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火车站一眼看去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当立新走进的时候,不时看到一些腰上缠着小破布的小孩,立新知道,那都是北少林正在工作的兄弟们。
他示意小丁跟紧一点,他们两个人提了两半袋的衣服,用那装尿素的肥料袋装着,在车站上常年混的人一看就知道,这种人准是回老家的农村孩子。
在站台边磨蹭了十来分钟,果然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尖嘴猴腮的人走过来,亲切地问:小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啊。
小丁装作怯生生地说:阿拉是宁波侬,想回宁波,不知道咋买票。
说着把手中的化肥袋紧了紧。
那个尖嘴家伙看在眼里,他马上转出一幅很惊喜的样子,哇!这么巧,我也是宁波的啊,只是很小就离开了,所以不会说宁波话,都是老乡啊,我在这火车站工作,这个忙我帮了。
立新有意无意地把手往后缩了缩,轻轻地问:多少钱?那个家伙呵呵地笑了起来,都是老乡啊,帮这点忙,谈什么钱啊,我现在去给你买票,你等下把车票钱给我就行了。
在立新和小丁的千恩万谢中,那个人屁颠屁颠地走了。
不一会儿,那个人手中拽了两张票过来,说:里面买票太难买了,我好不容易托关系才帮你们买好了。
小丁问:这是多少钱啊。
那人说:不多,也就三个大洋一张,两张就给六个大洋,凑个整。
立新接过一看:这不是到杭州的么。
那个尖嘴猴说:对,这边车去杭州比较方便,杭州到宁波一般还是做船比较合适。
立新在心中算了一下,三张从上海到杭州的票也才只要一个大洋,可现在一张就要三个大洋,整整翻了九倍,也真够宰人的。
小丁说:要这么多的钱啊,哥,我们走吧。
他拉拉立新的衣服。
那个家伙一听说小两个小子要走,票不要,脸马上就放下来了:喂,我说两个小家伙,这车票已经出出来了,你要也的要,不要也得要。
说着,他打了个唿哨,几个大汉就围了过来。
立新一看形势不对,马上笑着对这尖嘴猴说:这位老乡大哥,不是我们不要这票,只是我们那边还有好几个老乡朋友,我要过去跟他商量商量,要不你帮他们几个都买好票,我们也可以搭伴回家。
那尖嘴猴一听还有几个油水可捞,眼睛马上放出光来,小兄弟,毕竟我们都是老乡啊,亲不亲,故乡人,行,我给你过去看一下。
他觉得有点不放心,叫了一个人跟着他一起过去。
这边小牛看到他们向外面走去,马上就去警备处通知了三个警卫人员出来。
立新几个刚走不远,警备处的人就走了过去:几位站住,是干什么的。
那尖嘴家伙马上上前说:这位大哥,我们几个是老乡,在一起走走聊聊呢。
小丁装作毫不知情地接口说:我叫我这老乡帮我买车票的,他说是车站的,到杭州的给我们三个大洋一张。
尖嘴猴一听不妙,两个人立腿想跑,但被那早已经准备好的几个警卫人员按倒在地,五花八门地绑了起来,送到了警备室。
这已经是过了两个时辰了,这尖嘴猴除了说自己是湖南人,叫姜东道之外,别的什么也不肯说,因为他知道这警备处拿不到他具体什么别的把柄的话肯定会把他放了。
反正他以前也进来过好几次,哪次不是轻轻松松地出去啊。
赵三虎很火,没想到审个人竟然这么久连个屁也都没审出来,亏自己在立新和郭大勇他们面前吹了牛。
立新倒不急,他走到赵三虎的面前说:大哥,这个贩车票的事情不好办,我们总有办法给他按个别的罪名,反正我们到时候能找到一大堆证人。
他又走到那家伙面前,说:尖嘴猴,你看清楚点我是谁,北少林的陶立新你有没有听说,犯在我手上,你别想这么轻易的被放掉,如果你不乖乖配合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具尸体,刚昨天在路口被人家先奸后杀的,我们这里有一大堆目击证人能证明是你做的,而且还有更多的物证,你想不想试一下这洋枪里的子弹头是滋味啊。
尖嘴猴一听就瘪了,先前立新两个脸上全是泥巴和黑碳,所以没看出来,看样子他们这北少林是专门来找自己这边麻烦的。
这么说,自己背后那靠山肯定也不顶用了。
想想自己说了还能逃的一死,他说,你问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立新笑着说:这点你放心,明天一早你就可以由火车站的警备室这边直接上车,回你的湖南老家去,没人会知道。
停了一下,立新接着说:我想了解你的内部情况和作案手法。
尖嘴猴说:其实我们内部一共分为四堂:一堂是执事堂,一堂是护卫堂,一堂是法堂,一堂是后勤堂。
执事堂负责去与乘客交流行骗;护卫堂负责整个派帮的安全和恐吓;法堂是对内部的执法,对有功人员的奖赏和对有过人员的惩罚,以及新近人员的培训;后勤堂则是负责坑蒙拐骗的接应工作及其它杂事。
至于我们的行骗手法,那种类确实比较多,最基本常用的有这七种:第一道:逗。
由于你们铁路处经常为迎接重要人员,隔段时间就会来个严厉打击,所以我们通常会游荡于车站外围,见到猎物,便想方设法过来搭讪,揣摩旅客心思,想方设法让旅客开口。
第二道:诱。
一旦与旅客攀上话,我们便三五个人围拢上来:你到哪里?要哪里的票?硬座还是硬卧然后还会编造亲戚朋友在售票处工作、路子硬等谎言以取得信任,来减少旅客的防范之心。
第三道:引。
在讨价还价后,遇到成年人,我们通常会表示怕被警察抓住,身上没有票,于是会将旅客引出站区至僻静的安全地带。
一旦得手,然后就迅速逃走,寻求新的目标。
第四道:套。
如果引诱不行,我们经常会以老乡、同行人的名义与旅客套近乎。
待旅客打消疑虑,掏出购票款,我们则让旅客在售票厅等候,然后快速钻进购票人流中逃之夭夭。
第五道:诈。
我们知道一些民工涉世不深,就先与候车民工攀谈闲聊,谎称不少车票有假,以帮助辨认为由,趁人不备迅速掏出随身假车票调换,脱身后又倒卖骗来的真车票。
第六道:抢。
软的手段行不通后,我们就冒充售票网点业务员,主动对外联系订票业务。
骗得信任后,与订票者约定地点接头时,然后设法以辨认现金真伪为由,抢夺现金逃脱。
第七道:改。
即是那种挖补假票,我们常常以低价从出站旅客手中购买过期废旧车票,然后用针、刀片、胶水、印泥、号码字等工具,精心挖掉涂改票面上的日期、车次、票价等,用另一些票上挖下来的字码粘上,压平后以正常票价出卖,并声称急予转让,使不明真相的旅客蒙受损失。
当然,这只是我们最基本用的,其实别的还有很多,那些就需要我们的后勤堂和护卫堂跟我们一起联合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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