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今天春风满面的, 有什么好事？”老头摸着自己半秃的脑袋, 笑的一脸的暧昧。

　　八卦，苏子秋可不想和他说任何有关案子之外的事情, 无外乎这个老头比老太婆还八卦，一旦他知道点什么, 会楸着你的小辫子不放。人家是哪里不会点哪里，他是说到什么都能牵扯到你的问题。

　　“嘿，汤老头，我都快英勇牺牲在岗位上了, 你还有心情消遣我？等我什么时候去你的小竹园的时候非得和师母聊上几句,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 才有八卦的心思。”

　　老头是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家里比他还损的老婆。但是汤夫人和他不同，就是人家说话是说到点子上, 不和他一样成天唠唠叨叨。按照汤夫人的原话就是说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废话，剩下来百分之一的话也没说到点子上。至于为什么能够坐上高位, 汤夫人的意思就是汤老头的狗屎运好上了天。

　　“你嘴太碎, 什么事都和老婆子说，你看我这半头俊美的秀发, 就是被她说脱落的。”老头烦躁的捋了捋不多的几根头发, 真是烦脑。

　　“幸亏师母治得住你，不然你要上天了。我困了, 不和你瞎掰, 快说找我什么事？”都快凌晨了, 老头自己倒是上的自由班，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想不去也行。她可不成，虽然现在腿脚还处于“不利索”的状态下，但是这不是天天迟到的理由。

　　说到正事汤老头还是靠谱的，原本笑吟吟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据可靠的线索，他们又开始经营起了老本行了。”

　　苏子秋的心“咯噔”一下，不过这原本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伪钞的生意在国内现在是经营不下去了，不重操旧业赚大钱，怕是留不住人了。

　　“你们几个老头商量了怎么说？”

　　“什么叫几个老头，什么叫你们？最多也就是他们，我还年轻……”

　　非要纠结在这事上，苏子秋摸了摸脑门，真觉得头疼。

　　“你不说我就先下了啊！我困了……”苏子秋作势要结束对话，这下换汤老头着急了，连连阻止。

　　“嗯，我看你这是翅膀硬了，都敢威胁你老师了。算了，事情紧急，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一老一少，隔着屏幕，时而正经时而互怼，这工作一谈就到了下半夜，若不是汤夫人拉着老头下线，这一聊不知道要聊多久。

　　汤老头是年纪大觉少，再加上午睡睡多了没睡意。苏子秋则还沉浸在和梁舒桦表白的兴奋之中，哪怕现在已经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之前在梁舒桦家的那段甜蜜。

　　“你说你没事拉着小苏聊这么久干什么？人家孩子早上还要上班，不像你闲着吃干饭。”

　　“诶，你个老太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闲着吃干饭，难不成我每个月不开工资一样。再说了，我开着她今天不大对头，肯定有事瞒着我，她不告诉我，我这心里难受，晚上又要睡不着觉了。”

　　汤夫人冷笑一声，斜眼睨了汤老头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汤老头憋了憋嘴，赶紧跟上去，不然等自家夫人把卧室的门锁上了，自己又要在外面客厅沙发上冻上一晚上。冷也就算了，关键他们家的沙发是木头的，他这把老骨头了，他可不想在上面睡得半身不遂的。

　　这朦朦胧胧的苏子秋都没觉得自己睡着这闹钟就在床头柜上肆意的叫唤起来，苏子秋一面伸手去关闹钟一面在心里不住的责怪汤老头，以后看来晚上不能和汤老头聊天了。

　　带着浓浓的睡意，苏子秋是哈欠连天的到了办公室。

　　“头，你这昨晚做贼去了啊？这来了五分钟，哈欠打了有一百个了，你再看看你的黑眼圈，堪比国宝了啊！”洛佳斌调侃着苏子秋，这样子，看着不像警察，倒像一个瘾君子。

　　“哎……”苏子秋感叹一声，“知道我昨天被谁抓着了吗？”

　　“汤老头？”几个人异口同声，果然，汤老头的八卦在公安局里是挂了名的。

　　几个人都当是笑话一般的看，只有方世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摸出口袋里的烟，点上了一根，然后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沉浸在笑声中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方世兴出去，只有苏子秋，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说不不该说的话。也是，这一晚上没睡好，连带着脑子都不活络了。

　　一支烟灭了，另一支又被接上，等苏子秋到边上的时候方世兴脚下已经落了好几个烟头了。

　　“方叔……”苏子秋轻轻唤了一声，“你不是戒烟了？”

　　“呸，汤汉良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他没好事。这事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把你再拉进去淌这个浑水？他害你还不够？”方世兴把手中的烟头狠狠摔在地上。

　　苏子秋还是头一次见方世兴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

　　“方叔，这事总要有个了断，而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这些年也算是卧薪尝胆，为了这个案子苏子秋舍弃的太多太多，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心疼自己，可是想到那些害人的东西，害的是无数的家庭，她这点牺牲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只是这些年对不起梁舒桦了。在最好的年纪最应该享受爱情滋润的岁月里却活得如此的心酸。

　　“哎……”方世兴长长叹出一口气，事情哪里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里面牵扯进来的东西太多了，怎么是苏子秋一个小警察的一己之力能够撼动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雨慕家在本市经营了三代人，根基之深，渗透到了很多地方，不然的话为什么到现在秦雨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一个让人觉得可笑的衣冠冢在，这不是遮遮活人眼的？

　　苏子秋并不想和方世兴争这些，因为他知道的太局限，而且这里面的事情苏子秋也不可能和方世兴解释清楚，与其越说越乱，到不如沉默是金的好。

　　梁舒桦出外勤回来，就看到一老一少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出现在车库边。

　　想假装没看到的，但是这样似乎太假了，何况梁舒桦也想和苏子秋说几句话，毕竟昨天晚上才表白过，正是热恋期。

　　“方叔、小秋……”开了口，梁舒桦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似乎是发生了争执，“你们聊，我要上去化验检材。”

　　方世兴尴尬的点了点头，苏子秋干脆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梁舒桦走远了，方世兴才又道:“她知道吗？”

　　“谁？”苏子秋下意识的开口，话出口才想起来方世兴问的应该是梁舒桦。

　　“梁法医，你别告诉我你和她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看破不说破，一旦说破很多事情就让人尴尬了。

　　“舒桦马上要去美国进修一年……”苏子秋并不想就自己和梁舒桦的事和方世兴多谈，毕竟生活是自己的，她和方世兴再熟对于自己的感情，她还是不愿意谈及。

　　苏子秋明显的回避这个问题，方世兴怎么会听不出来。既然苏子秋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紧紧逼问了。

　　汤汉良很意外方世兴会打电话来，却似乎又在预料之中。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汤汉良有些恼火，说的好像他故意的一样，他上头也还有领导。

　　“你不能决定也能左右啊！你这是让她去送死，那些人穷凶极恶，你又不是没吃过他们的苦头。”

　　方世兴的话让汤汉良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些纠葛。

　　“我会尽量保护她的，但是组织上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方世兴真是恨不得把手机砸他脑袋瓜子上，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叭……”手机被重重摔在了地上，一下子就四分五裂，碎片溅的满地都是。

　　“好你个汤汉良，猪狗不如，猪狗不如。”方世兴骂骂咧咧，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很大的气。

　　苏子秋从车库出来直接就停留在了一楼，解剖室里梁舒桦才穿好一次性的衣服就看到玻璃外的苏子秋在对她招手。

　　“昨天没睡好？”看到苏子秋进来不过分分钟的时间就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梁舒桦担心苏子秋和自己一样，晚上失眠了。

　　“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又像是醒着。一上午来就光打哈欠了。你呢？昨天睡得怎么样？”

　　都已经认爱了，梁舒桦也不掩饰，老老实实道:“太突然了，很多东西都需要消化，所以我失眠了。不过精神还是不错，早起出了趟外勤也不觉得累。”

　　苏子秋以为梁舒桦定了去美国进修交流就会先把手头的工作进行交接，毕竟她手里的事也不少。理理弄弄也要好一阵子，怎么还会去接手新的工作。

　　“有些事情让他们去做就好了，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法证科的人手紧张，我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苏子秋真是无奈，“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不妨碍我家劳模工作了，中午一起吃饭？”

　　“我有约了……”

　　居然有人先约了，苏子秋撇撇嘴，正式的第一次约会，居然就被拒绝了，她一颗脆弱的心，此刻正在暗自哭泣。

　　“我和我堂姐吃饭，你，该不会是吃醋？”

　　“谁吃醋？”苏子秋死鸭子嘴硬，压根就不肯承认自己此刻心里酸酸的，就算是梁舒桦和她讲明了是和自己的堂姐吃饭而已。

　　“行，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这下苏子秋才稍微觉得肚子里的酸水冒的没有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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