外的事情?”夏暖兮有点疑惑,“什么事情啊?”
王柏臣笑笑,“当时冲过来采访我导致我眼睛被摄像机镜头晃到,给歹徒可趁之机逃跑,冲得最前面那个记者好像是你们报社的。”
“啊?难不成是小海?这好巧啊,本来一直是我在跟这个新闻,后来生病了换成了小海,不然当时在场的人,很有可能是我。”
“是吗?”王柏臣握住她的手,“这也太危险了,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跟这样的新闻?”
“小海不是也没什么事情嘛,说不上危险不危险。何况还有你……和其他那么多军人、警察在一旁保护呢。”夏暖兮微微笑道。
“那始终也还是危险的。不过现在抓到这个人了,倒是松一口气,至少解决掉了你采访的时候潜在的危险。”王柏臣笑道。
夏暖兮对他真心生出崇拜的感觉,“其他的市民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提心吊胆门儿都不敢出了。之前被他砍伤的妇女也不会再被人说流言蜚语了,对于无辜死去的人,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亲自去看看,想说没准儿就解决一个大麻烦。没有想到恰好就真的被我遇上了。”
“大英雄。”夏暖兮不由笑出声来,打趣他了一句。随即略略皱了皱眉,“阿臣,你当时身处险境,我虽当时不知,但是后来每次一想想,就不由非常后怕。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的工作危险性这么高……之前,之前你每次出任务,我都还抱着很乐观的态度,现在……”
夏暖兮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眸光中闪耀着亮晶晶的光芒,她赶紧背转身,自己擦掉眼泪,不想让自己的真实情绪影响到他养伤。
王柏臣从她身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傻瓜,并没有每次都是这样的事情,只是这一次而已,真的,我跟你保证!”
夏暖兮露出笑脸,“我信你。”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敲门声就响起来,夏暖兮说:“肯定是副总编到了。”
她说着推着王柏臣到了客厅,自己出去应门,打开门,真的是朱平副总编和小海站在门口,提着一大堆东西,见开门的人是夏暖兮,两人都同时非常讶异,
“暖兮?”
“暖兮姐?”
夏暖兮对副总编心头还带着点刺,淡淡点头,“副总编请进。”
“我们这没有走错吧?”副总编最开始还以为是夏暖兮已经最先赶到进行采访了,毕竟每次赶新闻,夏暖兮都有点不要命的感觉,什么新闻似乎只要她在,就一定能够拿下。
但是副总编一转念,看到夏暖兮一身漂亮的长裙,脚上穿的是居家的闲适人字拖,才会有此一问。
“没有,请进吧。正好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王柏臣。阿臣,这是我们报社的副总编朱平,这是我同事小海,你们刚才通过电话了。”夏暖兮一边说着,一边将他们让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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