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子谦离开医院,心情有些沉重,阿姨是什么脾气,他一清二楚,这段时间因为秦萱的事,他们俩虽然也有些矛盾,但亲情毕竟在那里,张磊刚才的那番话,潜台词就是他们俩离婚的时候,他必须站在张磊这边。
他调转车头去警察局,乔玲一看到楼子谦就扑了过去,哭得十分凄惨,说道:“子谦啊,阿姨之前是有些不对,子越是你亲表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楼子谦搂着她,安抚道:“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但是子越能不能无罪释放或者减轻罪行,就看阿姨你了。”
乔玲一愣,看向楼子谦,脸上满是泪水,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楼子谦看到乔玲这幅样子,总归是自己的阿姨,一直对他很好,她对秦萱再怎么刻薄,对他从来都是很好的,张磊的那番话,他说不出口,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打电话给叔叔,就知道了。”
乔玲连忙擦干泪水,没有注意到楼子谦凝重的表情,心里顿时一阵激动,没有想到不见踪影的张磊竟然是去想办法救儿子娶了,连忙打电话给张磊。
“喂,老公,子谦说你有办法救儿子,你人呢?赶紧过来吧……”乔玲一接通电话,就叨叨絮絮的,已经不在意张磊和小月到底是什么关系了,现在最重要的儿子!
张磊一阵沉默,知道楼子谦没有跟乔玲说清楚,等乔玲说完,才闷声说道:“我们离婚吧。”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乔玲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哭又笑地说道:“张磊,你从来都不会开玩笑,今天怎么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啊……不过一点儿都不好笑……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开玩笑,真的……”
说得越是不相信,乔玲心里却是越恐慌不安,眼泪越流越凶。
“是啊,我从来不开玩笑,所以我是认真的。”张磊微微皱眉,神色复杂地说道,但是低头看着昏迷不醒、十分凄惨的小月,心又狠了下来。
结婚二十多年,乔玲虽然脾气火爆,花钱大手大脚的,对他也是颐指气使的,但对他是真心实意的爱,但这份爱,让他很压抑,谈不上幸福,就这么被迫接受着,听到乔玲压抑的痛哭声,他会有些不忍。
“张磊,为什么啊……我做得哪里不好了?我改还不行吗?我不要离婚!儿子出事了,你现在跟我说这种话,合适吗?”乔玲压抑自己的哭声,不敢相信一向唯唯诺诺、什么都听她的老公竟然会提出离婚!
“虽然不合适,但也必须离!你还想救子越吗?离婚就是首要条件!”张磊咬咬牙,说道。
乔玲听完,有些不懂了,问道:“跟子越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个叫小月的真的是你情妇,子越把她打成重伤,你伤心难过,所以也不管儿子了?要管儿子,就要跟我离婚?!张磊,你的良心呢?!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你真不是人,我怎么就这么眼瞎看上你了呢!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呜呜……”
乔玲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月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贱人,她的宝贝儿子也不会进监狱!张磊也不会跟她离婚!
乔玲不停地又哭又骂,张磊也不打断她,他一向是好脾气好耐性,等到乔玲骂不动了,才说道:“小月是被子越彻底打残了,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我想照顾她下半辈子,她也能撤销对子越的刑事控诉,子越身上的罪名可以少一点,你明白了吗?我和小月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之前是客户的关系,后来是单纯的朋友,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乔玲听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会儿,哽咽地期期艾艾乞求道:“老公,我不想离婚……我一直都很爱你,真的舍不得你……我不要离婚,大不了给她请个护工,养她一辈子,我们根本不需要离婚的啊……”
张磊一阵沉默,沉默得乔玲以为手机出了问题,“喂喂喂”了好几声,他才开口说道:“乔玲,事到如今,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我们结婚那么多年,你是很爱我,却从来没有尊重过我,当年跟你结婚,是迫于你对我的群追不舍,你对那些爱慕我的女孩儿威逼,加上楼家的势力,我不得不同意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开心过,所以我一直都沉默寡言,每天上班累,回到家更累,身心疲惫……你放过我吧,子谦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说服小月家人不起诉,就会协助我们俩离婚,想想子越吧,你离婚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乔玲听完这番话,神情完全木讷了,回想这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她自认为嫁给自己喜爱的人,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经常时不时地在公共场合秀恩爱,当微信朋友圈流行的时候,她还拍两个人的照片,秀恩爱,羡慕死了她一大帮的朋友,因为在这些有背景的世家里,没有谁是能够不顾及家族的利益,随心所以地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般都是用来商业联姻的。
乔玲一直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此时就是那个幸福的源头告诉她,他从来都不幸福,那么这么多年的幸福就是她一个人的幻想,全都是假象,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她已经听不进张磊后面到底说了什么,整个脑子发懵,耳膜嗡嗡作响,在楼子谦察觉到她不对劲的时候,她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楼子谦拿起手机,怒问道:“你到底说了什么,阿姨晕过去了!”
张磊没有想到乔玲会这么脆弱,他说的那些话的确是诛心,不过是为了让乔玲死心,能够跟他离婚,晕过去是他不曾想到的。
“子谦,辛苦你了。”张磊只能这么说。
楼子谦叹了一口气,抱起乔玲,送去了楼氏医院。
楼子豪接到通知,阿姨晕过去了,连忙赶过来亲自做检查,检查完之后,说道:“一时急气攻心,打一针,就好了,不过,大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把阿姨气成这样了,要是让妈知道,可得骂死你!”
楼子谦没心情跟楼子豪贫嘴,说道:“是叔叔要跟阿姨离婚,阿姨一时接受不了,就这样了。”
楼子豪听完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眨了眨眼,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确定是那个懦懦的叔叔提出的离婚?这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吧!”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楼子谦不耐地说道,简单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楼子豪听完,又是叹气又是无奈,完全帮不上忙,只能愤愤地说道:“没想到那个唐炔那么毒!不过那子越发作起来,也太狠了点!”
“阿姨这事就不要跟爸妈说了,特别是妈,她现在有点发病的征兆,这些事就不要烦扰到她了。”楼子谦叮嘱道。
“我知道了,最近听晴晴说,妈经常梦见妹妹,我看以前的那种治疗方法,妈是有了抵抗力,效果不大好了。”楼子豪有些忧心地说道。
楼子谦蹙了蹙眉头,说道:“那就用西式的催眠,配合药物,让她忘记那些事,不然等她真回想起来,有我们好受的了!”
楼子豪回想了一下当年的状况,浑身一颤,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着手准备,从国外请顶级的催眠师。”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楼子谦说完,看到乔玲闭着眼睛一直在流泪,看来离婚这件事的确很伤她的心,只好给张磊发了条信息,对楼子豪说道:“找个护士看着,我还有事。”
“嗯。”楼子豪应道。
张磊看完楼子谦发的短信,纠结了很久,直到天黑,到夜深人静,他才离开小月的病房,出现在乔玲的病房里,灯也没开,就静静地看着她。
乔玲早在有人进来的时候就醒了,对方没开灯,她也不出声,时间一长,她隐约猜到来人是谁了。
“玲玲,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我们好聚好散,离婚这事,虽然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子越,但也不得不承认我存有私心,离婚后,我每个月还是会给你钱,我就留一些小月需要护理医疗的费用就行,你的生活质量依旧不会改变……”张磊突然开口说道。
乔玲沉默着不说话,要是不知道张磊那番话之前,她可能还会毫无尊严地乞求张磊不要离婚,但是现在她觉得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毫无意义的,睁开眼,看着黑夜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说道:“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张磊原以为乔玲会大吵大闹,没有想到会这么痛快地离婚,闷闷地说道:“好。”
“你回去吧,我累了。”乔玲逐赶张磊,不想再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多闻一点,心就多痛一点。
张磊点点头,毫不留恋地走了。
乔玲埋头痛哭起来,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第二天楼子豪来检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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