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阶这一手来得太过强悍, 直接将颇为迷信又窝里横的庄家夫妻骇得尿如雨下。

　　庄父握着菜刀的右手不住颤抖, 活像帕辛金森综合症晚期, 眼看着马上不行了的那种, 恐惧的泪水和冷汗在脸上汇成纵横交错的‘河流’，顺着脸颊的沟壑徐徐淌下。

　　在云阶看似漫不经心但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下，庄父硬着头皮将锋利的刀刃靠近手臂，伴随着他哆嗦得宛如剁饺子馅的节奏，手臂留下一道道参差不齐的、短且深的伤口, 咸涩的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不偏不倚地落在流血的伤口上。

　　很好, 一边割肉一边撒盐，再来个烤锅，庄父就能自给自足地搓一顿了。

　　腿软到爬不起来的庄母跪在旁边, 哭都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生怕云阶想起她来。如果这会儿给她一耗子洞, 估计她能发挥潜力钻进去。

　　云阶撇了撇嘴，开口道：“刚才要砍我的时候, 你可是下足了架势啊？这会儿怂什么啊, 把砍我那劲头使出来啊。”

　　庄家夫妻无言以对：“……”砍别人和砍自己66，那能是一码事吗？

　　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 哪知道痛呢？

　　见庄父哆嗦的上下振幅都相同了，就是不敢下狠手, 云阶只觉得腻歪, 他又不是什么虐/待狂魔, 报仇自然要讲究干净利落，这种拖泥带水荼毒对方精神的事儿他可没兴趣。

　　但要说让云阶亲自动手，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和庄家夫妻这种九漏鱼不一样，他是接受过高等素质教育的专业人才，哪能给警/察叔叔们添麻烦？

　　于是云阶大度地挥了挥手，大赦庄家四口：“行了，别抖了，这个闹眼睛。”

　　“时间不早了，做晚饭去吧~你俩这俩儿子手艺也不行啊，大小伙子怎么能连饭都不会做呢？有时间你们夫妻操练操练他俩，实在是不想话。”

　　“现在的话……”云阶咂了咂嘴道：“我晚上想吃猪肉炖粉条，我看猪圈里那头猪长得特别香，你们觉得呢？”

　　庄家夫妻：“……”真特么猪长得香。

　　尽管内心愤恨不已，庄家夫妻还是一边哆嗦着，一边应声虫般连连回道：“是是是！那猪都是用好粮喂的，就是香！”

　　“您想吃，咱这今晚就杀猪，立刻杀！”

　　夫妻俩互相搀扶着，强撑着几乎软成面条的腿站起身，扶着墙壁往外走去：“良子，你去削两个土豆。幺儿，你把粉条洗一洗，搁水泡上。”

　　早就不想和云阶共处一室的庄良、庄优两兄弟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蹿进了厨房，将庄家夫妻抛在了身后。

　　对俩儿子作为不满的庄家夫妻也只敢在喉咙眼小声嘟骂，生怕声音太大，云阶听了不满再次‘凶性大发’。

　　全家总动员，除了云阶这个外人，庄家四口人纷纷加入做晚饭行列。

　　走到猪圈跟前，缓过劲儿来的庄父握刀的手紧了紧，望着吭哧吭哧拱食的猪群，心中已有了计较。扯着嗓门喊进厨房拿水桶的庄母出来帮忙，他一把拉开了猪圈的门。

　　将近两个小时的功夫，庄父大致将刚宰杀的新鲜猪肉分割完毕，递给庄母二斤排骨、两根鼓棒和两只猪蹄，吩咐庄母前去做饭，自己则将剩余的猪肉拎进了冰柜冷藏。

　　闭合柜门，庄父揩了把额头上快要凝结出盐霜的汗渍，望着门后的绿色塑料瓶怔怔地出神。顶天犹豫了五分钟，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俯身拎起了半满的塑料瓶，走向厨房。

　　庄优和庄良兄弟堵在厨房门口，谁都不愿意回客厅面对云阶那位凶神。抱团儿似乎让这两兄弟有了些许安全感，这会儿他们的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庄父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打发庄优出门买啤酒，自己则晃晃荡荡地拎着塑料瓶进了厨房。

　　灶台下面的火非常旺盛，将炒菜的铁锅烧得滚烫，翻炒的热气直扑在庄母脸上，将她干巴巴的脸颊呲的发红。

　　“这个……”庄父递出塑料瓶，声音嘶哑低沉：“加进去，你看着加。”

　　庄母瞥了塑料瓶子一眼，大惊失色，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老头子，你疯了？这可是百草枯，是要死人的！”

　　“小声点！”庄父声音虽小，但气势骇人，满是红血丝的双眼圆瞪：“你想被他听见？你不要命了。”

　　庄母闻言紧忙扔下锅铲，双手捂嘴朝门口看去，典型的做贼心虚。

　　庄父也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倚着门框站着的庄良道：“良子，你看着点儿。他要是过来，你就踢下门，我和你们就晓得了。”

　　庄良：“……”你俩蓄谋杀人，这是让我当放风的？

　　不想大好年华在号子里度过，他忍不住劝说道：“爹，不行的。杀人时犯法的，是要被枪/毙的。就算不枪/毙，也要蹲一辈子大牢。”

　　“你这样子把咱们一家都搭进去了，他一条命换咱们三条命，不值的！”

　　“闭嘴！”庄父猛然低吼，狰狞的表情和猩红的双眼将庄母和庄良吓了一大跳：“你懂什么？！”

　　“他不是人……”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庄父的表情愈加扭曲，言语间满是疯狂：“他不是人，他是鬼上身……”

　　“我们不是杀人，我们是杀鬼！杀鬼知不知道？！我们是为民除害！”

　　说着，庄父像猛然想起什么了似的，转向庄母，喝道：“倒！往里倒啊！”

　　被庄父这歇斯底里的样子骇到，庄母活像受了惊的鹌鹑似的，赶紧拧开瓶盖往炖肉里倒农药。然而手一抖，瞬间倒了大半瓶进去，刺激又恶心的难闻气味儿扑面而来……

　　庄母有些慌了神儿，但庄父却冷静下来，一口气将剩余的猪头全都扔进了锅里，又舀出来大半汤汁，重新加水进去：“你再加些调料，多加葱、姜、蒜、酱油，这些味儿重的，还要辣椒花椒，都加进去。”

　　眼看着一锅百草枯炖肉就要做好，劝解无果的庄良咬了咬，蹑手蹑脚地悄然离开，干脆地翻窗子逃跑。

　　在庄良看来，庄父和云阶显而易见是疯了，现在两个精神病狗咬狗，他一正常人哪敢掺和？还是跑快点儿，省得二人斗得血光飞溅连累到他。

　　而云阶那边，在庄母往锅里倒农药的时候就有所感知了，让他忍不住感叹：“没读过书可真好，无知所以什么斗敢做。”

　　原本云阶还打算多耍庄家父母几天，让他们好好感受下原身遭过的罪，哪想这群人是真的又蠢又毒，坏到脚底流脓的地步。这刚受了点儿委屈，就忍不住投/毒/杀/人了。

　　云阶反思了一下自己，认为事情的关键是没能让庄家夫妻伤筋动骨，要是直接打击得他俩气儿都喘不上来，哪来能有心思作妖呢？

　　云阶拄着下巴，在原身的记忆里翻找了几分钟，终于再次找到了庄家夫妻的痛点和死穴。要说这两口子在乎这样东西，甚至胜过他们在乎两个儿子。想到哪干到哪，云阶直奔庄家夫妻的卧室，从二人炕柜的小暗箱里掏出了十万块现金、原身的身份证和原身父母每月打钱的银行卡……

　　找了个破麻袋将十万块扔进去，云阶隔着墙壁，潇洒地朝还在厨房埋头炖肉的庄家夫妻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卷钱走人。

　　当然，临走之前他也没忘记把院里养的鸡、鸭、猪一块塞进储物戒指带走，连菜园子里的菜苗他都连根拔起了，活脱一蝗虫过境，片甲不留。

　　登上离开乡下的汽车，抱着麻袋的云阶忽然叹气：“原身给庄家做牛做马一辈子，最后命都没了，我就拿了十万块钱……”

　　“后悔了，走之前把他家房子也踹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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