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天边的一抹暗红若隐若现,楼下的路灯无声亮了起来。
那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语气不善。
“我凭什么跟你们走?你们是谁?”夏汐警觉,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身后很快也站了个人。
“老板想见您,”那个明显是领头的男人言简意赅,“车已经准备好了,请夏小姐走一趟。”
傍晚时分,大部分病人和家属都去吃饭,没什么人还在花基附近散步,夏汐他们并没有引来其他人得注意。
“大庭广众挟持人,你们不怕我喊?”夏汐本来有些紧张,见对方似乎没打算动粗,稍微胆子大了点。
男人似乎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只扯了扯嘴角,连笑容看起来都是凶悍的:“老板说,如果您反抗,那他不能保证时渊还可以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唱歌。”
他的语气很轻,却让夏汐的心猛的一紧:“你的老板是谁?”
“稍后您见了就知道了。”
夏汐微微蹙眉,目光偷偷往四处瞄:“我为什么要信你?”
“信不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男人抓着手的腕子,放在身前,“劝您不要把事情闹大,否则,影响的不仅是您,还有时渊。”
说话间,他向身后人示意,另一个黑衣人拿出个平板,里面是段视频。
时渊坐在沙发上跟段承意说着什么,他的打扮正是今天的,而且从拍摄角度看,还挺近。
夏汐沉默了一会,咬咬牙终于妥协:“行,你让我喝——”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杯子被猝不及防的抽走。
咚。
还有大半的巧克力,连水带杯被丢进了不远的垃圾桶里。
“夏小姐,饭前喝这个不仅会导致吃不下饭,晚上还会睡不着,我诚挚建议您白天喝。”
黑衣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夏汐目瞪口呆的看向空空如也的手,不由有点生气:“跟你有关系吗!”
“有的,”黑衣人的语气没有变化,“请上车。”
这个人分明是想让她不痛快。
夏汐坐入轿车中时才发现这辆车很宽,后排是两排对着的椅子,中间还有相当多的位置。
光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的款式。
不是吧,什么来头的大佬要绑架她?
夏汐的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只出现在电视剧中的片段,每条都踩在刑法高压线上。
不会吧?
这年头,法治社会还有大佬干这种事?
黑衣人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如果我是您,就不会想着找机会偷偷发信息了,何况这个时候,时渊也没空看手机。”
他说得对,时渊这时候已经上飞机了。
夏汐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把手机交到对方手上,老老实实把手放在膝盖上。
黑衣人不在意她的表情,示意司机开车。
夏汐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发了阵呆,觉得实在乏味,又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三个黑衣人。
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现在已经在车上了,可以说你的老板是谁了吧?”夏汐问。
黑衣人垂着眼没看她:“现在已经在车上了,说不说也不重要了。”
油盐不进。
夏汐放弃继续跟对方沟通的想法。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驶入一个地下停车场。
夏汐感觉自己像个高危囚犯,被几个黑衣人小心翼翼又高度警惕的围着上了电梯,最后电梯门打开,她被带到一个餐厅里。
放眼过去,餐厅内空无一人——
也不是,稍远处的落地窗边,坐着个背对她的男人。
在他身旁,整齐又肃穆的站着两排黑衣保镖。
夏汐莫名想起那天在妇产科遇到的那幕。
闻家?
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闻洲就算再疼爱女儿,也不可能大动干戈把她绑了,来个霸王硬上弓。
且不论他跟自己没怎么接触过,按照刚刚那个保镖头子的说法,分明很清楚她和时渊关系,抢自己妹夫弟弟好友的女朋友,这种操作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
“两个月时间,就用这种垃圾敷衍我?”
夏汐还在思考,安静的餐厅里响起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酷。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做得到就拿出最好的方案,做不到就滚,听清楚了吗?”
他说话咬字,让夏汐依稀有种熟悉的感觉。
保镖头子领着夏汐到男人身后,毕恭毕敬的开口:“老板,夏小姐来了。”
夏汐注意到对方放在桌上的手。
男人皮肤有种养尊处优的白,腕上戴着杏千叶标志的手表,虽然造型不张扬,却让人一眼就觉得得起码得值个几十万。
夏汐又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
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时渊?!
“夏小姐,来的路上还算顺利吗?我的保镖有点粗鲁,请见谅。”
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时渊。
男人有张和时渊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连那双浅茶色的眼睛也是一模一样,然而气质却相去甚远。
时渊张扬轻狂,眼前的男人内敛冷清,唯独倨傲却是惊人的相似。
夏汐很快想起摆在时渊房间里的合照。
可时渊身旁那个高材生模样的青年,跟眼前的男人给人的感觉相去太远了。
她压下震惊的情绪,礼貌的开口:“时先生好。”
男人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锐利的眼神像打量昂贵工艺品似的看了她一样:“请坐。”
“看来时渊跟你提到过我,那就不用作自我介绍了。”
?
“他没有,”夏汐说,“我是前阵子看见他的合照,才知道他还有哥哥。”
男人的目光里似乎有些许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时泽。”
夏汐等了两秒,可对方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
就这?
她清了清嗓子,打破有点尴尬的安静:“不知道时先生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她差点就要问对方为什么“抓”自己。
从来没想过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见时渊的家人。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自然是为了时渊。”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夏汐:“不算很久。”
时泽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的开口:“听说你的好朋友目前还在鑫盛的监护病房里,每天花销不少。”
“而夏小姐前阵子的《暮歌》刚杀青,接下来会有一部梦匠的《朝圣》,可以说,虽然你进圈时间不短,实际上赚到的钱并不算多。”
夏汐:“是的。”
“说吧,你需要多少钱。”
时泽的语气平而冷淡,却像一颗炸、弹落在夏汐心头。
“您什么意思?”她不动声色的反问。
时泽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扣叠在身前:“字面意思。”
夏汐明白了,这是想用钱劝退她。
时渊的哥哥反对他们在一起。
“我不觉得这是能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她微微蹙起眉。
时泽颔首:“这点我同意。”
他的语气还是很自然,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夏汐忍了忍怒气,声线平稳的开口:“时先生,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没有谁可以控制谁的人生,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说这番话,只代表自己的意愿,”时泽回答。
“那我也代表自己的想法告诉您,我不愿意。”夏汐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时泽望着她,有神的眼眸中没有波澜:“一个亿。”
一开口就是财大气粗的味道。
“三个亿都不可能,”夏汐按捺着心底的怒气,“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时渊!”
“夏小姐,做人应该学会灵活变通,这笔钱可以解决你朋友的问题,同时对你本人也有好处,但是,如果按照你现在的收入,你的朋友以后可能就没办法享受目前的待遇了。”
时泽淡淡的语气,似乎藏着威胁。
夏汐的心一下一下的跳着,喉咙发干。
仿佛几个月前场景重现,不同的是,这次对方要她离开喜欢的人。
“时先生,我不会接受您的钱,更不接受您的条件,既然我们没办法达成共识,那就不耽误彼此的时间,再见。”
夏汐才站起来,对面的时泽忽然笑了。
“我那弟弟的臭脾气,是怎么受得住你的?”他微微侧过头,这个角度格外像时渊。
傲慢,自大。
“这跟您无关,”夏汐冷冷看着他,“但既然您知道他的脾气,就应该清楚即使我答应了您,他也未必乐意。”
“依我看,他高兴都来不及,”时泽微微抬起下颌觑着她,“杏千叶至今,还没官宣过任何年轻女性担任代言人,你是头一个。”
“从知名度和效益来看,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做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的话分开一个个字听,夏汐能听懂,但合起来,她有点发懵。
“什么?”
时泽见她一脸难以置信,不由得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在我认知中,夏小姐对剧本台词的领悟能力应该是很强的,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话都没听懂吗?”
“不......等等,”夏汐的脑袋让这峰回路转的剧情搅得有些发胀,她张开手摆了摆,“时先生,我们谈论的是一码事吗?”
“我一直在说合同酬劳的事,夏小姐想到哪里去了?”
夏汐哑口无言。
换作是其他人听了这些话,怎么可能会想到合作?连前言提示都没有!
“如果夏小姐想清楚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坐下来再说话,毕竟仰着头挺累的。”
时泽一脸坦然,让刚刚脑补了“弟控兄长不满十八线弟媳,愤而用钱砸退贪财小明星”大戏的夏汐有点做错事的心虚感。
她才坐下来,目光落在时泽的手表上,忽然想起刚才忽略的,却是最重要的事。
“时先生,您刚刚说的是杏千叶?”
“您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时泽微微蹙起眉:“夏小姐,我很忙,没空跟弟弟的女朋友开无聊玩笑。”
“可是我应该......还不够格担当杏千叶的代言人吧?”
开玩笑,华国,不,闻名世界的品牌杏千叶,旗下囊括了日用品、乐器等产品的高奢品牌,连一线明星都看不上,会找她当代言人?
“自家的牌子,找什么代言人,我还是有决定权的。”
自......家?
时泽打量着彻底愣住的夏汐,微微一笑,嘴角狡黠的弧度,跟时渊起坏念头时特别像。
“夏小姐,我猜来之前,你应该不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吧。”
......
“谢谢。”
车子停稳,夏汐解开安全带,小心的对时泽道谢。
“演员都是这么多面的吗?”时泽转过头看着她,“刚才你在餐厅里,说话不是很中气十足又铿锵有力吗?”
夏汐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刚刚那是误会。”
“倒也没什么可误会的,”时泽一脸冷淡,“不用担心,我对你印象很好。”
这性冷淡般的表情说这种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他不等夏汐开口,自顾自继续往下说:“那晚我恰好也在郁南,时渊把我的飞机抢了,提早回北安。”
他施施然看向夏汐:“如果我生气,今天就不可能请你吃饭。”
夏汐一怔,马上联想到姚希彤自杀的那晚——
难怪时渊这么快回来了。
“当时我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栓得住疯狗一样的家伙。”
疯狗......
夏汐有点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太对。
“那晚是我朋友出事了......”
“我知道,后来时渊解释了。”
又说了几句,夏汐找了个由头就要下车。
关门之前,时泽忽然叫住了她。
“刚才事情多,忘了,就当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黑底烫金,分明是杏千叶的标志。
夏汐连连摆手:“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不适合。”
“礼物不在于贵贱,在于心意,”时泽的手伸出车门,“既然夏小姐刚刚大声说‘绝对不离开时渊’,那自家的东西,不过是寻常日用品,有什么贵不贵的。”
???
这时泽也不是十多岁年轻人了,说话怎么跟时渊一样横冲直撞的?
夏汐脸涨得通红,又不好再跟对方一个车外一个车内的多解释,只能接受了。
“有机会来家里吃饭,想必家父和家母会对夏小姐很好奇。”
留下这句话,时泽就要求司机开车了。
夏汐目瞪口呆的望着远去的轿车,好一会儿后,脑子里才稍微恢复正常运转。
一个脾性相近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亲哥就足够让她招架不住,要是之后还要见养出这对活宝的父母——
夏汐打了个哆嗦,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温下降了很多。
她提着礼物,转头就往大堂走去。
然而夏汐没注意到,在身后的某个角落,两个巨大的相机镜头,早已把这些拍了下来。
******
洗过澡后,时渊来电话了。
“我哥怎么样?没为难你吧?”时渊那头很安静,大概才下了飞机到家。
“你知道他找我?”夏汐有点诧异。
“知道啊,我让他帮忙的,”时渊有些得意的说,“虽然他总是板着脸,不过某些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刚才他跟我说了,你已经签好了合同。”
这原来不是时泽的一时起意啊?
夏汐正想吐槽,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句话,又有些心虚。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时渊漫不经心的列举:“说你很倔,还有点傻,差点把他当坏人......”
夏汐提心吊胆的听了半晌,见时渊没提到那回事,不由得松了口气:“我只是警觉性高。”
“是是,姐姐说的对。”
时渊顿了顿,语气有点困惑:“不过我有个疑问。”
夏汐躺在床上,听他打着趣,放松了不少:“你还有弄不懂的事?”
“有啊。”
时渊叹了口气,忽然语气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讨论合同薪酬时,突然跟我哥说‘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时渊’?”
时渊认认真真的说:“虽然经常把我挂在嘴边是好事,但这么直接跟我哥说,还是让我挺吃惊的。”
“我哥说,可能你希望拍广告的时候,我可以在场陪,我想,虽然我平时工作很忙,不过只要你提要求,还是可以——”
“别说了别说了!”
夏汐听得脸都是烫的,一下子钻进被窝里。
“为什么不说?”时渊还是探究的语气,声线忽然压低了,“姐姐该不会害羞了吧?钻被子里了吗?是不是耳朵都红了?”
时渊的话越正经,就越让夏汐面红耳赤,低沉的嗓音,让她感觉时渊似乎就在旁边说话,不由下意识用手捏着自己的耳骨。
她有些恼羞成怒:“你再拿我取笑,我挂电话了!”
“别别别,不逗你了,”时渊哈哈大笑起来,“我只是好奇,姐姐那会儿到底在想什么?”
在时渊又哄又缠下,夏汐终于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会吧,”时渊笑得更大声了,“姐姐,你也太可爱了吧,难道我就只值一个亿?”
夏汐把脸埋在枕头里,没好气的说:“一毛钱都不值!”
她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又坐了起来:“杏千叶怎么是你家的?”
“杏千叶是我家的有什么奇怪的?”时渊反问。
他过分坦然的语气,让夏汐满肚子想说的话,倒是没了由头。
“我都不知道!”夏汐有点不忿。
“你知道了会提早答应跟我在一起吗?说不定你在最开始知道我的身份,甚至都不会理我吧。”
夏汐一时语塞。
好像......有点道理?
“我只是想作为‘时渊’被大家认识,而不是‘时家的次子’‘时泽的弟弟’。”时渊敛了笑,淡淡说道。
“时泽能靠他自己,把杏千叶做到全球最大的高奢品牌,为什么我不能靠自己打响名声?”
夏汐怔了怔,为他的想法而感触,正要开口,时渊忽然又笑了。
“不过,现在觉得,大树底下也挺好乘凉的。”
?
“毕竟‘夏汐的男人’这头衔还是蛮好听的。”
“......”
夏汐觉得,还对时渊这张嘴抱有期望的自己,实在是太傻了。
******
《朝圣》的开机仪式定在9点45分,听说是桑原特意找大师算过的,好日子,好时辰,开机后绝对一帆风顺。
前一天晚上跟时渊拌嘴到十二点,夏汐本来想稍微睡个懒觉,然而手机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7点10分。
夏汐看了一眼来电,认命般按下接听键:“映雪姐,也太早了吧,举行开机仪式的地方很近——”
“你还睡!”付映雪的声音震耳欲聋。
“出大事了!”
※※※※※※※※※※※※※※※※※※※※
某作者:
哥哥上来就玩套路,
这谁顶得住啊?
不愧是厮杀商场多年的老狐狸,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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