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汐的头才抬起一点点，又低下，微微往后缩：“你先站直。”

　　时渊虽然长得高，但他弯下了腰，几乎和夏汐平视。

　　要是夏汐再稍微抬起头，两人的鼻子都要碰上了。

　　时渊轻笑一声：“凭什么，刚刚我倒是想站直，可你一直拉着我往里靠。”

　　说着，又低头作势往前凑了凑。

　　这姿势太暧昧，夏汐连呼吸都不敢重一点点。

　　时渊咦了声，很是惊讶：“你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被他一说，夏汐好像真的感觉到自己的脸在急速升温，下意识想用手捂，然而才抬手，就碰到时渊的腰。

　　她僵硬着又垂下手，侧过头小声说：“时渊，别闹，快放开我。”

　　“如果我不放呢？”时渊歪着头，因为她的退缩，又往前了半寸，“你要怎样？”

　　“再不松开我就生气了！”

　　夏汐又慌又紧张，不仅因为在这个地方，随时都可能有人来，更重要是她的心跳快得荒唐。

　　时渊凝视她半晌，忽然又笑了：“那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夏汐本想看他，无奈对方靠得太近，只能用眼角瞟了一眼。

　　时渊笑得懒洋洋：“你看啊，我的手都没空，帮帮我把口罩拉起来嘛。”

　　明明是因为他两只手按在墙上困住别人，偏说手没空。

　　“你松开一只手，就能把它戴好了。”

　　“我不要。”

　　两人还在僵持，远远又传来男女说话声，时渊有些好奇的扭头。

　　夏汐一惊，心里直骂他胆大包天，顾不得其它，赶紧伸出手把他的脸掰正，又连忙把扯到下巴的口罩拉起来，仔细挡住时渊的脸。

　　做这些事的时候，时渊一直笑眯眯的，夏汐越看他的笑脸越觉得牙痒痒。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人这么无法无天？是不是只有廖柏琛才治得住他？

　　“......阿泽你不要生气呀，是那些人有眼无珠。”

　　夏汐一怔，这声音分明是姚希彤。

　　“等你出道之后，肯定会火的，以后会比时渊还红！”

　　夏汐的视线被时渊挡住，但她不敢乱动，生怕搞出点什么动静引来那边人的注意。

　　时渊却不安分，依然想转头。

　　夏汐吓得双手捧着他的脸。

　　别动。

　　她用唇语威胁时渊。

　　青年一双盈着笑的眼睛，蓦的多了几分狡黠。

　　夏汐却无心分辨，只凝神听着外面姚希彤的话。

　　“那你觉得刚才那个人唱歌好听吗？”陆泽的声音有点沉，听得出心情很不好。

　　“不好听！”姚希彤毫不犹豫就回答。

　　“撒谎，”陆泽冷笑，一拳敲在露台的栏杆上，“不是聋子都听得出来他比我要厉害好么。”

　　“刚才.......那个小鬼就是仗着有点臭钱乱说的。”

　　姚希彤嗫嚅着。

　　陆泽沉默了一会：“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什么我想出道，就是因为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懂吗？”

　　姚希彤一迭声的应：“所以我一直都支持你去参加比赛呀，你肯定会红的。”

　　陆泽语气变回温和：“不说了，刚刚我看到夏汐跑出来了，去哪了？”

　　夏汐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那两个人看见这个角落。

　　陆泽：“你要是等她，我就先走了，今晚不想待这儿。”

　　“我给她发个微信，”姚希彤迟疑片刻，“夏汐最近工作好像挺忙，就算玩，也不会玩很久......”

　　直到两人的声音完全消失，夏汐才松了口气，忽然看见时渊还是若无其事的笑着，不由有些气结：“还笑，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时渊笑得漫不经心：“没偷没抢，听歌也犯法？”

　　“而且说到底，我们现在这个处境，”他微微歪头盯着夏汐，“可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哦。”

　　夏汐忍不住反驳：“你又在偷换概念！起来起来！别闹。”

　　时渊看起来很认真的思考了两秒，一本正经：“我是要走的，可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拉回来，姐姐这么强势，我哪里敢反抗。”

　　“那是因为刚刚有人！”夏汐涨红了脸，“要是被人看见你的脸，还是跟一个女生待在一块，明天的热搜就炸了！”

　　想到那种场面，夏汐后脑勺都麻了。

　　“如果真是那样，你会对我负责吗？”时渊见她像只快炸毛的猫咪，好笑的往后退半步，总算松了手。

　　夏汐：“......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时渊从兜里摸出一把糖，递给她：“我的私生活，关其他人什么事。”

　　他理直气壮得让夏汐根本没法反驳。

　　“走吧，我送你回家。”

　　******

　　虽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北安市中心还是有点堵车。

　　时渊打了个方向灯：“全损音质好听吗？”

　　夏汐怔了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话是狠了点，不过陆泽在台上这么明显的拉踩，换谁都得生气。

　　何况时渊年少气盛，本就倨傲。

　　“朋友今天生日，她说想来这儿玩。”

　　想到姚希彤被陆泽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夏汐揉了揉太阳穴。

　　“无意冒犯，”时渊恶劣的弯了弯嘴角，“你朋友的品位着实不怎么样。”

　　才说完，夏汐就收到姚希彤的微信。

　　【汐汐呀，今晚我去陆泽家了，你到家给我回个信息哦。】

　　夏汐看一眼时间，距离刚才那两人离开Swoon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怎么一脸纠结？”时渊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猜猜，肯定跟工作无关。”

　　夏汐的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好几下，打了又删，最后终于忍不住侧头问：“偶像谈恋爱是不是很大罪？”

　　时渊沉吟片刻，看起来思索得很认真：“如果他不靠粉丝氪金吃饭，随便。”

　　“不过像全损音质这种，等死吧。”

　　夏汐本想再问，听见第二句，又闭上嘴了。

　　远离了市区最繁华的中心地段，路上车辆渐少，车速也提了起来。

　　“......约少年，与我出逃漫漫长夜。”

　　车载音乐正好播到节奏轻快的歌，时渊听得兴起，跟着音乐中的女声轻声唱和。

　　夏汐被他的歌声所吸引，一时也就舍了思考怎么回复的念头，下意识看向他。

　　车里暗，沿途路灯的光时不时掠过，打在时渊的脸上，勾勒出青年线条完美的侧脸。

　　睫毛虚虚承住窗外的光，阴影隐隐现现。

　　那双眼在暗中，也依然神采奕奕。

　　夏汐抿抿嘴，转过头，望向窗外。

　　“围困在今夜，这倦眼朦胧的人间......”

　　车开得快，没多久就驶到楼下。

　　夏汐本想让他在路口放下自己，时渊却不同意，还说如果她坚持下车，那就一路开着跟在她身后直到楼下。

　　下车前，时渊往楼上看了一眼：“你家没人？”

　　“一个去同学聚会了，一个跟男朋友约会了。”

　　夏汐还记得早上出门之前，方如茵兴高采烈的在镜子前一边哼歌一边化妆的样子。

　　时渊挑挑眉：“就你这么乖，下班就回家。”

　　不等夏汐说什么，他就帮忙摁开了安全带。

　　“到家了给我响一声电话。”

　　夏汐回到家，瞥见方如茵留了张纸条在纸上，称自己留了东西在冰箱，要及时吃。

　　是盘拌好的水果沙拉。

　　夏汐望着纸条上的笑脸，不由自主也笑了起来。

　　她如时渊要求，拨响对方的电话。

　　可才响了半声，就被接起来了。

　　“我怎么看你家还是黑的？”时渊毫不客气的问，“你是不是还没到家。”

　　夏汐疑惑，下意识往阳台走：“不可能啊，我客厅的灯都开了。”

　　夏汐住在三楼，并不算高，她往下看——

　　时渊正正好在阳台位置下方。

　　他仰着头，分明已经等了好久。

　　路灯在他旁边，驱散所有黑暗。

　　口罩被时渊拉到下巴，他笑得张扬。

　　那双眼睛明亮，像盈着星河万千。

　　【约少年，与我奔赴悬崖海边。化蝶之前，先吻你春风裁过的眉尖。】

　　她好像突然听懂刚才车上听到的歌词含义。

　　是多意气风发的少年，才让人生出邀约与之夜奔海角与荒原的疯狂想法。

　　应该就是眼前这样的吧。

　　夏汐捏着手机在耳边，张了张嘴，忽然就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二人对视了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很久。

　　“我只是想看看你，”时渊的话语从听筒传来，声音不大，但一下下的磨着人心，“早点睡，晚安。”

　　“晚安。”

　　找回一点意识的夏汐挤出两个字，看着青年笑着冲自己挥了挥手，扭头回到车里离去。

　　夏汐握着已经挂掉的电话，慢慢蹲下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用手抵着心口，那里剧烈的跳着，就像本来如镜的湖面，被投入一块又一块石头，再也平静不下来。

　　******

　　姚希彤第一次到陆泽的家，什么于她而言都是新鲜的。

　　陆泽的客厅色调偏暗，压抑，完全不像她初次见陆泽的印象。

　　姚希彤洗完澡出来，陆泽正光着上半身在房间的阳台上抽烟。

　　他抽得很凶，表情冷漠的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从背后抱着陆泽：“我给你买个台灯吧，你这儿到处都是黑色，看着好难受哦。”

　　陆泽回头看了看她，淡淡的嗯了声。

　　姚希彤回头打量房间，书桌上摆着把剑，是房间里的唯一装饰。

　　她有点好奇，走过去拿起。

　　剑很沉，外型古朴，红棕的剑鞘已经有点掉漆，剑柄缠着米色的布，平平无奇，看起来不是值钱玩意。

　　姚希彤使了点力，从剑鞘里拔出剑，没开刃，但闪着寒光。

　　“放下！”

　　陆泽一把从她手上抢下，他咬着烟，目光里尽是怒意：“谁让你拿的？”

　　姚希彤吓了一跳：“我只是看看......”

　　“没人教你不能乱碰别人的东西？”

　　他的语气很凶，全然不似平时的温柔。

　　就像他的动作。

　　姚希彤有点委屈，她的生日，本来能到陆泽家是很开心的事，可对方今天却格外的暴躁。

　　“你今天怎么了.....”她喘着气问。

　　“你不是就喜欢我粗暴吗？”陆泽在她身上沉沉的说，乌黑的眸中有着锐利又凶狠的光，“今天你生日，如你所愿。”

　　姚希彤望着他的眼睛，里面都是自己，小小的害怕被更大的满足所代替，她抱住陆泽的脖子：“我喜欢，我喜欢你，我爱你。”

　　陆泽面无表情的动着，床头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我到家啦，你的重色轻友真的一直没变，这就把我丢下一个人啦？】

　　【算了，今天你生日，寿星最大，跟陆泽好好过二人世界吧，晚安~】

　　备注是汐汐。

　　光渐渐暗下去。

　　陆泽眯了眯眼，目光的凶狠更盛，他一个挺腰，低头咬住姚希彤的肩膀。

　　******

　　没几天，夏汐就接到蒋成礼的电话。

　　“小汐儿，明天来试镜了，今晚记得睡个好觉啊，明天我一定要看到漂漂亮亮的侠女。”

　　他还是那股子不靠谱的语气。

　　要不是他跟时渊关系好，夏汐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诈骗集团的。

　　“啊对了，”蒋成礼挂电话前叫住她，“给你点儿友情小提示，明天千万千万，不要吃太饱。”

　　※※※※※※※※※※※※※※※※※※※※

　　这章里的歌词出自《夜奔》，

　　好听！

　　安利本章可边听它边食用~

　　我渊哥哥要么不撩，

　　要出手那简直如蝗虫过境...

　　时渊：

　　你高考语文多少分？

　　不会说话别说了。

　　*

　　陆泽这人不普通，

　　我只能说他很会搞事，

　　其它不能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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