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箬水这个小细节就暂时告一段落, 苏子秋是没有心思去揣摩这些事情, 破掉这个缠绕了几年的案子才是正经事。

　　参加会议的人很多, 从上到下，虽然说苏子秋主办这个案子, 可是给她说话的机会不多, 稍微介绍了几句, 整个会议都是那些大领导在说着一些官话。苏子秋昏昏沉沉的, 差点睡着, 幸亏旁边的梁舒桦不时的提醒。

　　会议结束苏子秋都不知道讨论了什么, 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梁舒桦见苏子秋脸色煞白, 人也没有精神, 一摸额头, 发现她已经发热了。

　　“你不能再工作了，赶紧回去, 睡一觉或许能好。”

　　这一觉非但苏子秋没有好转, 反而热度越发的高了, 梁舒桦没有办法, 驱车带着她去了医院。

　　做了个CT，肺部感染, 暂时先挂三天的盐水。好在一瓶盐水下去半瓶苏子秋的烧就退了, 让梁舒桦松了一口气。

　　这边苏子秋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 那边梁舒桦的电话到响了起来。

　　“这样……”梁舒桦皱紧了眉头, 看了看床上的苏子秋, 有些为难, 思量了一会才又道：“那我马上过去。”

　　梁舒桦刚挂了电话，苏子秋带着嘶哑的声音问道：“是不是要出现场？”

　　“嗯……”

　　苏子秋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盐水已经不多，几乎到了瓶口，“等我挂完了一起去吧，我听到是佳斌的声音。”

　　梁舒桦和苏子秋到新安线工地的时候刚到六点多，已经是春末，这个时间天色早已经大亮。工地上挤了不少人，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苏子秋看了一眼尸体，尸体碾压成了肉泥，污血混合了一地。工地上的人反映说开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尸体，而是压路机开始压路的时候，尸体被压路机碾压有血水流出来，工地才反应过来报案。

　　由于被沥青包裹，凭着肉眼根本就得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即便是梁舒桦也只能等了他们法证科的人过来处理。

　　经过一番外围的询问，证实死者是工地的工人，叫孙小虎，今年三十五岁。

　　洛佳斌找来这个工程的负责人，负责人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看了一眼被压成的肉泥的人差点就吐了出来。

　　负责人说孙小虎几天前就请假了，说是家里有点急事要赶回去一趟，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是急事，负责人也没在意，就让他回去了。谁知道请假一天的他接连两天都没来上班，负责人就给他打电话，电话也没打通。

　　“你想想孙小虎是几号向你请假的？”

　　“二十八号请的假，说是二十九号回来复工，今天都已经三号了。”

　　“你是说死者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

　　“也，也不是……”负责人支支吾吾的，脸上透露着尴尬，“他们，他们一个宿舍的人说他晚上都会回去。”

　　？？？

　　工地的宿舍是混居，一间屋子四张上下铺的床，能住八个人，每张床位都用不透光的塑料布遮着，算是和外界隔开空间。因为今天临时出了这么档子的事情，所有的工人被迫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难得有空闲，几个工人围坐在一起，抽着烟，讨论着尴尬发生的事情。

　　苏子秋刚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各种汗味夹杂着霉湿味，再加上几个男人抽烟散发出来的烟味，让整个宿舍都散出作呕的味道。

　　“警察同志，你也知道，我们白天起的早，活又雷人，晚上睡觉的时候睡得死沉死沉的，别说是宿舍里的动静，就是地震我们也察觉不到。”

　　“你们这里面还住着女人？”梁舒桦看到一个下铺的床位上挂着一个文胸，显然这不会是男工人拥有的东西。

　　“哎，我们这里的混居……”

　　混居？

　　一个满口黄牙，看着上了些年纪的工人低声说道：“警察同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工地上一男一女相互对眼搭伙过日子的事儿，你明白了吧！”

　　抹开了这层面子，直白的实话就藏也藏不住了。

　　工地上有一个专门负责烧饭的女工人教刘春兰，她和孙小虎就是大家口中的临时夫妻。他们八个人的宿舍只住了五个人，其中就有孙小虎和刘春兰。据宿舍的其它几个工人说，这几天孙小虎每天半夜都会回来找刘春兰同床，然后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工人们晚上睡的沉，也就是在他进门的时候会听着点儿动静。还没等听明白什么，就又睡着了。

　　“那刘春兰的人呐？”苏子秋从进来到现在就一直没有看到刘春兰的人，照例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照常人来说应该坐不住了。

　　“以前这个时候她会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厨房里忙活，但是今天好像早晨就没看到她的人。”

　　“你们这里不供应早饭？”

　　之前说话的工人说道：“不供应，我们起的早，要是供应早饭，那厨房的人肯定不干。我们都是做到一半，看着路边有卖早饭的资金随便买点吃吃，工地给补贴一天五块钱。”

　　苏子秋在工地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快十点的时候见刘春兰买了不少菜蔬回来。

　　和苏子秋想象中工地女人应该是粗壮的人不同，刘春兰似乎还带着江南女人的秀气。从面容上看，应该三十出头的样子，眉清目秀的，若不是穿着工地的工装，怕是看不出来是个在工地干活的农民工。

　　对于苏子秋的询问，刘春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脸上带着一丝的尴尬，似乎是被人抓包，不好意思。

　　“只是相互慰藉，你说感情，我们农村人，不比你们城里人，就是搭伙过日子，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一把。我给他缝个破洞，他给我抗一罐水，就这么简单。”

　　“你知道最近孙小虎在做什么吗？”

　　刘春兰摇摇头，似乎还不知道孙小虎死了事情。

　　苏子秋带着他去了发现尸体的现场，尸体还没有被运走。随着沥青的自然干透，尸体越发的难以取出。

　　刘春兰一阵干呕，连黄疸水都呕了出来，脸色苍白的吓人。

　　“给……”梁舒桦递给刘春兰一瓶，刘春兰一口气喝下了半瓶，才喘着粗气道了谢。

　　“孙，孙小虎……”

　　“对，是他，今天早晨工人们开工的时候发现的。你知道这几天孙小虎都去哪了吗？”

　　刘春兰摇摇头，一脸的倦意，“男人嘛就是那个德行，白天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快活，晚上倒是知道来找我。”说道这里刘春兰似乎有些不开心，说孙小虎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只管自己快活。这两天另外一个和她一起烧饭的女人请假了，很多活都要她做，一天下来累的连饭都不想吃，晚上到头就睡着了。可这人刚睡着，孙小虎就回来了。借着酒意就跟她发生关系，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他喝酒了？”苏子秋追问。

　　“喝了，还喝了不少，平常他不这样。”

　　“你这几天觉得孙小虎有没有其他的不一样的地方？”

　　刘春兰说她都困的不行，睡得迷迷糊糊的，那里会注意孙小虎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除了一身的酒味，也没有其他了。

　　一直到中午，法证科的人才连同着一大块的沥青把孙小虎的尸体给带走。

　　苏子秋见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新线索，索性也只好先收队回去再研究。

　　一案未结，一案又起，苏子秋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回去的路上梁舒桦安慰着，可案子摆在那里，怎么能不想多。

　　许是挂了盐水，苏子秋的手冰冷，撩了撩梁舒桦额前耷拉下来的刘海，不小心碰到了梁舒桦的脸。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没有，我的手脚本来也凉，再加上挂了盐水。”

　　梁舒桦长出一口气，起码比发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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