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你恨错了人
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我看了赵清一眼。她对我努努下巴，示意我坐到审问桌的凳子旁，她和我并排坐着。
赵清说白了就是来旁听的，她坐在这里就是个摆饰。我想了一下自己想喝王启钢说的内容，看着他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叫了他一声：“王启钢。”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就像没听到我的声音一样。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眼睛钉在了地板上。
大概我不说点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就是耗到明天早上他也不会理会我。心里一计较，我决定先抛个炸弹出去。
“前不久。我见到一个人。”我的语气十分轻缓：“他告诉我说，他叫孟超。”
一听到这个名字，王启钢的头立刻抬了起来，看向我的目光里似有火光喷发。
果然还是要说到和十几年前案子有关的人，他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见效果卓然，我紧盯着王启钢继续往下说：“他告诉我了一些当年那起案子的事情。”
王启钢手上戴着手铐，不知道是在这屋子里需要一直戴着，还是因为我要来赵清临时给加上的。不论如何，这都是个明智的决定。因为王启钢下一秒就直接举着双手朝桌面砸下来，说话语气十分凶狠：“他说什么了？啊！”
手铐重重的击打在审问桌上，在房间里发出沉重的声响。我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下意识往后一仰。有些受惊的盯着他迟迟没说话。
见我不回答，王启钢更是按耐不住的要上前。还好旁边坐了个警察，赵清适时出声：“给我坐回去！”
王启钢看了赵清一眼，虽然极为不甘，但还是按照要求重新坐到我们对面的桌子上。
他离开我一段距离，我才能放松些。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他告诉我，当年那起绑架并不是供人们的临时起意，而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做回椅子后，王启钢的手一直紧握成拳，我每多说一个字他的拳头就握紧一分，指节发白像是要断裂开来。
“我当然知道。”王启钢像是咬着牙。让这些字一个一个往外蹦：“就凭那几个不成器的工人，怎么可能绑架到我老婆孩子！还不是蒋文柏那个畜生！要不是他我妻女怎么会死得那么惨！”
说到激动处，他连续几次抬起拳头又重重落下，在审讯桌上留下沉重的声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痛苦。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轻轻地对他说：“但是，这么多年，你恨错认了。”
砸桌子的手停了下来，王启钢抬头看着我，眼神中痛苦交杂着疑惑：“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孟超都对我说了什么吗？”我发问道。
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录音：“孟超对我说的话，都在这里了。你先听了我们再谈。”
孟超虽然说话咬字不甚清晰，但是要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虽然手机录制不像录音笔那样专业，也好在当晚录的时候很安静。现在放出来也能明明白白听清里面的言语。
王启钢像顺过毛的狮子，五官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段录音上，听得极其认真。
大概三十分钟后，录音播放完毕。王启钢有些呆愣的抬头，口中喃喃：“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
“这是孟超强忍着精神上的痛苦，把当年的事实告诉我。”也不管他是不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自顾自的说：“当年造成你妻女惨剧的幕后黑手根本不是蒋文柏，而是林氏。或者是林国栋或者是林诗曼，但是绝不是你憎恨了这么多年的蒋文柏。”
王启钢非常痛苦的用手抱着头，因为手铐的缘故他只能把双手一起举到头的前方，低着额头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我有些能理解他现在的感受。恨一个人恨了十几年，大概这十几年里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找那个自己恨的人为妻女报仇。但是这恨持续了十几年，最后事实告诉他：你狠错人了。相当于告诉他，你这十几年做的全是错的，既没有为妻女报仇，也没有做任何与之相关的事情。把一切都推翻了，连精神支柱都不复存在，怎么能不痛苦？
他一直持续这个自我质问又异常痛苦的状态持续了十几分钟，中间我一直没有打扰，赵清也全程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抱着手靠坐在一边。看她那模样，给她一桶爆米花一杯可乐，她能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你告诉我这些。”王启钢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语气里防备十足：“目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道：“孟超非常艰难的把事情的真相传递到我这里，我不希望真相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被掩埋。并且我觉得你作为当事人以及受害人，理应知道当年的真相。还有，私心来讲我当然也希望林诗曼为自己做过的坏事付出代价。”
“呵。”王启钢冷笑了一声：“最后这个才是你的目的吧？想借我打击林诗曼？”
“是！”我直言不讳，毫不隐瞒的回答：“之前你在林诗曼的授意下绑架我女儿，给蒋文柏各种侮辱和难堪，我都记在心里。这个女人带给我的生活太多灾难，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现在的林氏是什么地位你不会不知道吧？”王启钢像看白痴一样，从头到尾把我打量了一番：“就凭你？不自量力！”
所有人都这样说我，不自量力，以卵击石。但是我就是不服，我就是要去试，要去做！
“还有你啊！”我靠近桌子看着王启钢的眼睛说道：“你不就是想为妻女报仇吗？站出来指证林诗曼，我们就有可能让她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王启钢讥诮的笑了笑，嘴角向右拉起：“利用我？你怕是找错人了。就算要报仇，我也有的是办法有的是招数。你的如意算盘最好不要打到我身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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