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我会伤害你
蒋文柏的眼角有眼泪滑落。
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双手突然竖起，五指成爪，整个人又开始抽.动起来。
“妈妈！”念念害怕地抱住我，脸藏在我的胸前。
蒋文静把我往后拉了一下：“犯病了。”
她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钮，铃声响起后十秒钟内医生和护士齐齐出现，绷带毛巾镇定剂统统齐全，一看就知道平时大概也是这样，才会如此快速。
蒋文柏的反应比昨天晚上还要剧烈。他侧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和念念，眼白的大部分都暴露出来，活像要把眼珠给瞪出来。
念念从我怀里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看了一眼。一秒钟就被这样的蒋文柏吓得不敢再看。
在保镖的辅助之下，蒋文柏的手脚再次被束缚住，饶是这样，整个人都以一种不正常的抽.动方式在狠狠地抖着抽着，想要把每一段经络都抽.动一遍。
“镇定剂！”医生快速吩咐。
护士迅速将镇定剂吸入针管，在蒋文柏手臂位置注入。
长期注射镇定剂。会师人的神经反应力变得缓慢...这也是不可逆的损伤。
这就像一个死循环一般，当初沈依依求人做这个药，是为了救神经受损的蒋文柏。仙子阿蒋文柏因为这个药而染上了这样的瘾，又要靠镇定剂来缓解痛苦。
念念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再也没有朝蒋文柏的方向看过。或许她还不理解，她的爸爸此刻正在经历着什么，她只知道这不是她印象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爸爸。
我和蒋文静就站在房间里看着医生帮助蒋文柏镇定下来。
这个过程是十分缓慢和痛苦的，他一直在抽搐，哪怕注射了镇定剂，口中的泡沫止也止不住。
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蒋文柏失.禁了。
裤子被不受控溢出的液体变得濡.湿，我扶着念念的头阻止她往其他方向乱瞟，同时心里涌上万般难过，怪不得，怪不得蒋文柏说，给他留点尊严。
我不知道他这样一个人，是怎样忍受每天在这些陌生人面前。出现这些不可控制的行为的。
但是他的心里一定很痛苦，非常痛苦...
蒋文静站在我身边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一手抓着我的手臂，手指用力收紧。
“好了。”半个小时后，医生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喊转身对蒋文静说：“蒋小姐，暂时控制住了。”
“嗯，先出去吧。”蒋文柏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蒋文柏身上的脏衣服已经被护工换下拿去洗了，现在躺在床上。面上一点生气都没有，完全就是个被抽走了灵魂的仿真娃娃。
“哥。”蒋文静轻轻叫了一声。
没有理会。
我拍了拍怀里的念念，柔声哄着她：“念念乖，叫一声爸爸，爸爸就在这儿呢。”
念念脑袋垫在我肩上，任我怎么哄，她就是不叫，怕是也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蒋文柏的嘴唇突然动了一下。我连忙贴耳过去：“你说什么？”
又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耐心地靠近：“我在呢，你慢慢说，稍微大声一点让我听见。”
就在我越靠越近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耳垂上有了一点细微的、十分干燥的触感。
抬起眼看过去，蒋文柏的眼中隐隐有些水渍。他也正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的眼中也情不自禁地涌上眼泪：“我们两个人，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呆在一个空间里相处过了。”
蒋文柏比了一下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又转而向蒋文静说：“带，念念，先，出去。”
蒋文静会意。抱着念念：“念念乖，和小姑出去玩。”
等到屋里只剩我们两个人，他的手向着我摊开。我放上去，与他十指交握。
他真的太瘦了，修长的手指上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肤。用力握住我的时候硌得手指生疼，却也舍不得放开。
他示意再次附耳，照做之后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走，是你自己，留下来，那么从今晚后，我就再也不会，放手，就是死，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起死。”
两只手还交握着，如此亲密的姿势，他却在我耳边说着威胁的话。
我轻笑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好，可前提是你要养好身体，才能追得到我啊。不然我走也就走了。你能怎么办？”
他的眼睛里难得有了些光彩，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说话太累，胸口有些起伏，没有再说话，就只是握着我的手直直地看着我。
我安静在旁边陪着，渐渐也发现了些规律，每隔个二十来分钟，蒋文柏就会犯一次，其实是犯瘾。只要吃沈依依的药就可以了，但是他就是倔强地不肯再碰那药。
没没犯瘾的时候，他就不是我熟悉的那个蒋文柏了，眼神暴戾地可怕。
又一次，因为拒绝注射镇定剂也坚决不吃药，他在极端的痛苦下直接把我的手腕放进了口中，牙齿随着他咬合的力度在我的手腕上留下鲜印。
力气越来越大牙齿咬破皮肉陷进内里，鲜血随之而下。
医生护士想要上前制止，被我拒绝了：“没关系，就这样。”
我体会不到他戒除毒瘾的痛苦，那么至少在这个过程中，我陪他一起通过，这样也算是共苦了。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竟然是有丝丝甜意的。
过了这一会儿，蒋文柏慢慢平静下来，放开我时已经有些惨不忍睹。
牙印深到快能碰到骨头，血顺着牙印股股外流。
他心疼得皱眉，双手捧着我的手腕细细看着：“我会伤害你，还是不走？”
“不走。”我回答得很坚定。
他没再说话，捧起我的手腕，舌尖一点一点舔.舐掉那上面的血迹，覆上嘴唇在那里盖了个印。
我身上这属于蒋文柏的印记，只怕是不会再消失了。
而我什么都没想，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能陪在他的身边，让他有勇气有力量去坚持，就已经很好。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就留至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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